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面的秀兒一叫喊,三姨太屋裡的驢二和王武都聽到了,都明白了對方不是丁勝天。
驢二明白了,屋裡的這個男人,不是他要殺的丁勝天。
王武也明白了,進來的這個男人,不是要來殺他的丁勝天。
驢二聽到了秀兒的慘叫聲,他心中一痛,以為秀兒死了,但他也知道,就算他現在跑過去,也救不了秀兒了,他能做的,就是殺了丁勝天,為秀兒報仇。
王武的腦筋轉得很快,他馬上明白過來,此人就是丫環口中喊的那個什麼「二哥」,摸進了三姨太的屋子裡,是要殺死丁勝天。
而丁勝天在院子外邊下的命令,是殺死他王武,不用說,他和三姨太暴露了,丁勝天要殺他泄憤。
那就是說,他王武和這個「二哥」,有一個共同的敵人:丁勝天!
王武立即說道:
「夥計,咱們的仇人都是丁勝天,不如聯手干他吧?」
驢二也很乾脆:
「好,聯手干他!」
驢二不知道王武是二鬼子的中隊長,還以為他就是三姨太的相好的,是丁宅的一個鄉狗子,被丁勝天發現了,才要殺死他的,所以他打算和丁勝天的「情敵」聯手,對付丁勝天。
王武:「夥計,你先到門口頂一會,我穿上衣服就過來幫你。你放心,這邊槍一響起來,我的七八個兄弟就過來幫忙了,咱們不用怕丁勝天。今天非乾死他不可!」
「好,我先去頂著,你趕緊過來。」
驢二知道王武不會向他開槍,因為王武開槍打他,就是少了一個幫手,所以他立即跑出臥室,跑到堂屋門口,把門口關上,從門縫中向外射擊。
王武連忙在黑暗中匆忙穿上衣服,蹬上鞋子,又在炕底下摸到自己的手槍,握在手中,這才膽子大了。
王武可不是講信譽的主!他摸到手槍之後,並沒有跑到門口去幫驢二,而是摸索到一條板凳,跑到後窗,站到板凳上,推開窗戶,就要跳窗逃跑。
三姨太在王武和驢二講和的時候,也趕緊穿上了衣服。
三姨太也聽到了丁勝天對鄉丁們的命令,知道丁勝天要活捉她,剝她的皮,落在丁勝天手裡,肯定死路一條,所以她穿上衣服之後,就跟著王武跑過去。
她拉住王武剛要跳窗的大腿,哭泣著說:
「老王,帶我走吧,丁勝天會殺了我……」
王武卻抽出腿來,隨即又猛的一腿,把三姨太狠狠踹倒在地,罵道:
「去你的!帶著你個老子還能走得了嗎?累贅!」
王武罵著,就翻窗跳了出去。
三姨太一邊狼狽的爬起來,一邊咒罵著王武:
「王武,你個狗雜種無情無義!剛才還喊人家小心肝,現在就成你娘的累贅了?老娘做鬼也不放過你……」
她一邊罵著,一邊站上了板凳,準備翻跳窗戶。
此時,王武已經跳了下去,站穩之後,拼命奔跑----
丁勝天對自己的家中地形,了如指掌,他早就知道,如果王武逃跑,肯定會翻跳後窗,跳進後面的那個無人居住的院子之中。
所以,丁勝天大聲地對眾鄉丁下命令,命令他們從前門進攻,自己卻帶了兩個鄉丁,悄悄向後院跑去。
果然,丁勝天剛到了後院,就看到王武從窗戶中跳下來,正在奔逃。
「怦,怦,怦----」
丁勝天連開數槍,邊開槍邊罵:
「王武你個狗雜種,吃我的喝的我,還偷我的女人,老子打死你個王八蛋!」
兩個鄉丁也向王武開槍射擊。
三姨太站在板凳上,剛爬了一半窗台,正要向下跳,看到這個情形,又嚇得縮了回去……
王武見丁勝天堵住了院門,只好向院牆跑去。
丁勝天和鄉丁射來的子彈,呼嘯著向王武射過來,好幾次都差點打中他。
王武一邊奔跑,一邊開槍還擊。
丁勝天見王武手中有槍,一時不敢靠得太近,一邊開槍,一邊帶著兩個鄉丁追擊而來。
王武拼命跑向院牆,這所院中院的院牆並不高,不到兩米,王武跑到近前,把手槍向腰帶上一插,身子跳起,雙手扒住牆頭,就躥了上去。
王武畢是保安團的,身手還是很靈敏的。
他翻上了牆頭,剛要向下跳,一顆子彈飛過來,正中他的大腿。
「哎喲----」
王武慘叫一聲,身子向院牆另一邊跌落下去。
丁勝天帶著兩個鄉丁跑到院牆下面,他自己爬不上去,就指揮兩個鄉丁爬上去,繼續追殺王武。
一個鄉丁聽到前院中仍然傳來槍聲,有些疑惑的問丁勝天:
「老爺,王武帶來的七八個兵,不是被咱們全部殺了嗎,怎麼屋裡還有人開槍?」
屋子裡另一個開槍的男人,當然是驢二。
驢二對於王武的逃跑行為,並沒感到意外,也沒感到憤怒。
大家都是聰明人,大難來時當然各自飛,本來就不認識,還能指望一個「姦夫」,成為他共同抗敵的「戰友」嗎?換了是他,也不會跟王武講義氣,有機會也會逃跑。
只要王武沒在他背後開冷槍,沒成為他的敵人,他就知足了。
他的當務之急,是先抵抗住從前面攻擊的敵人,再伺機逃跑。
本來,他還想著,等王武從後窗逃跑之後,他也從後窗逃跑,但聽到後院傳來的槍聲,他就知道那條路行不通了。
他現在被堵在屋子裡了,今晚上別說殺丁勝天了,他能不能活著逃出去,都是個問題。
驢二拿的王八盒子裡,只能裝八發子彈,他打了三槍,一槍放空了,一槍打死了一個鄉丁,一槍打傷了一個鄉丁。
但鄉丁很快就搬來了兩面盾牌,在盾牌的掩護下,向屋子裡發出了衝鋒。
驢二又開了幾槍,都打在盾牌上了,沒傷到一個敵人。
而敵人卻衝到了屋子前面,不過兩米的距離,很快就可以破門而入。
驢二槍中只有一顆子彈了。
驢二有些猶豫了:
「這最後一顆子彈,是射向敵人?還是射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