醫生還未說話,薄瑾御一個眼神掃了過去,他之前打過招呼,醫生很配合的道:「沈小姐,您只要放平心態,配合治療,眼睛遲早會好的。」
沈寧苒聽著醫生這官方的回答,也知道醫生不可能給出一個具體的復明時間,主要還得看她自己的恢復情況來判定。
沈寧苒沒有為難醫生,「嗯我會的,謝謝您。」
「體溫已經降下來了,多注意休息,還有最近的飲食要以清淡為主。」醫生叮囑。
「好,我知道了。」
沈寧苒扭頭朝薄瑾御的方向道,「薄瑾御,你聽到了嗎?」她體溫降下來了。
薄瑾御無奈扶額,看向醫生,「她這個情況能出門嗎?」
醫生思索了一下,「身體不難受的話可以適當的出去曬曬太陽之類的,但是千萬不要劇烈運動。」
「我明白,謝謝醫生。」
沈寧苒拍了下薄瑾御的手,薄瑾御無奈接住她的手握在手心裡。
「現在你沒理由不讓我出去了吧?」
薄瑾御嘆息了一聲,「宴會在晚上,下午帶你去。」
「好。」沈寧苒彎唇笑了起來。
「哦對了,我還沒給煜宸赫赫打電話,他們都急壞了吧,你把手機借我打個電話。」
「我昨晚已經給他們發過消息了,他們知道你平安,先吃完早飯再打吧。」
沈寧苒坐起身,「那我先去洗漱吧。」
「別動。」薄瑾御彎腰輕鬆地將她抱去了衛生間。
沈寧苒沒再拒絕,本來就挺廢物了,再逞強她就是反覆給別人添麻煩的廢物。
沈寧苒突然自顧自的笑了一下,「薄瑾御,我如果一直看不到,你會不會嫌棄我?」
「我不會嫌棄你,你也不會一直看不到,少說這種話。」薄瑾御將牙膏擠好遞給她。
沈寧苒聽著他有些不悅的聲音,嘟囔了一聲,「我就是說說嘛,又不是不會好起來,你怎麼還敏感上了?」
「不要說這種話。」
「行行行,我不說了還不行嘛。」
沈寧苒專心刷牙,不再跟他說話。
洗漱完吃完早餐,沈寧苒拿著薄瑾御的手機跟煜宸赫赫打電話去。
兩個小鬼這次像是嚇壞了,在電話那頭偷偷抹眼淚,還以她沒聽出來。
沈寧苒愣是安慰了好久,最後把自己也給整脆弱了。
……
宮舒瀾的接風宴在酒店宴會廳舉行,來的都是各界有頭有臉的人物。
宮遠易和宮遠弘兩兄弟是看到請帖才知道宮舒瀾回來了的,宮舒瀾這是知道他們兩個愛背後搞事情,故意防著他們。
這一出整得他們猝不及防,可把兩人給氣笑了。
薄煙清已經到了酒店,這次的宴會名義上是她為宮舒瀾辦的接風宴,所以很多事情她得提前過來打點。
此刻她還在不斷地撥打章晁的電話,奈何沒有一個電話被接通,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她的心裡止不住地心慌。
「可惡,這個廢物到底在搞什麼鬼。」她按了按手機,又撥了個電話出去。
薄煙清在大理石地板上來回徘徊,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那就是章晁已經被抓了。
如果章晁真的被抓了,那就意味著沈寧苒已經被他們找到了。
這個想法一出,薄煙清在心裡又立刻打消。
不會的。
那個地方隱秘又偏僻,而且山連著山,沒有具體位置根本找不到人,沈寧苒沒手機無法發消息,所以他們不可能這麼快找到她。
「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章晁這個廢物出了什麼岔子。」她自言自語地勸自己安心。
若是沈寧苒真被找到了,這一天也不會這麼安靜,薄瑾御他們早就來找她算帳了。
對,是這樣的。
薄煙清這樣勸自己依舊不能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章晁一直不接電話,她不知道他們此刻的情況,這種感覺讓她整個人害怕到抓狂。
「小姐,賓客到了,您要出去嗎?」
薄煙清被門口突如其來響起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她擰緊眉,「知道了,這就去。」
「家主剛剛發來消息說還要晚些到,讓您先安排著。」
「好。」
薄煙清放下手機,深吸了一口氣,已經到了這一步,她沒有回頭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今天的禮服特意選了一件露手臂的。
之前周芷嵐指認她手上有傷疤是薄煙清整容的,現在這個傷疤已經成為辨認她和沈寧苒的標誌,她自然要大大方方的露出來給他們看。
當初有那麼多人等著看好戲,可現在站在宮舒瀾身邊,被承認是宮大小姐的人還是她。
薄煙清挺直脊背走出去。
而此刻的宮家。
沈寧苒扶著薄瑾御的手,跟著他一路走進宮家。
她走得時急時緩,期待又遲疑,她抓緊薄瑾御的手臂,問了一遍又一遍,「薄瑾御,我母親真的回來了嗎?」
「嗯,馬上就能見到了。」薄瑾御不厭其煩地回答她。
沈寧苒的心跳不斷加速,她怕這一切都是一場夢,醒來就是一場空歡喜。
她十五歲後就沒再見過母親,如今她二十八歲。
十三年了。
這十三年裡,她找過她,找了好多年。
沈家的人經常告訴她,她的母親已經死了。
有那麼一段時間沈寧苒真的信了,直到墨蒼找到她,帶她回到宮家,那一次她心裡又燃起希望,可卻是一場空歡喜。
這一次,薄瑾御堅定地告訴她,她母親真的回來了。
沈寧苒感覺一切都不真實。
「苒苒?」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
沈寧苒站著原地,心臟重重一顫,她機械地向著聲音的方向扭過頭去。
宮舒瀾眸光閃爍,看著站在不遠處的人,她唯一的女兒。
沈寧苒遲疑了一會,猶豫地伸出手,懸在半空中……
下一刻,一隻溫暖的手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
真實的觸感讓沈寧苒的心尖再次一顫。
她唇瓣哆嗦,「……媽……是您嗎?」
宮舒瀾看著眼睛還包著紗布的沈寧苒,捂著唇,忍不住泣不成聲。
她的苒苒,如果不是她,她的苒苒不會受這麼多傷害。
這兩天的時間,她已經派人去打聽清楚了沈寧苒這幾年是如何過來的。
沈家的人不愛她,拋棄她,嫁入薄家後丈夫不愛,還承受了薄老爺子所有的恨,現在又因為當年的事件,害得她被薄煙清弄壞了眼睛。
她當初以為她走了,她的女兒就能安全,是她想的太簡單,害了她。
她可憐的女兒在這十幾年裡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是她的錯,是她給她帶來了無窮無盡的傷害。
宮舒瀾此刻整顆心仿佛被剜走一樣疼。
「苒苒,是我,是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