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皺著眉頭,向房中走過來。
秀蘭見九兒不走了,小心的攙扶著她,讓她坐在一張椅子上。
九兒沒再沖驢二發火,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望著驢二說道:
「我早就知道胡少陽不是好東西,淨幹些傷天害理的勾當,我也對爹爹說過,但爹爹卻不願意相信,或者爹爹也知道胡少陽不是東西,只是顧慮著和七叔的交情,不好懲罰胡少陽。」
「還有一件事,我只對你倆說,你們可不許對別人說。」
驢二笑道:「那你算是找對人了,我和秀蘭的嘴巴都嚴得很,肯定不會泄密。」
九兒哼了一聲:「我相信秀蘭妹子,可不相信你這張嘴!!」
驢二哈哈一笑:「俺驢二雖然喜歡胡說八道,也要看是什麼事,如果是不能說的事,打死我也不會說。你要不相信我,不說也罷,我還懶得聽呢。」
驢二說著,以一種舒服的姿勢躺好,一副「你愛說不說」的表情。
九兒還真拿驢二沒辦法,在山寨之中,她是大寨主之女,人人都對她敬畏,就連二寨主胡七爺也頗為忌憚她,可以說,除了她爹之外,沒人敢逆她的鱗,見了她都是恭恭敬敬的,別說不敢開玩笑,連多看她一眼都不敢。
但這個驢二,不但不怕她,還大是不敬,若是換了旁人,她早一刀砍了----她連胡少陽都差一點砍了,更何況是旁人?
可是,驢二不但對她爹有救命之恩,對她也有救命之恩,她總不能因為「恩人」對她不敬,她就殺了「恩人」吧?
最重要的是,雖然驢二對她不敬,但她在內心深處,卻很喜歡驢二對她的這份「不敬」,也許,她受到的「恭敬」太多了,一旦有人對她「不敬」,反而引起她的好奇心。
總之,她對這個膽大包天的驢二,有一份莫名的好感和親切,別說不捨得砍他,就算他遇到了危險,她還會奮不顧身的去救他。
這次她因傷重無法去丁官屯救驢二,但心中卻一直牽掛著,擔憂著,所以她聽到驢二回來的消息,她才不顧傷勢,出來迎接,又不顧傷勢,親自抱了自己用的獸皮棉被,送來給驢二。
但面對驢二,她卻有火發不出,忍了幾忍,還是自己把自己勸住了。
「算了,還是別跟這頭驢子置氣了,氣壞了自己,不值當的。」
「這驢子雖然一副吊兒啷噹的樣子,總算心底不壞,算是救過我的命,就為這,我讓他一讓吧。」
「再說了,這個秘密,整個山寨之中,我也只能對他說,連爹爹都不能說,說了爹爹也不信,還會認為我是因為厭惡胡少陽爺倆,誣陷他們。」
想到這裡,九兒按捺下性子,壓低聲音,對驢二說道:
「驢二,我懷疑胡少陽和他爹,是鬼子的奸細!」
驢二吃了一驚,不由坐起身來,對秀蘭說:
「秀蘭,你到院裡坐著,如果有人進來,你就大聲招呼。」
秀蘭會意,把椅子搬到房門外,坐在台階上為驢二和九兒放哨。
驢二望著九兒,說道:「九兒,我雖說也討厭他們爺倆,但這漢奸的帽子,可不能胡亂扣,你有什麼證據嗎?」
九兒搖搖頭:「沒有,我要有證據,早告到爹爹那裡去,把他倆個殺了。不過,我的猜測,也不是沒有依據。」
驢二:「什麼依據?」
九兒:「第一,胡七不服俺爹是大寨主。有一次,我聽到他喝醉了,跟別人吹噓,說他當年如何英勇,救了俺爹一命,還說要不他,俺爹早死了,這個大寨主的位子,俺爹應該讓給他坐。」
驢二:「酒後吹牛皮,人人都有,這算不得什麼依據。我要喝醉了,可能也會吹救了你爹和你,還會添油加醋,把自己說成大英雄。」
九兒搖搖頭:「你不懂,胡七平時是很陰險的一個人,只有醉後,才偶爾說出真心話。他不像你,你平時就愛吹牛。你只是吹牛,他說得可是真心話。」
驢二也搖搖頭:「這不能算證據。」
九兒:「第二,胡七不但貪財,而且有官癮,想當官。他有時候會說,如果當年不是俺爹把他拉進山里做土匪,他就去投奔他表弟了。當時,他表弟在國軍,是個小軍官,他要是當了兵,現在至少也是個營長團長的啦。」
驢二笑道:「我也貪財,也有官癮。一個人有官癮,不一定就會當漢奸。對了,胡七的表弟,現在還是當國軍,還是當了鬼子的二鬼子兵?」
九兒:「他表弟倒是挺有骨氣的一個國軍,鬼子剛打過來的時候,他表弟的上司就要向鬼子投降,他表弟不肯投降,拉著自己的一個兵營,就跟鬼子幹起來了。」
驢二:「喲,想不到國軍里還有這麼硬氣的漢子,少見,是個爺們!他現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