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二知道,敵人的盾牌,是用鋼板製成,距離遠了,子彈很難穿透,敵人躲藏在盾牌後面,很難打中敵人,敵人用盾牌當掩體向前推進,是個不錯的進攻方法。
不過,敵人現在手持的盾牌,雖然已經是加長的了,但也不過一米半長,遮得住腦袋,就遮不住腳踝。
人都是本能的保護腦袋,敵人當然也不例外,驢二等人要射擊盾牌後面的日偽軍,可以通過先射擊敵人的腳踝,打亂敵人的步伐,一旦擊中前面的幾個持盾日偽軍,持盾日偽軍一倒下,會連同盾牌一起倒下,驢二等人就可以開槍射擊後面的日偽軍了。
可是,這伙日偽軍在玉置太郎的指揮下,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們向前推進的時候,把盾牌放到最低,緊貼著地面,彎著腰,腦袋躲藏在盾牌的後面,整個身子,全都在盾牌的遮擋中。
不但第一排的三個持盾士兵如此,後面的士兵也是如此,不給驢二等人可乘之機。
驢二還真有些為難了。
但是,當他的目光,落在旁邊的兩顆手榴彈的時候,不由笑了。
他只想著開槍射擊,竟然忘了手榴彈了。
周莊人繳獲了不少日偽的手榴彈,這次逃亡的時候,每個人都分到了兩到三顆手榴彈。
剛才雙方是隔著河岸相互射擊,河岸有三十多米遠,這個距離,臂力小的,擲不過去,就算能擲過去,也需要探出大半個身子,容易成為敵人的射擊目標,所以周莊人沒使用手榴彈,只使用了步槍。
日偽也許以為周莊人沒有手榴彈,也許一時失誤了,總之,日偽用這種扎堆的作戰方式,躲藏在盾牌後面,向前進攻,正好給了周莊人使用手榴彈的機會。
幾顆手榴彈一拋過去,盾牌後面的日偽肯定亂成一團,周莊人就可以射擊了。
想到這裡,驢二低聲下令:
「傳令下去,等敵人在橋中間的時候,再擲手榴彈。」
眾人都握緊了手榴彈,緊張的等待著。
這次的日偽軍,來了七八十人,在盾牌的遮攔下,從橋上向前推進。
驢二等到日偽的前鋒,走到橋中的時候,這才下令:
「打!」
驢二之所以等敵人到橋中間的時候,再下令打,是因為這個時候,敵人全部都在橋上了,這時候,可以給敵人最沉重的打擊。
如果放前鋒的敵人再向前走,驢二擔心,會有少數敵人冒著槍彈向前沖,衝到橋這邊來,他們就有麻煩了。
所以等敵人的前鋒走到橋中,後鋒也上了橋的時候,正是開打的最佳時機。
驢二把手榴彈擲向盾牌後面的日偽軍之中,同時大喊一聲「打」,隨即,二十多個周莊人,紛紛擲出手榴彈,扔了過去。
手榴彈在日偽軍之中紛紛爆開,日偽軍果然大亂,盾牌失去了作用。
日偽軍被手榴彈轟炸之後,並沒有向後撤退,而是紛紛從橋上跳入河流之中。
驢二一愣,馬上明白,敵人這是兩個作戰計劃同時進行,一旦用盾牌向前推進不行的時候,就跳入河水之中,從河中渡河而來。
驢二也馬上調整作戰方案,大喊道:
「一隊打從河裡上岸的敵人,二隊跟我打橋上來的敵人,絕不放一個敵人過來!」
猛虎隊員配合默契,立即聽從驢二的命令,一隊人打從河中上岸的敵人,一隊人打從橋上過來的敵人。
七八十個日偽軍,被手榴彈炸死了十多個,跳下河了三四十個,橋上還有三四十個。
驢二帶著二隊人員,專打橋上的日偽軍。
橋上日偽軍的盾牌,在手榴彈轟炸的時候,被壓在了屍體下面,沒有了掩體了,只能倉皇射擊。
但他們在橋面上,目標明顯,沒有掩體可遮擋身形,不過一會,三四十人,就被打死了一半,剩下的不到二十人,只能倉皇向後撤退,在撤退中,又死了一半,等到橋那邊的時候,已經不過十個人了。
至於從河中過來的三十四個日偽軍,由於河水湍急,他們跳進河水之後,就被湍急的河流沖走了十幾個,沒沖走的人還沒等上岸,又被子彈打死了十幾個,還剩十幾個日偽軍,一看同夥都沒衝過來,他們上了岸也是送死,不敢再向這邊游過來,而是轉過身子,拼命向回遊,等他們爬上對岸的時候,活著不過十個人了。
日偽的第二次進攻,以日偽的全面敗退而告終,七八十人,活著回去的不過二十人,傷亡慘重。
後方的玉置太郎,望著總共不到五十個人戰鬥力的隊伍,不由臉色鐵青。
他來的時候,氣勢洶洶,帶來了一百四五十人,現在兩次戰鬥下來,不但沒有渡過河,反而損失了將近一百人,而對方無論是兵力還是武器,都遠遠比不上他們,如果傳揚出去,不但有損皇軍的軍威,他也會受到上級的嚴厲懲罰。
驢二這邊的傷亡,雖然比日偽要少,但是,他們將近五十人的隊伍,現在還活著的,不過十多個了,而且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還有作戰能力的,不到十人,同樣是傷亡慘重。
周莊人和日偽軍不同,日偽軍之間,天南地北的都有,不但有日軍,還有皇協軍,相互之間,只是軍隊編制在一起,戰友死了,並沒有什麼悲痛之情。
而周莊人,相互之間都是熟識的人,他們不但是同村,還是同族同宗,甚至父子和兄弟,每一個人的傷亡,都令他們悲痛。
但也正是這份悲痛,更加使他們同仇敵愾,齊心協力,一致抗日,他們雖然有親人被殺了,但還有親友還活著,他們要為活著的親友,爭取活命的機會,哪怕自己戰死。
沒有人說撤退,每個人都抱著必死之心,也要把敵人阻在橋的另一端。
沒有人說話,每個人的心頭都被巨大的悲痛壓抑著,他們的胸膛中充滿了對敵人的仇恨,他們的眼睛布滿了紅絲,緊緊盯著河對岸的敵人。
在日偽軍那邊,周長廷的心頭,不但充滿了悲痛,更充滿了深深地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