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被當眾表白

  又是新一周的周三, 時至中午,沈白曜從食堂回來,邊走邊喝優酸乳, 滿臉寫著有心事。

  因為「趙栩」莫名其妙失蹤,她已經內耗了快一個周,吃吃不好睡睡不香。

  就像今天中午,她渾渾噩噩地來到打飯窗口前,當反應回來時, 手裡已經多了一盤蛋炒飯。

  沈白曜盯著那盤蛋炒飯,總不能丟了,於是捏著鼻子吃了兩口。

  倒也沒有想像中那般難吃。

  她坐在位置上, 游離於同學午休前閒聊的這份熱鬧之外, 喝完治體寒的的藥,接著喝治療腸胃的藥。

  以往她口裡發苦的時候,那個人會把一大盒奶棗、水果糖捧到她面前。

  而如今……

  沈白曜口裡發苦,猛灌了一口優酸乳,同時怪起了自己那位不成器的爸爸, 「挑撥」了她們的感情。

  「沒事吧。」唐嘉禮瞧出了她性情不好,把一盒肉鬆小貝推到跟前,偏頭一笑, 「吃點這個吧。」

  沈白曜搖了搖頭, 心不在焉地咬著吸管, 視線躍向了窗外的海。

  陽光宛如揉碎的金屑,紛紛而下,灑向那片蔚藍, 被金黃點綴成一帶青衫, 匯入遠方的海岸線。

  她托著腮靜靜看海, 殊不知班內外已經亂作一團。

  「沈白曜!」

  「白曜!」

  沈白曜還在看海,而唐嘉禮在看她,兩人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直到靳如墨驚天動地一拍。

  「幹什麼你!」唐嘉禮嚇得肩膀一聳,捂著胸口。

  靳如墨表示很無辜,「哥們你耳朵是塞肉鬆了嗎?你的敵人都找上門來了!就知道吃!」

  「什麼?」唐嘉禮不明所以,抻頭往走廊看,發現有幾個男生正圍在六班門前,而班裡班外來看熱鬧的,已經把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

  靳如墨看著今日的女主角還在發呆,小聲而著急地叫著:「白曜,白曜!」

  唐嘉禮在桌子下輕踢他一腳,「白曜是你叫的?」

  「嗯?」沉迷於窗外海景的沈白曜,終於反應過來,茫然地望著兩人。

  「門外……」靳如墨指了指外面,有些為難,「有個男生來找你表白了。」

  同桌兩人:「?」

  此時,女主角並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仍坐在位置上,手足無措。

  門外為首的男生,遠遠看去有點面熟,但沈白曜想不起來他是誰,只見他越過人群,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盯得人一陣尷尬。

  男生旁邊,聚著一大群烏合之眾,除了出主意的,應該就是來為其壯膽的氣氛組。

  沈白曜本想冷處理,裝聽不見,只是門外嚷嚷的聲音越來越大,讓她無法忽略。

  「真是聒噪。」唐嘉禮雙手環在胸前,冷冷地剜了一眼外面,向來陽光明媚的眉眼,此刻陰雲密布。

  靳如墨連忙把人往下按,勸說道:「小唐唐,衝動是魔鬼啊。」

  這邊沈白曜壓著耳朵,也蓋不住外面的喧鬧聲,其中一個男生竟大著膽子,一隻腳邁進班裡,高聲喊道:

  「沈白曜同學!能麻煩你出來一下嗎?我朋友想和你說幾句話。」

  說話就說話,拿出堵人的架勢是幾個意思?

  她又想起剛開學那段不算愉快的經歷,不由得蹙起眉頭。

  但一直把人晾在外面終究不是那麼個事,何況把老師招來就更說不清了……一來二去,沈白曜決定速戰速決,起身往外走。

  護花使者哼哈二將自然緊隨其後,一左一右,只待她一發話,就把這幫男生都趕跑。

  沈白曜走到外面,面上沒有一絲起伏,「哪位找我?」

  氣氛組眾星捧月似的,紛紛退後,只把今日的另一位主角留在前面。

  男生高高瘦瘦,麥色皮膚,五官有幾分傲氣的帥。

  沈白曜左思右想,雖說有那麼點眼熟,卻仍沒想起來是誰。

  身後的唐嘉禮,掛在腦袋頂端的雷達滴滴作響,與男生對視的瞬間就認出了對方:

  上學期在體育課上給沈白曜送飲料的男生!

  姓古的,名記不清了。

  不僅如此,這人還頻繁出現在六班門口,看著就讓人心煩。

  唐嘉禮瞧他就差把「賊心不死」幾個字寫在臉上了,沒等女孩發話,往前邁了一步,卻被靳如墨眼疾手快拽了回來。

  「不是,有你什麼事?你叫沈白曜?」

  唐嘉禮用只有兩個人聽見的音量,「我可以為了她改名。」

  靳如墨很是無語,乾笑兩聲算作應付。

  神金,害我笑了下。

  沈白曜見對面的男生半天不說話,也沒有不耐煩,先行發問:「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其實古驍今天來找女生,大多是出於好友們的攛掇,一小部分是自己確實有真心話要說。

  「我……」古驍嗓音沙啞,窘迫地垂下腦袋,那張麥色的臉上,破膚而出的紅暈,立刻從顴骨紅到耳根後。

  經過快一分鐘的心裡建設,他做了個深呼吸,眼神陡然明亮,鄭重其事地說:

  「我喜歡你!」

  此話一出,無疑引爆了全場的氣氛,知情的不知情的,班內的班外的,在線演繹大型人類返祖現場,嗷嗚聲此起彼伏,迴蕩在走廊,大師兄來了都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沈白曜哪裡能應付這種場面?把她置於眾目睽睽之下,無異於公開處刑。

  當看好戲的目光齊刷刷向她投去,女孩像是被燙到一樣,徑直低下了頭,直勾勾地盯著大理石磚之間的縫隙。

  倒不是她想鑽下去,而是她期待「趙栩」能從底下拱上來。

  沈白曜用餘光偷瞄了一圈,手足無措得很,只期待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人,能從天而降,拯救自己於水火。

  與此同時,距學校外不遠的沈瑜年,正背著書包氣勢洶洶地往學校趕去,倒不是她事先預見到女兒的窘境。

  而是她此時,迫切地想甩開身後的馮昭筠。

  沒別的,只是嫌他年紀大還累贅。

  她走一步,他就得近三步。

  一個小時前……

  沈瑜年雖然不想上學,但總裝失蹤也不是個事,於是今天在家裡睡飽之後,吃了個早午飯,就獨自一人去上學了。

  她下著樓梯時,已經打上了車。

  誰料,沈瑜年才出小區門,正往司機師傅那裡走,只見車前突然出現一個男子,不知和師傅說了什麼,師傅直接樂呵呵地開車跑了。

  只留下在風中凌亂的沈瑜年,以及站在道路對面,熱切地向她奔走而來的馮昭筠。

  見狀,沈瑜年翻了個白眼,扭頭就要走。

  「年年。」馮昭筠攔在她身前,滿臉期待,期待中還帶著些許無辜,讓沈瑜年恨不得一腳蹬翻這塊棉花。

  這個人是不是神經病?

  沈瑜年深吸一口氣,開始輸出:「你把我的車弄走了,完事自己又沒開車來!」

  「怎麼著?你背我去學校啊?」

  馮昭筠事先計算過從她「家」到學校,純步行需要接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這必然正中他下懷,能和妻子並肩而行,閒話家常,是他求之不得的。

  「如果你願意……也不是不行。」馮昭筠聞言,撩起西裝,真有單膝跪地的趨勢。

  「滾!」

  沈瑜年說完這個字,扭頭就走。

  馮昭筠跟了上去,輕聲細語地哄著:「生氣了?要我幫你背書包嗎?」

  沈瑜年大步流星,頭也不回,說:「我告訴你,這些日子我會不定期被警.察叔叔叫去問話。」

  「我就趁機告訴他,總有個奇怪的男人跟著我。」

  馮昭筠亦步亦趨,眼底笑意愈深,「我如果進去了,你捨得嗎?」

  沈瑜年從鼻子裡溢出不屑的笑聲,「我挺捨得的。」隨後話鋒一轉,「不過為了白曜的未來考慮,你最好別惹我。」

  就這麼一人懟,一人應,一個小時的路程縮短了許多。

  沈瑜年仗著年輕,幾乎全程勻速運動,卻還是掩蓋不住平時體育課偷工減料的惡果,走進師大附中所在的老城區後,終於有敗下陣來的趨勢。

  而她身後的馮昭筠,雖然年近四十,身體素質不比年輕人差,一道走下來氣不喘心不跳。

  「要我幫你背……」

  沈瑜年不知第幾次打斷了他的話,「我還中用,不用勞煩你。」

  在外人看來,兩人的關係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若論父女,作為父親疼女兒那是再尋常不過。

  可是,誰家女兒對父親大呼小叫,實在有失體統。

  一位老伯向沈瑜年投去不悅的目光,讓她一時百口莫辯,索性咬牙加快步伐。

  天空陰雲聚攏,沉沉如蓋,壓抑在城市上空。空氣中凝滯的水汽混入花木的清香,散作微風的囈語。

  一言以蔽之,快下雨了。

  快到校門前,沈瑜年總算能歇歇酸痛的腳,轉過身來,放緩語氣,「你也快回去吧,待會兒下起雨來,這附近連個躲雨的地方都沒有。」

  聽到這番關心的話,馮昭筠先是小小的幸福了一下,又收起笑容,抿緊唇線。

  望著眼前之人,目光深沉,似有千言萬語要說。

  有那麼一刻,他真不想放她回去上學。

  只想牽著她的手,找個無人的地方,與她推心置腹談一談。

  因為他真的很想問:

  為什麼,這麼大的事都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為什麼,你要以身犯險?

  難道我不是值得信任的人嗎?

  我真的,沒有辦法再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沈瑜年望著他如潭深邃的眼眸,似是能看破他的心思,玩笑話也說不出口了,轉而道:

  「抱歉,我不是故意讓你擔心的。」

  兩兩對望,馮昭筠那張望之冷峻的臉,還是先破了冰,抑制不住上揚的唇角。

  他旁若無人地牽起了妻子的手,對方像只受驚的兔子,趕忙往回抽手,他牢牢攥住,不讓她離開。

  「你是不是有什麼疾病?」沈瑜年像拔河一樣往外拽手,卻無濟於事。

  落下的雨點正好砸在兩人交握的掌心,不過片刻,微涼的雨絲連成一片,將兩人網羅其中。

  任她如何拖拽,那人就是鐵了心不放手,更不言語,把急性子的沈瑜年差點急出心肌炎。

  冒著毛毛雨站在雨里,她恍惚間看到校門口,有一個撐著傘的身影。

  墨綠色的傘面微抬,露出少年精緻的眉目。地上那灘破碎的積水,倒映在他的眼眸,也融入了這片煙雨。

  他伸出手接住雨滴,宛如落盤的玉珠,欲留卻逝,終將湮沒在掌心的紋路。

  握不住的這場雨,何時能入夢與他重逢?

  邵渝遙遙望著雨里拉扯的兩人,仿佛那綿綿春雨,皆被他的眼底攏住,曲沼漪漪,難以平復。

  沈瑜年眯著眼確認了一番,才認出是誰,正抬起手想要喊住他。

  那個玉立的身影,卻如同潑灑的水墨畫,斑駁在似幻的朦朧里,逐漸遠去。

  還將那把墨綠的傘留下了,許是怕她淋著。

  沈瑜年不知道的是,自她神秘消失那天伊始,邵渝每天都會站在校門口,邊背書邊等她回來。

  人已走遠,馮昭筠鬆開了手,好似無事發生,臉上仍舊是得體的笑容。

  「今天晚上能給我打個電……」

  沈瑜年心道這人看著挺正氣凜然,實則心眼子一萬,和個孩子較上真了。

  她懶得再理,堵上耳朵,大聲說道:

  「你說啥?雨聲太大聽不見……就這樣吧我走了。」

  ……

  沈瑜年還沒走上三樓,在樓梯間就聽到烏泱泱一片猴叫聲,急於想要吃上一口新鮮的瓜,然後加快腳步往上跑。

  六班在小樓梯的一側,她才上三樓,一打眼就看到女兒被一群人圍在中間。

  沈白曜較開學之初肯定是開朗了一點,但僅限一點。

  遇上這種場面,她還是難以應對,神情之拘謹,旁人都不由得開始替她窒息了。

  男生那句驚世駭俗的「我喜歡你」說完,待旁觀者嗷嗚了一陣後,沈瑜年悄麼聲出現在古驍身後,幽幽道:

  「這不年不節的,你表什麼白?」

  此言既出,一眾人等回頭,匪夷所思地看著她。

  沈白曜使勁眨眨眼,激動到眼角泛出淚花,上一秒心心念念的人,下一秒真從地縫裡鑽出來了。

  這一刻,好似周圍人都不存在一樣,她越過人群,飛奔過去,給了對方一個熊抱。

  「你去哪裡了?」

  「他們都說你失蹤了……」

  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

  當然,不善表達感情的沈白曜,自然是不會說出後半句話的。

  她俯下略高地身子,伏在沈瑜年的肩頭,滿腔的擔憂和愧疚終於得以宣洩。

  儘管沈白曜竭力壓抑著哭聲,可沈瑜年仍能感覺到,自己的肩頭似有濕熱的淚水滲入,緩緩流入心底,給予了身體同等的酸澀。

  沈瑜年輕柔地拍著女兒後背,收起那份豪邁,轉而溫柔:「沒事了,我是請假又不是下火海。」

  「怎麼了這是?」

  「這是拒絕了嗎?」

  周圍人議論紛紛,被冷落在一旁的古驍,面子上有些掛不住,試探班地問:「那個……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沈白曜還沉浸在失而復得的情緒中,把臉埋在別人的肩上,沒聽到他講話。

  倒是唐嘉禮,充當了嘴替,幸災樂禍地說:「人家這已經是拒絕了,別太傷心。」

  雖說如此,當他和沈瑜年對視時,不由自主地收起了笑容,哪裡敢多言?改為立正站好。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那張照片背後的文字,足以讓他對其肅然起敬。

  沈瑜年擺擺手,直接出手替女兒化解尷尬。

  「散了都散了,回去好好學習啊。」

  沒得到明確的答案,古驍仍抱有最後一絲幻想,問:「沈白曜,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沈白曜終於從自己的世界裡甦醒,聞言一臉茫然地看著他,沒有絲毫猶豫,搖了搖頭。

  「抱歉啊,你是個很好的同學,只是我……」

  不認識你。

  明知是這個結果,古驍雖難掩失落,卻釋懷地笑了。

  也罷,就這樣吧。

  古驍從口袋裡拿出一封信,短暫地判斷了一下,選擇把信交給唐嘉禮。

  「你這是……」唐嘉禮指了指自己,難以相信,「我嗎?」猶猶豫豫地接過信封。

  出於禮貌,他肯定不會看。

  但出於莫名的敵意,他的眼珠子一轉不轉,似要透過信封,洞察深處的文字。

  「沒事,你看就行了。」古驍眼眶泛紅,嗓音也喑啞了些。

  「因為我能看出來,你和我……想法差不多。」

  唐嘉禮心頭一跳,飛快瞄了一眼不遠處,見同桌沒注意這邊,才放下心來,用氣聲說:「你……什麼時候喜歡她的?」

  古驍不假思索:「初二。」

  「巧了嗎這不是?」唐嘉禮一副相見恨晚的表情,在對方驚恐的目光中,兩人握住手。

  「我也是初二。」

  目送情敵黯然退場,唐嘉禮在其同意下打開了信紙,雖然文筆一般且矯情,但勝在情感真摯:

  +初二那年第一次遇見你,或許就註定無疾而終。

  +你可能永遠都不知道,自你初三轉學走後,我有多麼想念你。

  +這次換我轉學,我們下一次相見遙遙無期。

  +這次我就把所有的暗戀,留在過去。

  原來他是要轉學了,才著急忙慌地來表白。

  唐嘉禮收起信封,思緒回到兩年前,與沈白曜初遇的甜品店。

  經年之前的甜蜜,越過時光向空中揮灑著糖果色的絲帶,將處於緣分兩端的少男少女,緊緊聯繫。

  兜兜轉轉,他們又相遇了。

  想到這裡,唐嘉禮彎唇淺笑,眼裡閃耀著粉色的星點,像是草莓奶昔打翻,藏不住的甜味。

  不知道是不是靳如墨的錯覺,他在朋友臉上看出了小人得志的美。

  不過巧了不是,你的情敵要轉學,你的朋友我也要轉學。

  賠了夫人又折兵。

  ……

  晚上母女兩人相伴回到宿舍,沈白曜難得展現出了依賴的情緒,緊緊摟著對方的胳膊,怎麼也不肯撒手。

  「所以你真的是和阿姨吵架,才離家出走的?」沈白曜還是不肯相信這番說辭。

  沈瑜年豈會把自己曾經和持槍分子打交道的事和盤托出,那多嚇人?

  「要是我說,你不理我了,我才在家病了好幾天,你信嗎?」

  聽到如此厚臉皮的發言,沈白曜猛地推了她一下,假裝沉下臉來,「那你還是回家吧。」

  沈瑜年借著這股力,也忘記了腿部的酸疼,卯足了勁往宿舍樓跑,邊跑邊喊:

  「輸了的請吃飯。」

  沈白曜個高腿長,哪裡能落了下風,迎著月滿的方向奔跑。

  風拂過耳畔,吹散了數日前的隔閡,一切的一切仿佛回到最初的嬉笑。

  只有沈白曜知道,因為指針的跳轉,打亂了既定的安穩,有些事情無論如何都回不去了。

  一矮一高追逐在昏黃的街燈下,自帶陳舊感的打光拉長了歲月的影子,延綿在記憶的每一個角落。

  很多很多年後,當沈白曜想起這一幕,首先想到的是那抹照亮夜色的路燈,其次是「朋友」欠欠的表情,最後是奔跑的影子。

  她說不出為什麼會喜歡踩著路燈下的影子。

  也許因為閉上眼睛,就能聽到樹葉窸窣聲,斷續的蟬鳴聲,風掀枯草聲,像極了倒帶的mp3,僅憑隻言片語,就能拼接起破碎的過往。

  ……

  回到宿舍後,沈白曜去打了一盆熱水,放在床下。

  望著冒起的熱氣,沈瑜年心裡也沒底,顫顫巍巍地把腳靠近水面。

  卻不料,沈白曜把她的腳猛地按進水裡,隨之而來的嚎叫,引得滿走廊側目。

  「要要要燙熟了!」沈瑜年努力把腳往外拽,卻抵不過那雙手的力量。

  過了稍許,沈瑜年的足終於適應了熱水,舒服到長嘆一聲。

  後知後覺,血液流通的暢通感傳來,一種莫名的舒適流遍全身,精神緊張多天的沈瑜年,終於在此刻徹底放鬆下來,眼皮也跟著打架,直接躺在了床上。

  沈白曜搬著板凳,抱著她給縫的娃娃,坐在對面,說:「你別睡啊,我不負責把你腳往外拿。」

  「要是睡著了,你就把腳泡裡面一整晚吧。」

  一想到那副泡發了的駭人場面,沈瑜年陡然睜大眼睛,不敢再睡,重新坐了起來,發現娃娃還在,愣了片刻。

  沈白曜感受著熱水帶來的舒緩,仰起頭做深呼吸,溫暖的流光在這一刻眷顧了她,此景於她而言簡直再幸福不過。

  就算把腳泡成水母,她也希望這份溫馨能停留得再久一點。

  再久一點。

  「下禮拜咱去看電影吧,麥兜重映了。」

  沈瑜年搓了搓快要黏上的眼睛,問:「哪一部?」

  沈白曜:「《菠蘿油王子》那一部。」

  沈瑜年回想片刻,然後恍然大悟哦了一聲,實在熬不住,又躺下了。

  沈白曜忍住不踩她腳背的衝動,垂頭沉思。

  麥兜有他的菠蘿油王子。

  她何嘗不是擁有了自己的菠蘿油公主?

  「對了!」

  沈瑜年宛如詐屍般突然做起來,把尚在走神的沈白曜嚇了一跳。

  她抬頭看向天花板,出神地說:

  「咱們可能要先辦點事,再去找菠蘿油王子!」

  (本章完)

  作者說:大家可以去看看菠蘿油王子這部電影,大概就是說,麥兜從小和媽媽相依為命,而他的爸爸從來沒有出現過。有一天麥太太和麥兜講了麥兜爸爸,也就是菠蘿油王子的傳奇經歷。

  小唐與白曜的初遇,就放在番外寫吧。

  下兩章就大結局了,有點捨不得這個故事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