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便讓眾人稍待,自己則重又披著破布,飛掠到了清潭的另一端去取自己的東西,不多時飛掠回來,卻已經換上了新的法衣,隨話說人靠衣裳馬靠鞍,換上了新的法衣,束起了發頭,整個人雖然還是枯瘦,但模樣也與之前野猴子似的不同了,有了幾分看頭。
大供奉等人見了,也贊了幾句,便準備帶著方行前往恨天氏的聚居地了。
別人準備駕雲而行,方行卻把赤龍牽了過來,大咧咧往龍腦袋上一坐,赤龍便興沖沖飛上了天空,看到他竟然真把赤龍當座騎,以及赤龍鼻子上的鐵環,大供奉等人皆哭笑不得,這可是堂堂真龍,竟然被他養牲口似的在鼻子上打個環牽著,直教眾人相當無語。
駕雲的駕雲,乘龍的乘龍,詳雲朵朵,往恨天氏族人所在的盆地飛來。
恨天氏族人所在的位置,卻是在一處群山包圍的巨大盆地,最北面一座黑色山脈下,座落著恨天氏族長及眾供奉與長老所居住的宮殿群,而其他的則是普通族人居住之地,與外界修行者多與凡俗之人分開,少有接觸不同,這裡卻是混居的,只是凡人地位較低而已。
來到這盆地時,恨天氏族長已得到傳音,於殿前擺開雲駕相接。
方行來到殿前,拜會了族長,倒受到了極為隆重的禮遇,熱情邀進殿來,便是赤龍亦被引進了大殿之中,在問過方行,得知赤龍不會化成人相之後,便大殿最寬敞的地方為方行設下了宴幾,赤龍便匍匐在方行身邊,一雙大眼睛狐疑古怪的看著那些一趕打量它的目光。
在會上,恨天氏族長便順理成章的提出要請方行加入恨天氏的意思,方行自也知道,他雖然是在詢問,但自己卻是沒有別的選擇的,便裝作十分驚喜的樣子答應了下來。
在來的路上,他已經問過這恨天氏的大供奉,卻是已經了解到了,墟外之人進入歸墟並不少見,或是被人在外界追殺,走頭無路,又或是為了那傳說中的太上道統,抱著萬一的希望進入歸墟來探秘等等,各種原因影響下,零零散散,一直都會有人進入歸墟。
而這些進入了歸墟的人,則基本上都成為了歸墟內各氏族的供奉,雖然名為供奉,實際上繁衍幾代之後,其後人便順理成章的成為了恨天氏族人,就算是融入了恨天氏了。
而這歸墟內的幾大氏族,則是更早時候進入歸墟之人的後代子孫。
歸墟可入不可出,進入了歸墟人,自然便在此紮根,也有後代繁洐,再加上歸墟之內,凶獸肆虐,進入了此地的人不得不抱團求生,竟爾漸漸演化出了幾大氏族來,各自占據了歸墟內的幾大區域,與外界國家宗門相仿,而恨天氏,則是歸墟最大的幾支氏族之一。
見方行答應,那恨天氏的族長,卻是一個金丹中期的清矍中年人,便滿面堆笑的站了起來,親手將一枚淡金色的銘牌送到了方行手中,笑道:「小友願做我恨天氏供奉,蔽族上下感激不盡,呆會拜過了恨天老祖之後,小友在歸墟之內,便算是我恨天氏的族人了,一應所需,自當由我恨天一脈供給,每月靈石發放,皆按上等供奉月例發放到小友手上……」
方行接過了這枚金色銘牌,倒是微微一怔,也未發覺有何奇特之處,但是酒宴上的其他人聽了,皆是心裡一驚,卻原來,幾大氏族招攬的墟外之人,自然不可能所有人都一個待遇,基本都是按照修為及能對氏族所起到的作用,來分為了上、中、下及頂級供奉幾類。
按照常理來說,方行如今只是築基修為,按理也只能做一個下等供奉而已,卻沒想到恨天氏族長卻直接將他列為了上等供奉,這卻明顯是看在那條赤龍的面子上了,須知道在歸墟這個地方,供奉的等級可不只是說說而已,關係到了氏族平日裡的資源供養。
太上道統所在之地,原是南海最大的靈脈,不會缺乏修行資源,只可惜在天下神雷之後,此地已毀,規則大亂,靈脈之中,甚少有靈石出現,倒是歸墟之內靈氣頗為充裕,修士平時修煉無憂,但加快修行速度的靈石卻很少,簡單來說,就是資源嚴重匱乏。
這大殿之中,便有數位作陪的供奉,修為皆是金丹初期境界,在這恨天氏族內,也不過才是中級供奉而已,此時見方行一個築基境修士,卻一來便成為了上等供奉,雖然知道這是因為那一條真龍起到的作用,但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對視一眼,悶悶的吃了杯酒。
席上,恨天氏族長自然也問起了方行的來歷,並笑道:「實不相瞞,墟外世界,弱肉強食,有不少道友都是被人所迫,才遁入了歸墟,遠離禍端,小友倒也不必介懷,歸墟之內,向來都有一條規矩
」」,墟外的身份,若覺無防,可以說出來,若是不願再提,便重新給自己取個名字也就是了,歸墟之內與外界不同,自此已是兩個天地,再未有瓜葛存在了!」
方行笑了起來,道:「族長真是個好人,說白了,以前在外面,若不是被人欺負的狠了,走頭無路,我還真不會跑到這歸墟里,在下本是南海琉璃宮的人,名喚刑方,因為宮主與滄瀾海龍宮結了仇,結果滄瀾海興兵來打,琉璃宮一脈被滅,宮主不知去向,在下卻與這個傢伙被滄瀾海的人追殺,一路逃到了歸墟之外,眼見得別無生天,也只好遁入歸墟求生了……」
一番謊話編了出來,真中有假,假中有真,倒也不露破綻,說白了,雖然不時有人進入歸墟,但歸墟內的人,對於外界的情形了解的畢竟還是很模糊的,隱隱約約倒也知道琉璃宮與滄瀾海的恩怨,但一些細節卻不清楚了,方行話里的虛實,他們也聽不出來。
而方行實際上也知道,這恨天氏族長,其實就是在拐著彎打聽自己赤龍的底細,偏偏關於赤龍的事情,一個字也不提,這恨天氏族長只道方行看起來怯懦,心裡明白的很,把赤龍當成命根子,不願被人探究這一塊的秘密,自己卻也不好刨根問底,只能就此作罷。
宴上眾人皆歡,卻有一人面色不善,正是恨天氏族長的長女,喜歡扮作男裝,也讓別人視她為男子的女公子,她見這樣一個區區築基境修士,竟然仗著一條龍,成為了恨天氏的上等供奉,心裡卻是又氣又急,有心要添點堵,卻怕父親責罵,不敢隨便插嘴而已。
無意中一轉頭,忽見方行身上新換的法衣,倒也新鮮亮麗,品質不凡,便有了主意,暗暗向不遠處的一位面上有疤的金丹供奉傳音,暗示他如此如此說上一番。
那金丹老供奉聽了,微微一凝,謀算了一番,便起身勸酒,又向恨天氏族長說道:「恭賀族長又收一猛將,只不過規矩不可費,族長何不讓刑小友將他身上的一應物事取出來讓大家一觀,該上繳氏族的上繳氏族,該自留的自留,我等也好跟著開開眼界,以助酒興?」
他此言一出,卻登時引得其他數位供奉齊聲叫好。
方行聽了,卻是心裡一怔,不知道他們這話是什麼意思。
「哼,你還不知道麼,真以為我們恨天氏的供奉這麼容易做?」
女公子見到方行色變,臉色頓時好看了些,微笑著向他解釋。
方行也是現在才知道,原本按照氏族的規矩,招攬了供奉之後,氏族會供給修行資源及庇護,但在初時,卻會命供奉獻出自己從外界帶來的資源一部奉獻給給氏族,奉獻的程度,則是由供奉自身的實力與作用來決定的,實力越強,奉獻的越少,甚至可以免去此節。
此舉雖有些霸道,但歸墟內所有氏族都是如此,也無處說理。
畢竟投靠氏族,做了氏族供奉,雖說是為氏族效力,卻也是受氏族庇護的,若是不投靠氏族,卻是很難在兇險的歸墟活下去,不是喪身凶獸之口,便是被氏族暗中劫殺。
此次宴會上,恨天氏族長本來一直未提這一茌,似是要免去方行上繳資源的意思,但女公子譴人這麼一提,卻又將此事擺上了明面,其他的供奉都是上繳過資源的,自然不願看到這樣一個築基的小子走了這等狗屎大運,供奉品階壓過自己一頭不說,還能省下資源。
眾人起鬨里,方行卻是面色微沉,他冷眼旁觀,早就明白是這女公子搞鬼了,這賤女人還真是喜歡無事生非啊,自己已經裝的非常老實了,這女人倒有些死纏爛打的感覺了。
他身上的寶貝不少,若是真不加準備的拿了出來的話,恐怕會驚動四座,便是連自己的真實身份也恐怕難以遮掩,這歸墟之中,若是有這兩年進來的人,恐怕沒有不知道自己名字的,此時自己對歸墟了解尚淺,曝露真實身份,也不知是福是禍。
那女公子見到方行臉色難看,心裡便十分愉悅,向那個面上有疤的老供奉笑了一下。
她如此針對方行,卻也不僅僅是性格使然,畢竟也是有些腦子的,知道自己當時得罪方行太狠,這人面上雖然沒有表現出什麼,心裡多半恨上了自己,將來若要站隊的話,十有八九會和自己妹妹站在同一個陣營,他在族中地位越高,自己便愈倒楣,因此刻意打壓。
資源對修行者的作用,不言而喻,奪了他的資源,便是一計重拳。
聽那老供奉提出了此節,余者也皆沉默下來,轉頭看著族長。
恨天氏族長也是微微一怔,沉吟不語,面上也看不出正在想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