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的表情太驚愕了,看在狐女眼裡,倒像是有些驚喜一般,再加上狐女先入為主,總覺得方行不會拒絕自己的提議,便又輕笑一聲,眼波盈盈,笑道:「呵呵,或許青丘山地方不大,但總歸也是個落腳之處,卻不比道友做散修,終日風裡來雨里去的強?」
聽了她這番話,席間眾修已是眼放異彩,心想這人族修士走了何等的大運,被妖族第一美人兒親口邀請入駐青丘山,這豈不是有了與狐女朝夕相處的機會?
再者,人族修士落在了妖族手裡,往往下場悽慘,要麼淪為傀儡,要麼殺人取丹,這傢伙卻一躍而成為身份尊貴的青丘山長老,這份殊榮也就不用說了。
自然,也有一些頭腦清楚的想的更深一些,明白狐女此舉深意。
妖族接納人族修士做長老的不少,畢竟三千年休戰,局勢早就在緩和之中了。
甚至如今都有許多人族世家在妖庭一帶紮根,沿續幾千年,與妖族幾大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而在如今這種局勢之下,請來人族修士做長老,用處更是多多,畢竟到時候萬一真是再拉開了人族修士與妖族的大戰,這些人族修士,藉助身份之便,能夠派上大用場……
眾人各有各的想法,皆停止了交談,向方行看了過來。
狐女小一更是抱住了方行的胳膊,眼神里滿是期盼之色,似乎非常想讓他答應下來。
眾人目光里,方行卻有些無奈,嘆了口氣,道:「狐仙子抬愛,在下感激不盡,不過我平日裡浪蕩慣了,實在不願留在哪個地方,這份好意我心領了!」
眾修聞言,頓時皺起了眉頭,似乎沒想到這傢伙會拒絕。
而狐族公主亦是微微一怔,輕聲道:「刑道友可是有什麼恩怨仇家,以致擔心給我們青丘山帶來了麻煩?請道友放心,我青丘山護一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仇家?哈哈,沒有沒有,我這麼老實的人……」
方行急忙笑了起來,心裡卻想,小爺的仇家一說出來嚇死你!
「那道友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無論是修行所需的異寶,又或是功訣,我青丘山……」
狐女還要再說,目意清柔,略顯失望,顯得誠意滿滿,似乎真想讓方行留下來。
一般人見了狐女這模樣,估計早就頂不住了,但方行卻是有點惱了,心想這娘們怎麼沒個完了啊,便直接道:「都不是,我就是沒打算留下,仙子要謝我,換個方法吧!」
這麼直接的拒絕卻讓場間稍顯尷尬,狐女輕輕嘆了口氣,也不好再提了,微微一頓,才輕聲道:「是月姬唐突了,卻不知道友修行中可有所需,但我青丘山所有,皆可……」她這番放說的已經有些意興闌珊,估計心裡也以為方行會直接拒絕,揚長而去了。
卻沒想到,方行等了半天,等的就是她這番話,聞言大喜道:「有啊,其實我最想要的,就是這種火種,可以助我參悟火意,若是青丘山有,便給我十幾二十顆的吧,若是沒有……那少幾顆也成,實在不行給點靈精神礦或是靈丹寶藥的我也湊合了,不挑!」
一邊說,一邊將那粒已經失去了神性的火種拿出來給狐女看,卻把個眾人都搞呆了。
還能這樣?
這世上怎麼會有人當面拒絕狐女這樣的美人兒,還毫無廉恥的索要報酬?
一時間道台之上安靜了下來,無數雙目光齊唰唰的看著方行。
方行則若無其事,滿面誠意的看著狐仙姬,還輕輕晃了晃指間的火種晶粒。
狐仙姬面色有些遲疑,良久才道:「刑道友既已開口,仙姬不該拒絕,只是……唉,刑道友可能還不了解,你口中的這神性火種,我們稱其為仙精,乃是當年的妖祖殞落後,其神魂殘片所化,價值難以估量,我們整個青丘山,如今也只有三枚而已……」
方行呆了一呆,而後大方的道:「給我兩枚就好啦!」
狐仙姬登時又說不出話來了。
「嘭……」
台間賓客中,忽然有一個瘦如竹竿也似的男子拍案而起,此妖卻喚作竹青子,乃是一條竹葉青兒蛇修煉成精,天賦不弱,不到四百年修為便達到了如今這金丹境界,只不過它沒什麼背景,似乎一直都想投靠狐族效力,因而對狐女是最為維護的,此時見狐仙姬為難,便一拍玉案,森然望了過來:「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修,殿下主動攬你,你竟給臉不要臉?」
隨著此人一聲大喝,其他賓客也皆拍案而起,瞬間撕破了先前的友善面孔,怒目直視。
方行無語,朝他們翻個白眼:「關你們屁事?」
眾妖修皆是在妖族身份不凡之輩,不然也沒這資格坐到狐女的宴會上,本來就對方行
」」這人族之修的身份有些敵意,先前不過是看在狐女面上,才對他假以辭色罷了,如今見他竟然拂了狐女的面子,面對著自己這些人又如此驕狂,頓時便有數人起了殺意……
「還想討要仙精,真當你是拯救了我們妖族的大英雄麼?」
「竟敢拒絕了狐女的好意,自視甚高啊,不若就讓我掂量掂量你的份兩吧!」
「剛才這小人便賊眼兮兮偷看著公主殿下,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讓我來一口吞了他!」
「在我妖族地界,宴請你是給你臉,如此不識抬舉,還是拿下做成人宴吧!」
這一下子,便似捅了馬蜂窩一般,眾妖或是對人修報有敵意,或是想在狐女面前好好表現一般,幾乎所有人都喧囂起來,目光兇殘的看著方行,森森殺氣幾乎交織成網,若不是此時畢竟是在狐女宴上,他們直接動手顯得對狐女不敬,此時想必早已集體衝上來了。
這一幕把個狐女小一嚇的臉色都青了,小身體顫抖著擋在了方行身前。
而方行則渾不將這些妖怪放在眼裡,笑嘻嘻的看向了上首的狐女。
狐女秀眉微蹙,便似一副傷感的水墨畫,手掌輕輕一壓,開口道:「眾位道友不必如此焦躁,刑道友無論如何也是對我狐族有大恩之人,切莫傷了和氣……」
眾妖聽她如此說,反倒更為群情激奮,一個個嚷著要拿下方行,非逼著他向狐女道歉一般,「嘭」的一聲,吵嚷之中,竟然有一個腦袋大的琉璃酒壺砸了過來,擦著方行的腦袋飛了過去,在道台上摔的粉碎,方行頓時心下一寒,目光森然的向酒壺飛來之處看了過去。
在那個方向,一個渾身甲冑的犀牛精挑釁的向他倒豎了大拇指,滿眼兇悍。
這群妖怪,顯然是想逼的方行先來動手,這樣才好順勢將他拿下。
而狐女面上,也露出了一些愁容,嘆了口氣,正要再說話,忽然間遠處有一個侍女御劍飛來,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些什麼,狐女頓時面色微怔,抬眼望去,便見道台西面,一叢大樹的樹梢之上,站著一個身穿淡金衫兒的漂亮女子,正孤孤淒淒的向這個方向望來。
狐女猶豫了片刻,還是輕輕點了點頭,那邊的金衫女子大喜,急急飛掠了過來,落在了道台上之後,倒讓道台上的眾妖微微一靜,目光冷眼看向了她,而這女子,面頰羞紅紅,面上堆起笑容,向著狐女施了一禮,道:「仙姬姐姐,好久沒見你,小妹真是太想你啦!」
狐女微微一笑,道:「桑兒妹妹,好久不見,平時你也不來瞧瞧我!」
那金衫女子眼眶微紅,強笑道:「我哪裡是不想姐姐呢,你也知道我們族內最近的那些事……」聽她說到了這裡,忽然間有人冷笑了一聲,卻是那犀族的妖修,正冷眼瞧著這個女子,金衫女子登時有些怯懦,裝作沒有聽到,繼續笑道:「以前我想姐姐了,直接就飛過去了呢,現在卻不好隨便出門的,這一次我出來,還是求了根伯伯好長時間呢,你也知道,根伯伯身體不好,說一句話兒就得歇半天,我從早上求他求到了第二天早上,又趁他不注意才溜了出來的,他還想追我回去,不過沒有我飛的快,我現在還擔心,回去得挨它的罵……」
這女子嘰嘰喳喳,聲音又清又脆又快,一下子把眾修的聲音都壓了下來。
狐女幾番想插嘴,竟然插不上,只好強行打斷了她的話,笑道:「桑兒妹妹不急著說,既然來了,先入座吧,我正好還有一位人族的好友介紹給你認識……」
那金衫女子看了方行一眼,嘆了口氣,道:「人族修士,唉,我表兄說也認識一個人族修士……唉,說這個有什麼用呢,仙姬姐姐,我之前給你傳了那麼多信,你沒回我,我心裡焦急呢,我一直在擔心,你不會不理我吧,不過我又想姐姐你怎麼會這樣呢,所以我就親自來了,我覺得姐姐你一定會幫我呢,你會幫我的是吧……那誰,給我取個凳子呢……」
狐女仙姬被她說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想讓她閉嘴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只好幽幽起身,道:「桑兒妹妹,我們還是去後山說話吧!」說罷了,也不容那金衫的女子再說什麼,身形輕輕飄落,攜了她的手,拉著她向山峰後面飛去,這女子還絮叨著讓人給她加凳子。
直到這兩位女子離開了,眾妖修還沒反應過來,半晌都無人說話。
倒是方行,似是想到了什麼,眼睛微微一亮,眉頭皺了起來。
便在此時,忽然間「嗖」的一聲,又有某個圓圓的東西向著方行砸了過來,方行陡然間回身,探手將那個東西抓在了手裡,卻是一顆靈果,湊到嘴邊咬了一口,目光冷冷的向果子飛來之處看了過去,卻見那隻身材粗壯的犀牛精正指著方行呵呵大笑,一副挑釁模樣。
「嘿嘿,人族的傻子,狐公主不在了,咱們要不要切磋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