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外,至魔淵之間,已經形成了一片戰場。
無數的修士自白玉京內呼嘯而出,或幾人聯手,或集一宗之力,兇狠狠沖向了那群自魔淵之中沖了出來的洪荒遺種,其中不乏發須皆白的元嬰修士,亦有一些在眾護道者的重重保護下出城來搏殺的築基境小修士,種種氣息縱橫下,就連方行都在這一片戰場上感到了某種渺小的感覺,實在是太過兇險了,白玉京內諸高手齊出,簡直就有種封天滅地之相……
拼命駕馭了法舟從魔淵一帶逃了回來的方行和神秀小和尚等人,藏在了一處山谷里,遠遠望著那一場一場的大戰,簡直有了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修行中人,或許有人講究參研學問,推洐五行,感悟天地大道,反而將術法相爭當成了細微末節,但無論如何,對大部分來說,還是在絕技盡展,鬥法廝殺的時候,最能讓人感覺到那種慘烈與玄妙的感覺。
「師兄,咱們發了啊……」
神秀兩眼放光,望著那一場一場的大戰,恨不能拍手叫好。
他們本來就因為洪荒遺種出現的太少,而苦惱搶不到第十枚符石,卻沒想如今魔淵異動,這麼多的洪荒遺種衝破了大陣,這得有多少買賣暗藏其中啊,別說十塊,一百塊符石都搶得來,神秀自然就變得磨拳擦掌,有點按捺不住了,不斷的慫恿方行趕緊逼他出手……
不過面對著這讓人熱血沸騰的一幕,方行竟然皺著個眉頭,緩緩搖了搖。
「這次不去!」他說的斬釘截鐵。
神秀倒是呆了一下,詫異道:「為啥?」
方行正色道:「二叔叔教過,什麼時候都能搶,與外族作戰的軍隊不能搶,喪良心啊!」
「額……」
神秀與楚慈乃至那頭打醬油的方驢都呆了一下,肅然起敬。
不過旋及方行又道:「當然了,他說的話我從來不聽,只不過現在進去搶太危險了,再說了,勞心勞力的搶那麼幾塊符石湊齊了去換什麼白玉令,怎麼感覺都有點不值當的意思,所以我決定了,這一次咱們就不搶符石了,嘿嘿嘿嘿,直接搶白玉令那有多好啊?」
「搶白玉令?」
神秀呆了一下,小聲道:「有白玉令的無不是神州幾域大宗大家的道子神子,自身實力本就是超凡入聖,而且差不多都有元嬰境界的護道者跟隨,恐怕不好下手啊……」
楚慈和方驢聽了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嘿嘿嘿嘿……」
倒是方行一聽就笑了起來,陰聲道:「誰說要搶他們了?」
「那你的意思是?」
方行大手一揮,冷聲道:「咱們直接搶白玉京去!」
嘩!
神秀目瞪口呆,楚慈眼睛溜圓,方驢脖子上的毛都豎了起來。
「搶……搶……搶白玉京?」
六隻眼睛直溜溜的看著方行,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方行卻嘿嘿笑了起來,耐心分析道:「當然了,你們想啊,白玉令都是送出來的,肯定是白玉京里藏的最多啊,咱們搶這些神子道子只能搶到一塊,搶白玉京……嘿嘿……」
見神秀與楚慈眼睛越瞪越大,他也愈說愈是興奮,笑道:「嘿嘿,白玉京裡面高手是多,但魔淵大亂,那些高手還有幾個能安心呆在白玉京里的?剛才你們也看到那兩道強橫的氣息了,連特麼聖人都已經出來了啊,元嬰也是一批一批的往外趕,光咱們看到的,就不下百人了吧?這他妹的,元嬰又不是大白菜,整個白玉京里一共能有多少啊?現在的白玉京,肯定是內部防禦力量最薄弱的時候,此時不搶他又搶誰?……再說了,其他人好歹跟小爺沒仇,白玉京就不一樣了,我特麼的都不知道他們是幹嘛的呢,就敢發符詔來讓天下人斬我……」
說著氣憤了起來:「新仇舊恨一塊報,搶,搶******!」
「他竟然是認真的……」
神秀、楚慈、方驢三個人已經相對無言了。
不過神秀也是個大膽的,很快就擊了一下掌,叫道:「聽師兄的,搶白玉京!」
楚慈倒是還有點擔心,不過方行來了句:「大老爺們辦事,女人就好好看著!」登時說的楚慈面現紅暈,心都軟了,瞬間又覺得方小九辦什麼事都顯得如此霸氣……
至於方驢 叫了半天沒人理他,這一次神秀沒幫它翻譯。
就這麼著,法舟緩緩調頭往白玉京趕了過來,來到了距離巨城千里左右的距離時,方行與神秀便離了法舟,悄無聲息往城內趕來,此時大城倒還沒有封鎖,仍不斷的有人從京里沖了出來,趕往南方斬殺洪荒遺種,且因為此次魔淵變動實在太大,白玉京內也稍顯亂相。
城門處依然有人把守,不過方行在城裡呆了這幾日,早就摸的差不多了,大咧咧亮出了太浩呂族給的通行符令,只言有急事稟報,便入了城,而後展開身法,與神秀小和尚一道,喬裝打扮,改換了形貌,然後一路留心躲避巡察,閃電一般向著內城趕了過去……
如今的白玉京內倒確實顯得人少了許多,街道上稀稀疏疏,見不到幾個人影,倒是時時可見某一宗一部的人馬,大呼小叫的集結了起來,趕赴城外獵殺洪荒遺種,而方行之前在內城時,有事沒事便用諸佛觀想經查看白玉京內城的布置和防禦,也差不多對此城了若於胸了,如今心裡有了主意,便派上了用場,熟門熟路,一路直朝著內城東側的萬寶樓趕了過來。
這萬寶樓,卻是白玉京十二樓之一,收藏種種異寶,平時諸修完成了符詔之後,也是先往斬邪樓交還符詔,驗證真偽,然後便拿了印有法印的玉簡,來這萬寶樓里領取應得的賞賜,方行早已想過,被白玉京列為了諸道符詔最高賞賜的白玉令,定然就藏在這樓裡面。
臨近了萬寶樓,卻見那是一座呈塔狀的閣樓,共有九層,古樸巍峨,道蘊內藏,雖然布下了層層禁制,防止樓內諸寶靈光外泄,但以法眼看去,仍然可見樓身之外,諸道光華宛若流水一般,一層一層隱約浮動,就像凝固的月光一般,一見便可知寶光不俗,惹人心動。
先扯了神秀,蹲在了萬寶樓不遠處一條巷子裡感應了一會,方行卻赫然發現這內城之中看似鬆懈,實際上高手竟然不少,在這萬寶樓內,便有一道隱約不可見的氣息存在,空靈浩大,想必至少也是元嬰後期以上的修為,著實讓人不敢小覷,而在白玉京內城中心,更是有道四五道氣機時時掃過,像是正有四五位深不可測的高人,正在看護著什麼要緊的所在。
「已經有那麼多人都出城去抵禦洪荒遺種了,竟然還有這麼多高手留在這裡,雷打不動,這白玉京還真是底蘊深厚啊,難怪有人說,白玉京十二樓五城,每一樓的底蘊與實力,都能比得上尋常的一個大宗門,十二樓聯合了起來,便建成了這一座天下第一的雄城……」
「硬闖肯定不行,只能在不驚動禁制的情況下破開法陣溜進去了!」
方行又以諸佛觀想法探查了一下萬寶樓內的情形,忍不住心裡輕輕嘆了一句。
施點妙計,自己悄悄溜進去的話應該不難,有陰陽神魔鑒在,不觸動那些禁制也容易,而此時的萬寶樓,大概也抽調了大部分人手外出阻敵,其他的人大部分都在內城中間守護著什麼,無暇分神,也就是說,在進去了之後,只要自己注意點,躲開那一名鎮守寶樓的大修神識掃視就沒什麼大問題了,而這對現在的他來說,只要小心一些,也不算什麼難事,只是如何在不觸動法陣的情況下,悄然溜進這座樓里,卻是一個不得不慎重考慮的大問題……
「唉,可惜金六子不在……」
方行忍不住低聲嘆了一句,有些頭疼。
神秀聽了,悄聲問道:「師兄啊,金六子是誰?」
方行道:「咱們的二當家,最擅長破陣了,有他在,我就能夠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偷偷溜進這樓里偷東西,給他搬空了那些人都發覺不了……只可惜這廝不知去哪了!」
「破陣?」
神秀聽了,倒是微微一怔。
方行心裡忽然一喜,忙道:「你懂破陣嗎?」
神秀搖了搖頭,道:「不懂……」
方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神秀卻又道:「但是……師兄你還記得以前搶的那些經書嗎?」
方行呆了一呆,急忙打開了貯物袋,裡面十幾本經文胡亂的堆在一處,只有諸佛觀想經被他好好的收了起來,神秀卻從裡面攝了一本出來,在方行面前一晃,低聲笑道:「師兄啊,這本可是上古燃燈古佛親手書寫的般若經啊,燃燈古佛生前,就被人尊為陣術佛門第一,曾布下大陣,封鎖黃泉幽府,而他老人家留下的經文,與觀想經一樣,具備神效啊……」
神秀笑的擠眉弄眼:「這神效就是……破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