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長春一愣,隨即搖搖頭,說道:
「不會的,長廷怎麼會叛變呢?」
驢二正要把他發現周長廷和俞虹飛出村的消息,告訴周長春,就在這時,忽然傳來彪子的大聲咒罵聲:
「哪個臭婊子在哪裡?抓到她,我非宰了他不可!別拉我,我要去抓臭婊子……」
隨即就是一陣憤恨的咒罵聲,快步遠去了。
石凱快步跑了過來,對周長春說道:
「姑父,長青叔死啦!我們在學校辦公室的床底下,找到了長青叔,他被人暗算了,後腦袋被石頭砸破了。」
聽到周長青被殺,眾人都悲憤之極,紛紛咒罵周長詩和俞虹飛。
驢二這才對周長春說道:
「姑父,我剛才回來的時候,看到周長廷帶著俞虹飛,從農田中出了村子,肯定是俞虹飛身上帶著地形圖,周長廷把她送走了。」
周長春半信半疑,說道:
「等他回來,好好問問他。」
驢二搖搖頭,說道:
「姑父,周長廷不會回來了。如果周長詩沒暴露,村里沒有槍聲,周長廷還有可能回來帶他的老婆孩子一起走,現在槍聲一響,周長廷肯定不敢回來了。」
「姑父,你趕緊派人騎上馬,沿著前往黃集鎮的方向追趕,也許還有機會抓住周長廷和俞虹飛。」
周長春也感到事態嚴重了,連忙派周敏石凱等三人,騎著村里僅有的三匹馬,去追趕周長廷和俞虹飛,抓不到活的,死的也要。
周長春派人去追趕之後,仍然不願意相信周長廷叛變,又派人去周長廷的家中,尋找周長廷,同時把周長廷的老婆孩子控制起來,以防被周長廷帶走。
驢二等周長春下完命令之後,低聲對周長春說道:
「姑父,現在,我們必須假定地道的地形圖已經失竊,追不回來了,我們要趕緊商量,是留在村里,還是撤離村子。」
周長春臉色凝重的說道:
「不錯,是要商議了。召集自治委員會的委員,立即到村部開會。」
驢二叮囑秀蘭照顧梅婷和長貴,他深深地望了一眼周曉鷗的遺體,強忍著悲痛,轉身去村部開會了。
很快,委員會的另外五個委員,來到了村部。
這五個委員,四個是周莊其他姓氏的代表,一個是石莊的代表,加上周長春和驢二,共有七人了。
本來,委員會中還有周長廷和周長青,共有九人,但現在周長青已經死了,周長廷下落不明,只有七個委員了。
會議討論的主題,就是地道地形圖失竊,周長廷叛變的情況下,是繼續留在村里,與日偽戰鬥,還是儘快撤離村子逃亡。
驢二先說道:
「各位,我先說我的意見,無論是周長廷叛變,還是地形圖失竊,我們要利用地道,抵禦侵略者的計劃,就要泡湯了,地道不但無法對付敵人,反而會成為敵人對付我們的工具,成為我們的葬身之地。」
一個委員說道:
「二子,你有些誇大了敵人的能力了吧,就算有周長廷為鬼子帶路,我們仍然可以利用地道,打擊敵人。」
驢二臉色凝重的搖搖頭,說道:
「我一點都沒誇大!我們要利用地道對付敵人,就是在敵人摸不清地形的情況下,利用地道下面錯綜複雜的暗道,打擊敵人,說白了,就是打幾槍之後,再從另一個地道撤退。」
「但是,一旦有周長廷為鬼子帶路,而且鬼子已經掌握了地道中的地形之後,我們就沒有任何優勢了。」
「我這樣說吧,如果我是鬼子,我會用下面的辦法,向周莊進攻。」
「第一步,派來炮兵,先對周莊的地面,進行一番轟炸,打得周莊人全部躲藏到地道中。」
「第二步,派來步兵,對地面進行清除掃蕩,不留一個活口,控制住地面。」
「第三步,由周長廷帶路,對地道下面進行攻擊,或是用火攻,或者是毒氣,或是用水灌。」
「第三步的作戰計劃,就算沒有周長廷帶路,只要日偽有地形圖,也可以達到同樣的效果。」
「敵人的第一步和第二步作戰計劃,我們可以躲藏到地道中,損傷不會太大,但敵人的第三步作戰計劃,對我們將是致命的打擊。」
「因為我們地道中,所有的地道,敵人已經掌握了,他們會提前堵住我們的退路,把我們燒死,把我們淹死,把我們毒死,而我們在地道中,無處可逃,只有等死的份。」
「說句難聽的,大家都是農民,都在田裡逮過地鼠,我們就是地鼠,敵人會用逮地鼠的方法,對付我們。」
驢二把敵人的進攻計劃,演變了一番,眾人都嚇得寒毛直豎,心頭驚悚。
其實,驢二說出來的日軍進攻計劃,眾人也已經隱隱猜到,只不過沒有驢二現在講得這麼詳細,這麼系統。
現在驢二說得井井有條,眾人就完全明白了日軍的作戰計劃,果然不是他們村民能抵抗的。
一個委員不甘心的說道:
「咱們挖了這麼長時間的地道,都快累死了,就是想著用來對付鬼子,難道說,現在一用不用,就這樣放棄了,咱們去逃亡?」
驢二說道:
「如果鬼子不知道地道裡面的地形,咱們當然要利用地道打鬼子,就算咱們被打死,死得也值,至少咱們能多殺幾個小鬼子,死得光榮。」
「可是,現在地形圖已經暴露了,我們仍然固守著一個對日偽沒有威脅的地道,不但殺不了鬼子,自己也是白白死掉,而且是死在自己挖的地道中,毫無尊嚴可言!」
那個委員說不出話來了,眾人也都默認了驢二撤退的提案。
周長春道:
「二子,你是支持撤離村子嗎?」
驢二道:
「姑父,我當然想留下來跟鬼子打,可是,咱們現在沒有任何優勢了,留下來,就是全部被屠殺,全村死光,無論婦孺還是兒童。」
「所以,我認為應該撤離村子!」
周長春緊皺著眉頭,說道:
「可是,咱們村裡有三四百人,更多的是老弱病殘和婦孺,別說走不快,就算走得快,這麼多人,又能逃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