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道:「師尊他老人家慈悲為懷,有一些事想的就未免太過簡單,那一場大機緣,憑白送給這些所謂的天驕們,他們或許倒不會太過在意,惟有給他們一些難度,他們在得到之後,才會懂得我們冰音宮給了他們多大的恩德,心懷敬畏!」
旁邊一人道:「那為何不直接跟他們說明白,鬥法決勝負,勝者才能進入大雪山?」
中年男子嘆了一聲,道:「因為他們鬥法決勝負,幾乎沒有任何意義,很多所謂的天驕,其實都是資源堆起來的,修為高的,不見得就比修為低的更有資質,但若是鬥起法來,修為低的人卻幾乎是輸定了,對我們來說,這些人乃是靈動中期又或是靈動後期,又有什麼區別?不過是耗廢一點資源,便可以將這差距補齊,所以這一次要看的,乃是修為之外的東西!」
「修為之外的東西?」
面容蒼老的長老微微一怔。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道:「智計、眼光、性子乃至在丹、器、法、音各道上的造詣,甚至是運氣,都比修為重要,當然更重要的,就是看他們敢不敢爭,敢不敢搶!在制定的規則之內搶算什麼本事,敢於判斷局勢,在規則不明的情況下便開始搶,才是真本事!」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嘆道:「畢竟那份機緣,不是論修為高低就能得到的啊……」
……
……
寒魄谷內,銷煙陣陣,四處殺伐,人人自危。
那一道木門,已經無法保護自己的安危了,因為不知道哪個該死的人給出了一個「罵街」法子,當別人罵到你家老祖身上時,你想不出來一戰都行!
在最初時,眾人搶小樓,也或是騙開門來,或是在外面大聲挑戰,最起碼還有個底限存在,樓內的人,若是覺得沒有把握,便做縮頭烏龜,承認自己不是你對手行了吧?可是這「罵街」一出現,就沒這麼簡單了,一些最簡單的方法,卻也著實是一種最有效的方法。
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你把我們家老祖都侮辱了,我又怎能繼續裝作聽而不聞?
無論如何都得出來拼了,不然傳揚出去,整個家族都會蒙羞。
不過在這種局面下,倒是百獸宗人躲得穩穩噹噹。
期間也有不少人來敲百獸宗之人居住的小樓,有人和善的拜訪,有人兇惡的叩門,還有人提及自己曾經與百獸宗打過交道,希望入樓一敘,對於這些五花八門的理由,莫耶長老倒聰明起來,一概不予開門,甚至都不回答,只是死閉了木門,所有人都在裡面裝死人。
期間,應巧巧見方行一直未曾回來,頗為擔憂,想要出來找他,卻被莫耶長老阻止了,勸她說:「你就不要擔心他了,雖然我也覺得這小子聰明,可堪栽培,不過畢竟只是一個下人,不值得你冒這麼大險,再說他只是一個下人,現在外面再亂,誰又有那閒功夫理會他去?這小子的安危不成問題,大不了等到此間事了,我收他為徒,給他一個好出身就是了!」
聽了這話,應巧巧才算勉強安定了下來。
在她看來,莫耶長老肯收方行為徒,這可真是一個好出身了。
百獸宗半宗半國,因而等階森嚴,她們應氏一脈,便等於是渤海國的王室,而其他的弟子,只要沒有傳承三大妖靈,便是臣相及平民的存在,方行只是一個雜役弟子,算起來便是百獸宗內的奴藉弟子,但若是莫耶長老收他為徒了,那便一躍而成為了貴族。
不過他們卻怎麼也沒想到,讓他們擔心的方行,此時已經帶著七八上品靈石回到了法舟之中,然後開始估算所有修士的實力了,他這個「罵街」的法子,只賣給七八個人,便沒效果了,其他人紛紛效仿,也沒給他錢,讓他很是氣憤,這些大家族的人,太不講究了。
不過他的目的也達到了,一是攪亂了寒魄谷的風雲,在這亂局之下,第一個動手搶樓的百獸宗老實的令人髮指,一點也不顯眼,再一點就是,除了山谷最深處的蕭家與楚煌太子那兩方人馬之外,幾乎每一個家族的整體勢力都被他摸了個底朝天,瞭然於胸。
這樣的話,下面再碰到什麼事,處理起來就很方便了。
混亂廝殺中,三天時間很快便過去了。
到了第三天一早,風雪之中,七八位身披錦袍的冰音宮弟子駕雲而來。
為首的卻是三位築基境的執事長老,余者也皆是靈動八九重的佼佼弟子,這一群人駕臨了寒魄谷
」」上空,為首的築基中期的築基境長老掃視了山谷一眼,便向那群在空地駐紮的人馬說道:「諸位道友辛苦了,冰音宮準備不周,卻怠慢了貴客,且隨鷹石前來赴宴……」
他聲音朗朗,霎時間傳遍了整座山谷。
駐紮在谷音空地上的人馬,皆是在小樓爭奪之中失利了的各方勢力,心下本就惴惴,擔心沒搶到小樓,會被逐出寒魄谷,正聚在一起商議如果冰音宮真這麼做,自己該如何為自己爭辯,忽然聽得冰音宮長老說「準備不周,怠慢貴客」,登時心中稍覺安慰。
他們卻是認得,這鷹石長老乃是冰音宮地位非凡的一名築基境高手,在楚域身份極高,竟然由他親自來宴請,卻算是極為尊崇了,並不像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鷹石長老引路下,各勢力齊御法器,向著西方天際掠來,有人認出了,這所行的方向正是冰音宮方向,心裡便更為興奮了,心想自己雖在小樓爭奪之中敗下陣來,但冰音宮似乎並未真的將自己當成失敗者對待,反而邀請自己進入冰音宮,卻是是福非禍了。
畢竟爭小樓之事,冰音宮並未明言奪樓之事,只是小道消息流傳,有可能作不得准。
一路前來,趕到了冰音宮,大殿之中,已經設下了豐盛靈宴,鷹石長老十分客氣,請各路人馬盡皆坐下,殷勤勸酒,眾人也都放下心來,痛快暢飲。
酒過三巡,鷹石長老感覺差不多了,便微微一笑,朗聲道:「諸位道友,你們得了玄冰令後,不遠萬里來到我冰音宮,鷹石替冰音宮謝過諸位了,只不過,實不相瞞,鄙宮宮主為諸位小天驕們設下了一場考驗,很遺憾,你們未能通過考驗,無法再拜入冰音宮了……」
一片寂靜!
還在痛快飲酒的眾人直接便驚呆了。
雖然這段時間,寒魄谷內已經爭的不像個樣子了,但還是有一些人,自持身份,並未加入到爭奪之中,要麼他們就是覺得自己身份尊貴,因為一棟小樓便與別人大打出手,會墜了自家的顏面,要麼便是他們認為冰音宮沒有明言說要爭奪的事情,便不屑出手。
而這鷹石長老親自宴請,更是讓他們覺得事情有了回緩之地,卻沒想到,他這麼一開口,最終還是斷了自己的希望,奪樓之事,赫然便真的是一場考驗……
「鷹石長老,這樣做有些過份了吧,不過是區區小樓之爭,如何便算是考驗?」
一個虎背熊腰的老頭站了起來,赫然便是築基七重。
他乃是黑沼國朱家的護道者,實力在所有趕來的世家中可算是上等,只不過他與百里國莫家爭小樓的時候,被對方的護道者以法器暗算,受了重傷,因此無力與別的世家爭奪,反倒成為了最後沒有小樓居住的世家之一,心裡最為不忿,第一個站了起來謁問。
鷹石長老微微一笑,道:「雖只是小樓之爭,卻也能看出很多東西,輸了便是輸了!」
朱家護道者冷聲喝道:「老夫不服,若你冰音宮提前言明這是考驗也倒罷了,大家各憑本事爭上一爭倒也無防,偏偏此前一句話也未說,如今卻來說這是考驗,如何服眾?」
他這話一出口,頓時引發了一片響應,紛紛怒斥冰音宮的作為不合規矩。
這也是他們之前便在寒魄谷商量了出來的對策。
反正你們冰音宮並未言明,那麼他們就可以據理力爭!
面對快要掀破屋頂的謁問,鷹石長老臉色平靜,淡淡道:「這一場機緣,是由我冰音宮太上長老發起的,千載難逢,你們也是因為知道這一次機緣的可貴,才捨得將自家天驕送來我冰音宮的吧,機緣既然是我冰音宮的,那麼規矩自然也是由我冰音宮來定,你們若有意見,不防闖進大雪山,到我們太上長老與那幾位老前輩面前去說……」
「噝……」
了解內情的人頓時閉了上嘴。
他們便是膽子再大十倍,又有誰敢去那幾個老怪物面前告狀?
便是他們各世家的家主也不敢!
「哼,冰音宮是主人,主人既然這樣說了,那我們也不好厚顏留下,不過有句話卻要說在前面,我們不遠萬里,來到你們冰音宮拜師,最終空手而歸,冰音宮也未免太過份了!」
有人冷笑,表示對冰音宮的不滿。
鷹石長老笑了笑,道:「如何能說是空手而歸?玄冰令不是已經送到了各位手中了麼?」
堂下眾人皆怔了一怔,鴉雀無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