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煌太子駕馭金雲而來時,萬羅殿深處的一間房間裡的萬羅老怪自然感應到了,只是一時懶得理會,不願分心去處理這些小輩們之間的糾紛,待到方行這三罵一出,他才留起了意,先是驚愕了半晌,暗道:「關老子什麼事?這小鬼為什麼非得扯上我?」
驚愕過後,又越想越覺得方行罵的雖然難聽,卻也不是沒有道理,心下隱隱覺得得意:「這小王八蛋雖然明顯是在撒潑,但他懂得維護本真人,看樣子心裡還是對本真人相當敬重的,說來也是,本真人堂堂老祖,與楚王庭的老祖楚太尚平輩論交,這金色小王八蛋來到了我們萬羅院,卻一不主動拜會,二不按落雲頭,當真是一點規矩也沒有了……」
以他這活了近千年的老怪見識,自然知道方行就是在故意扯上他,只是即便如此也沒關係,只要說的有道理,便是故意扯上了自己又怎樣?也正是因為這個想法,使得他在楚煌太子出手擒拿方行之時,便也有了些許怒氣,一道氣息釋放,擊潰了楚煌太子的法術……
「哈哈哈哈,金蛋蛋,我們老祖都說你不懂規矩,你看看自己算是個什麼玩意……」
方行站在屋脊上,收起了萬靈旗,叉著腰哈哈大笑。
聽他喚楚煌太子作「金蛋蛋」,眾天驕心裡的感覺都怪異之極,只是見到萬羅老怪已經出手,誰也不敢在這時候笑出來,皆怔怔的看著空中的楚煌太子。
楚煌太子臉色蒼白,沉默不語,但忽然之間,嘴角有一線殷紅鮮血流了下來。
「皇兄……」
「殿下……」
楚慈公主與紅衣陰侍齊齊大吃了一驚,搶上前來扶他。
楚煌太子揮手推開他們兩人,望向屋脊上面的方行的目光,已經十分平靜。
雖然萬羅老怪剛才只是擊潰了他的法術,並未針對他,但金丹一擊又豈是鬧著玩的?這般強行擊潰他的法術,已經使得氣血逆行,道基靈力運轉不順,更重要的是,萬羅老怪那一句喝問,又是在指明他不懂規矩,卻讓他隱然有些顏面盡失之感。
楚煌太子最講規矩,認識他的人都知道。
哪怕是他要做什麼不規矩的事情,也會在規矩之內進行,因為他自認為真命天子,一切規矩的盡頭,天下規矩早晚會由他來制訂,所以他自然會維護規矩。
對於他來說,哪怕是方行罵他「金色王八蛋」,他也並不如何在意,但是方行口口聲聲說他不懂規矩,甚至說的他難以反駁,卻引他動了殺心,而如今,萬羅老怪出手阻止了他,又以金丹身份喝斥他不懂規矩,更是仿佛在他道心上斬了一刀,鮮血淋漓。
而在這種情況下,方行那最後一句,便成了導火索,使得他心神激盪之下,壓制不住氣血,竟有一絲鮮血從嘴角流了出來,看起來,便仿佛是他被方行罵得吐血了。
萬羅院眾天驕已經被驚呆了。
聽說過,沒見過,還真有能把人氣吐了血的……
望向方行的目光,已經充滿了敬畏……
「這是一個活生生的能把人罵吐了血的神人吶!」
不過這種傷,畢竟不嚴重,楚煌太子心神一轉,便再次壓制住了血氣,但到了這個時候,他心裡對方行的恨意便很難用言語去形容了,那是一種恨能食其肉拆其骨的恨意,連眼睛裡的殺氣都就此消彌了,因為已經成為了你不死我不休的局面,殺氣都是多餘。
「小子,離開吧,萬羅院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萬羅老怪見楚煌太子吐了血,便也不願再逼迫他,冷冷說道。
方行則跟著叫道:「聽到沒有金蛋蛋,我們家老祖讓你滾!」
「你……你這壞人,不要太過份……」
楚煌太子身邊的楚慈,雖然知道自己開口不符合皇兄的規矩,也忍不住向著方行叱道。
實在是這小鬼說話太難聽了,她怕皇兄再次被氣的吐血。
「死丫頭,你們帶著人過來冤枉小爺,就不過份嗎?」
方行連楚煌太子都不怕,自然不會怕這個笨嘴笨舌的公主,直接反唇對罵。
楚慈急的眼圈都紅了,大聲道:「什麼冤枉你,喬公公明明就是帶人去找你才被殺的……」
方行道:「找我?難道是你教唆他們來劫殺我?」
楚慈急的跺足:「我沒有!」
方行道:「你說沒有就沒有,屁股翹就有理嗎?」
「哇」的一聲,楚慈哭了。
」」
「小……小……小……小雜種,咱家早晚將你碎屍萬段……」
一看這模樣,紅衣陰侍也忍不住了,跳著腳喝罵。
方行反問:「死太監,你是太監嗎?」
紅衣陰侍大怒:「咱家就是太監,那又如何?」
方行道:「當了一個死太監,你還有理了是不是?」
紅衣陰侍頭腦暈眩,一時接不下話茌來了……
萬羅院眾天驕,甚至包括大殿之內的萬羅老祖在內,心裡都同時閃過了這樣一個想法:「以後若與這小鬼為敵,定然要直接掐死他,絕對不能跟他吵架……」
「還有誰?」
方行得意洋洋,感覺還沒罵過癮。
心想鄉下的媒婆都罵不過自己,這些笨嘴笨舌的傢伙又算個屁?
「萬羅道友,何必欺負我這晚輩?」
也就在此時,隨著一聲冷喝,黑黝黝的風雪夜空之中,驟然有一道鋪天蓋地的氣息攝了過來,一朵詳雲,不像楚煌太子這麼金光耀光,卻更顯得聖潔尊貴,幾乎是在眾人看到了這雲朵之後的第二息,此雲已經到了萬羅院之前,其速度之恐怖,簡直就像是瞬間而至。
「楚太尚,話說的清楚一些,是你這晚輩到我萬羅院來撒野,可不是老夫為難他!」
也就在此時,方行身邊黑影一閃,破衣爛衫的萬羅老祖已經出現在了他身邊,這老頭此時卻沒有半分猥瑣之意,目光深邃,氣度態然,威勢籠罩了整座萬羅谷。
那朵金雲之內,一個面色威嚴的黃衣老者現出身形,向楚煌打量了一眼,見他只是氣血逆行,並無大礙,這才放下了心,隨手一枚丹藥扔了過去,示意他自己服下,然後這老者轉過身來,向萬羅老怪道:「這百獸宗的下人,與我們王庭的兩名陰侍、八名侍衛之死有關,楚煌來問他一句,也是理所應當,你堂堂金丹老祖,卻出手阻他,又是何意?」
「你放……」
方行狗膽包天,便是金丹也敢罵,但還未罵出聲來,萬羅老怪手掌在他肩上輕輕一按,示意他不必開口,而後呵呵一笑,道:「楚太尚,你這可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了,剛才他們二人好好說話時,我何時理會來?是你這晚輩先出手,以強欺弱,老夫才斷了他的法術!」
楚太尚冷哼了一聲,沒有立刻開口。
在他們身後的紅衣陰侍與楚慈公主也是一肚子怨言卻說不出來。
那叫好好說話麼?
這小鬼胡攪蠻纏的功力,便是個死人都能被氣活,誰又能跟他好好說話?
這師徒兩個都是一樣的德性啊,胡攪蠻纏的功夫厲害的很,偏偏還不好反駁。
畢竟方行與楚煌太子一開始確實是在說話,是楚煌太子忍不住先出的手,而且楚煌太子乃是築基初期巔峰的修為,卻向方行這一個靈動境的弟子出手,確實是以強凌弱!
楚太尚心裡有氣,不願就這麼作罷,還要待說,楚煌太子忽然向他看了一眼,然後長長吁了口氣,按落雲頭,整理衣衫,向著萬羅殿方向拜了下來,口中道:「萬羅前輩教訓的是,適才確實是晚輩急火攻心,犯了規矩,還望前輩大人有大量,不要見責晚輩才是!」
見到楚煌太子的這一舉動,眾萬羅院弟子盡皆譁然。
萬萬沒想到,高高在上的楚煌太子,竟然在此時向著萬羅老怪下跪認錯。
只是楚太尚見了,並未阻止,微微一怔,眼睛裡反而閃過了一抹讚許之意。
萬羅老怪見了,眼中也是閃過了一抹憂色,心裡嘆了一聲,道:「孺子可教,我又有什麼好怪責你的,你起來吧,下次做事,不要這麼冒失!」
楚煌太子跪了這一次之後,面上卻也再次出現了淡淡的傲然之意,似乎又變回了那個總是占據著道理大勢的太子,淡漠道:「此事晚輩仍然會查,既有犯了規矩之事,不可不問!」
方行嘿嘿一笑,道:「那你下次可準備些證據再來!」
楚煌太子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多謝提醒,有了證據再問,這也是規矩,我會記得!」
方行笑道:「我教你的道理,你可得記好了……」
心裡卻微微警惕了起來,暗想:「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最好對付,實力再高也跟個二傻子一樣,這個金色王八蛋卻不簡單啊,我都已經把他氣成了這樣,竟然還拉得下臉來下跪陪罪,就為了占個道理,可見這廝雖然道貌岸然,但實際上是個二皮臉,我小瞧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