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州城內有法旨頒下,任何仙家弟子都不可妄動法術惹事生非,否則輕則警告,逐出城去,重則當場格殺,無處說理去,自龍女招婿的法旨送出去之後的一年時間裡,萬千小仙家來到這鄴州城內落腳,前前後後已經有十幾個刺頭被天一宮攆出去了,無人倖免。
可如今這太白居二樓卻又鬧騰了起來,引發了無數人圍觀。
「天一宮法令在此,誰敢在鄴州城內鬧事!」
正在愈來愈多看熱鬧的人圍了過來時,卻只聽得空中有人大喝,四五位身穿天一宮法袍的年青弟子御雲而來,為首的一個,三十餘歲年紀,劍眉星目,神情冷漠,面上還有一抹未曾消去的怒意,目光已經望向雲下,想看看誰這麼不長眼,正好讓自己來發泄一口怒氣!
執令弟子,這群人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在鄴州城,就連城內凡人也認得了。
只是好奇的是,執令弟子身邊,怎麼還拎著一個胖胖的老頭?
「咦?鄒離?那人是天一宮的真傳弟子鄒離啊,他怎麼親自來了?」
「噓!聽人說鄒離派來競換靈石銅子的人被人打劫了,他本是來查這件事的!」
「也算那膽大包天的傢伙倒楣啊,竟然碰上了恰好入城的真傳弟子鄒離……」
「嘿嘿,若在平時,挨幾聲訓,交些銀錢就完事,今天他可是要倒大楣了……」
看著鄒離那一臉的寒氣,已經有不少熟悉這城內規矩的人交頭結耳了起來。
雲上弟子自空中落下之後,便在太白居二樓齊平的地方落下,一朵騰雲分成了四朵,四名天一宮弟子守住了四方,以防裡面的人逃走,而滿面寒霜的鄒離卻提著那胖胖的老頭兒落了下來,將他往地上一扔,冷喝道:「先處理完了這邊的事情,再去尋那劫你之人,哼哼,若是真有這樣一個人還可,若是你滿嘴胡言,吞了我的靈石,我要你全家償還……」
胖老頭兒只嚇的跪地磕頭:「師兄饒命,便給小弟天大膽子,也不敢吞您的東西啊!」
鄒離不在理他,背起了雙手,目光冷冷一掃,看到了剛剛醒來的摺扇公子。
那公子卻是剛剛才清醒了過來,只覺臉上火辣辣疼,腦袋都被抽暈了,一睜開眼,便到了不遠處負手而立的天一宮真傳鄒離,急帶著哭腔沖了上去,叫道:「鄒師兄……你可要為小弟做主啊,小弟礙於咱們天一宮的規矩,不曾出手,結果那王八蛋竟趁機出手傷我……」
「噗!」
他還未衝到跟頭,忽然間鄒離袖子裡,一道清光飛了出來,他那條握著摺扇的手臂已經飛到了半空之中,鮮血噴出,這摺扇公子一聲痛嚎,翻身倒在了地上。
「惹了麻煩,便是觸了天一宮的規矩,真當我天一宮宮主的法旨是說著玩的麼?」
鄒離袖子微揚,那道青光已經飛了回去,卻是一道飛劍,而鄒離滿面寒霜,目光譏諷的看著那個躺在地上,抱著自己的傷臂痛的滿頭冷汗的摺扇公子:「不管是不是你先出手,都算是犯了規矩,一千靈石交出去,容你活著滾出城去,不然就把命留在這裡吧!」
說罷了,轉身向太白居走去,嘴裡輕輕吐出了一句:「誰跟你是咱們?」
」」
此時的太白居內,已然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畏畏縮縮躲在牆角,怔怔看著走進了太白居的鄒離,而鄒離也瞧也不瞧他們,直接步履緩慢的向二樓走了上去,還未發問剛才是誰出手,便已經看到了東邊一張桌子兩側旁若無人,據案大嚼的方行和大金烏,目光一寒。
他鄒離親自到來,滿樓之人無人畏若仙神,卻只有這麼兩桌人目無餘子,對他視而不見,這讓他心裡連那東窗邊上呆呆出神的女子也恨上了,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就是你在城內動法,違了天一宮法令?」
鄒離看向方行,面色陰冷,緩步踏前,袖子裡已有青芒閃動。
卻也就在此時,忽然一聲興奮之極的嚎叫響了起來:「鄒師兄,就是他……就是他啊……那個劫了我手裡銀錢的人就是他,就是這個王八蛋啊……老天有眼,終於找到你了……」
此時開口的,赫然便是那個被鄒離提了過來的胖老頭,這廝看到了方行與大金烏之後,幾乎狂喜的沒一口氣悶過去,三步並作兩步走,已經沖了過來,顫抖著的指著方行,看那模樣,若不是自己的修為實在太低,怕被人給一手捏死,這時候早就親自衝上去動手了。
「嗯?」
鄒離也是微微一怔,眼神里露出了一絲狠意,幾如劍氣一般刺在了方行臉上,聲音蘊含無盡殺機,輕聲道:「就是你一進城來,便不守規矩,搶了我師弟手裡的銀子?」
周圍人聽說了,也目光驚奇,皆感覺有一場好戲瞧了。
早先就感覺這帶著一隻烏鴉的傢伙膽子大,沒想到竟然這麼大啊……
此前見他在這城內動法打人,便已經暗暗佩服了,沒想到他還搶過鄒離手下的錢?
須知這鄒離通過這個法子來賺招婿之人的錢,是跟城主都打過招呼的啊,城主專門下了令,令城內大小商家,只能收凡俗金銀銅子,不可收半塊靈石,這才形成了這種「千萬仙家入城池,手把靈石換銅子」的荒唐局面,要不然的話,便是凡人也不傻,有靈石能不要?
也正因如此,這麼多人修為低劣,甚至是凡人的小角色帶著一袋一袋的銀兩銅錢來跟四面八方匯聚到了鄴州城裡的仙家們換靈石,如此不公平,卻沒出過半點事……
今個兒出的這一件直接打劫了銀兩銅錢的事,還是第一次,要不鄒離也不會這麼憤怒。
他怒的就是若人人都學這王八蛋,自己這生意還要不要繼續做了?
「是小爺又怎麼樣?」
方行橫橫的轉過頭來,瞄了鄒離一眼。
他對天一宮弟子沒有任何好感,媽蛋幫著自己女人找男人的就是他們,都不是好東西!
不過他眼裡的不滿落在鄒離眼裡,卻也稍稍留了神,冷笑一聲,慢慢走了過來:「這位道友,你先是入城搶了我師弟的銀錢,又在這太白居鬧事,不將我天一宮法旨放在眼裡,難不成是對我太一宮有什麼成見不成?又或是……心懷不軌來破壞長公主招婿大典的?」
在確定了方行搶了銀錢銅子時,他已經起了殺機了。
非得把這王八蛋的首級掛在城門上,殺雞儆猴威懾眾修不可!
只不過,傷人事
」」小,殺人事大,他也得先往方行身上扣個帽子,才好向上面交差。
「嘿呀,你還真說對了,小爺就是來破壞這招婿大典的,怎麼樣?」
方行冷笑了一聲,一拍桌子,拿起了桌上的一雙筷子。
這鄒離人模狗樣,實際上不過是築基中期的修為,還真不被他老人家放在眼裡。
而鄒離也沒想到這個帽子扣的這麼順利,冷笑一聲,袖子便要揚起來了。
此時大金烏也眯起了眼,它可是了解這小土匪的性子。
偌這鄒離出手,只想傷人而非殺人,那麼他今天就是被揍個半死,搶走所有錢的下場。
而若他動了殺機,那麼馬上就要屍橫當場了。
「天一宮真是好大的規矩啊……」
也就在殺機一觸即發的時候,忽然間一聲冷笑響了起來。
鄒離頓時微微一怔,抬頭看去,卻恰好見到那牆邊女子轉過了頭來,一張嬌美難言的臉上,正帶著一絲譏諷的笑容,說話的同時,卻將一枚小小的令符放在了身前的桌子上,那枚令符不過嬰掌大小,墨綠晶瑩,一放出來,便似周圍空間溫度忽然下降,結成了寒霜。
鄒離眼神陡然一凜,退後一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垂首道:「原來是陰靈道的師姐大駕光臨,天一宮真傳弟子鄒離不識真容,有失遠迎,萬望師姐恕罪……」
「陰靈道?」
周圍人聽了,頓時微微一怔,就連那適才守在周圍四方行的天一宮弟子,也齊齊施禮。
「我姓邱,此人是我親隨,可否向天一宮求個情,饒他一條小命?」
那女子冷笑了一聲,收起了令牌,輕聲問道。
鄒離汗如雨下,強笑道:「既是陰靈道邱師姐的親隨,自然一切都好說,只是不知師姐何時來的鄴州城?怎麼也不向天一宮說一聲,想必宮內的幾位師兄以及我們少主都會親自來接,咱們兩派多年至交,同氣連枝,再讓您住在鄴州城裡,就太不像話了……」
那邱姓女子淡淡道:「坐在這裡想些事情而已,只是你們人來我往,實在聒噪,你且回去吧,半個時辰後,我自會去天一宮拜會……」說罷了,輕輕瞥了鄒離一眼:「莫要怪我擾你好事,我是看在你們天一宮少主的份上救了你一命,別看此人粗俗,看似氣機羸弱,但若是我沒看走眼的話,他一身修為至少也是築基後期了,那隻烏鴉也是不凡,氣血渾厚,雖然未脫禽胎,但一身實力恐怕都足以滅殺築基中期,憑你這點修為,還真鬥不過他們……」
鄒離聞言,心下一凜,冷淡瞥了方行與大金烏一眼,連聲稱「是」,慢慢退走。
倒是方行與大金烏對視了一眼,心想這狂到沒邊的女人是誰啊……
而那女子,在叱走了鄒離之後,又出神了半晌,才轉過頭來看著方行,冷笑道:「我救你是因為你剛才那句話說的好,那龍宮長公主也不過是個賤人,有什麼好的?」
方行一聽不樂意了:「哎,你怎麼罵人吶?」
小爺剛才說的是「臭娘們」好吧,誰說小賤人了?
再說了,我自己的女人我能罵,你怎麼可以隨便罵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