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感應經》,正是與青狐鬼面一起放在仙殿王座上的玉冊,方行拿到手中時日已不算短,在陰獄淵中,也翻看過幾次次,卻是越看越覺疑惑難明。
這經文乃是以仙文書就,艱澀玄奧,卻似蘊含至理,方行最初在陰獄淵裡,雖然藉助著陰陽神魔鑒之功,將這仙文全部看懂了,但裡面蘊面的意思卻全然難以明白,這種感覺,就好像他小時候看著九叔叔的詩文選集,每個字都認得,就是不懂什麼意思一樣。
也正因為幾次三番參悟不透,方行便將它放了起來,準備找機會再參悟。
到了此時,在這金丹五老專為楚域天驕所建的參悟院內,方行卻忽然間想了起來,別的地方參悟不透,在此地或許可以,反正還剩了三天時間,不利用白不利用。
看了一會玉冊上的經文,方行還是感覺有些頭昏腦脹,打定了主意歸打定了主意,但面對著這些古里古怪的經文,還是無法理解它的含義,越讀越越是疑惑,一氣之下,隨手將玉冊丟到了一旁,自己在玉台上躺了下來,望著天花板呆呆的喝酒。
他也算是有韌性的,這經文便是再古怪,還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記了下來,深印腦海,只是仍然無法理解其含義,更無從談起修煉了,即便是在這悟道院洞府之內,漫天寒氣也只是能壓制他的雜念,讓他將經文記得更清晰而已,對於如何參悟,則無一絲思路。
「罷了罷了,難道小爺真沒天份修煉這些高深的東西?」
方行一口一口灌著酒,嘆息著想到,他倒沒想著急著出去,好容易進入了這樣一個玄奧的洞府,便是在裡面睡足了三天,也不能出去,總不能吃虧吧?
抱著這種想法,方行悠悠在這洞府之內喝起了酒來,一口灌著一口,漸漸的酒勁上涌,也不運轉玄法煉化,漸漸的酒勁上涌,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鴻蒙道果,縹緲宇宙……」
因為一直在想,因此在方行睡著了之後,有意無意間,那深深烙印於他腦海的太上感應經經文也在不停的迴蕩於腦海,漸漸的,卻有神妙發生,冥冥之中,方行的神念被經文所引,開始了一種奇妙的變化,靈力運轉,神識變化,整個人,卻似陷入了怪夢之中。
寒冷……
這是方行第一個感受。
此時的他,就好像變回了嬰兒時候,獨自一人艱難的在冰天雪地里向前爬去。
酷冷如刀,剮骨剔肉,盪筋洗髓,冰血刺膚。
方行凍得想咬牙,但此時的他卻連牙齒都沒有,只能硬生生的抗著……
莽莽無垠,惟余冰雪,漫無希望,只有天地殺機。
不知過了多久,這份寒冷使得身為洞府之中玉台上睡覺的方行身上都裹了一層寒霜,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青筋暴露,對抗著夢裡的漫天風雪,無邊酷寒。
不停的爬,哪怕每爬出一步,都會被風雪刮的向後滑出三步,還是在不停的爬……
然而拼命求生的勇氣,終究改變不了被冰封凍死的結局。
一塊雪晶出現在雪原之上,憤怒的嬰兒被冰封在寒玉里,怒目圓瞪,初啼叱天。
不知過了多久,場景再變,方行已經進入了一片戰場。
大地龜裂,天降雷火,整片大地化作了焦枯的戰場,戰火毀滅了大地,攪亂了星空風雲,無數天驕星辱般殞落,無數的強者悍死而戰,沖向如星雨般的惡敵,而方行亦似乎化作了一個鐵甲戰士身上,與潮水一般湧來的惡敵大戰,手起揮刀落,敵血染寒甲……
自己這一方的戰陣已潰敗,周圍的敵人越聚越多,斬殺不盡!
便有掣天之力,卻無逆天之命。
直到最後,方行被無數湧上前來的敵人亂槍戮死,憤怒的仰面長嚎……
畫面再變,方行化身為一個趕考的書生,逸興遄飛,躊躇滿志,然而最終名落孫山,失意而歸,他收拾了行囊,再回故鄉,苦讀三年,再來京師,結果未變,再次無緣金榜,方行再回了故鄉,再次
」」苦讀,三年復三年,白了青絲,皺了面龐,敗了家業……
淒風苦雨里,白髮蒼蒼的方行縮在漏雨的茅屋之中,大哭三聲「休矣、休矣、休矣……」,絕望咽氣,黯淡的雙眼望著屋頂的懸樑之繩,似乎想起了年青時的意氣風發。
一場一場夢,一次次人生。
或許短若夏蟲,或許數十寒暑,或許燦烈結束,或許孤苦而亡……
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晨鐘暮鼓般在方行腦海里迴蕩了起來:道在真實,道非虛侫……
「嗯,怎麼會有這麼邪靈而來,莫非是隔絕天地的大陣出了問題?」
悟道院山下,鎮守此間的老僕陡然睜開了雙眼,目光冷厲的向空中看了過去。
大雪山周圍,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殘靈仿佛螢光蟲一樣浮現,足有成百上千隻,宛若一片流星雨一般,圍繞著大雪山團團打轉,大雪山之內,殘存的太陰玄玉寒氣竟然驅不散它們,更有一些厲害的,直接向著大雪山周圍布下的法陣沖了過去,煙消雲散也在所不惜。
「孽畜,敢來擾我大雪山弟子閉關,想要魂飛魄散不成?給我退散!」
這老僕厲喝起來,飛身上了虛空,手捏法陣,一道紫意盎然的竹簫出現在了他身前,老僕執簫,嗚咽吹動,悠長簫聲立刻響了起來,寧靜簫音之中,卻蘊含著一種恐怖的力量,諸邪靈被簫聲震懾,若冰雪遇著了沸水,悽慘叫聲中,紛紛消散,余者四下飛遁……
「哼,區區邪靈,也敢來大雪山擾事,自尋死路!」
這老僕驅散了邪靈,冷哼一聲,下來檢查法陣,見法陣無恙,心下也有些詫異。
「法陣未損,如何引來了這麼多邪靈?」
思索了一陣,老僕想不明白,便又重新坐回了山角,鎮守悟道院。
事雖詭異,卻並不嚴重,悟道院這種地方,本來就易染來邪靈窺伺,非常常見,便是再無疏漏的法陣,也難保邪靈無法冥冥之中感應得到,便如道劫一般,很難躲避,因此他也沒有懷疑些什麼,畢竟悟道院內,此時就有兩人在築基,許是他們的道劫影響,也說不定。
「道在真實,道非虛侫……」
此時的方行,幽幽醒轉,呢喃自語,只覺頭疼的厲害,便似宿醉一般。
這卻是一種久違的感覺了,踏上修行路後,他體魄愈發強壯,已經與這種感覺無緣了。
腦海裡面,還有洪鐘大鼓一般的聲音嗡嗡迴蕩,久久不絕。
「媽的,到底出了什麼事?」
方行揉著腦袋,慢慢坐了起來,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捺著性子坐好,開始仔細查看自己的身體狀狀,剛才發生的事情太詭異,一覺睡去,無盡的奇異怪夢,潮水一般的絕望感覺,身體空乏無力,頭疼欲裂,讓他懷疑自己是強修《太上感應經》,出了什麼問題。
「嗯?不對……不對……」
一番探查之下,方行發現自己的身體問題不大,只是靈力消耗過巨,仿佛經過了一場大戰一番,休息一段時間,補充靈力便沒問題了,但他的神識卻有些不對勁……
無形之中,神識竟然強大了許多,仿佛被硬生生拔高了一截!
「我築成二重道基,神識提高是肯定的,但似乎也不該提升這麼多吧……」
方行咂舌,神識如鞭,向著周圍掃視了過去,霎那間發現,以前只能掃視十丈方圓的神識,如今赫然已經提升到了二十餘丈的程度,比預料中要遠了三四丈!
他臉色肅穆,又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身體變化,發現確實沒什麼隱患留下,這才稍稍鬆了口氣,暗暗沉思起來:「莫非我睡著之後,有意無意,卻觸動了《太上感應篇》的修行契機?那無盡怪夢,讓我分不清真假,經歷生死百態,絕望之中,竟然溫養了神識……」
「我勒個乖乖,這破經,根本就是劍走偏鋒,以怪法煉神識的經文啊……」
方行大體猜透了原因,心裡卻更震驚了,久久不能平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