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莊村距離牟平縣城有五六十里路,如果快馬加鞭,不到中午就可以趕到。
但驢二有傷,不能顛簸,石虎就趕著騾車慢慢行走,從早上一直行到下午三四點鐘,才趕到牟平縣城。
一路行來,他們的確遇到了幾個鬼子漢奸的關卡,由於他們有良民證,只是簡單盤查了一番,就放他們過去。
至於驢二攜帶的那把手槍,一旦看到有關卡的時候,驢二就交給秀蘭保管,讓秀蘭放進懷裡,在眾目睽睽之下,鬼子漢奸不會搜查秀蘭的衣服裡面,就這樣避免了手槍被搜到的危險。
進了牟平縣城,石虎拉著驢二就挨個旅館去尋找英子。
驢二沒有英子的照片,只能向旅館老闆和夥計,口頭描述英子的年齡和長相,甚至花錢買通老闆和夥計,進入年輕女客的房間觀看是否是英子。
牟平縣城大大小小的旅館,怎麼著也有二三十家,他們從下午三四點鐘,一直找到晚上十點多,把整個牟平城的大小旅館全都搜遍了,卻一無所獲,沒有英子的蹤影。
不但沒找到英子,旅館的老闆和夥計們還說,近半個月來,都沒有來過驢二描述的那樣的年輕女子。
驢二著急了,兩個人說好的在旅館等,怎麼找不到英子?
是英子出了意外,沒來到牟平城?還是她不想見驢二,所以沒在旅館等他?
驢二認為,英子不會不想見他,雖然英子以前很討厭他,但經過兩人多次的同甘共苦,同生共死,已經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
再者說,以前英子也不是真討厭他,只是有些看不慣他,就算不把他當成未來的老公,至少也把他當成兄弟哥們了。
英子不會對他避而不見。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英子在路上出了意外,並沒來到牟平城。
驢二還想繼續尋找,但夜色已深,旅館的客人都休息了,沒辦法查看,只能先休息一晚,明天繼續找。
他們就在最後尋找的一家旅館中投宿了。
老闆問道:「你們要幾間房?是要炕還是要床鋪?」
驢二說:「我們兩男一女,要兩間房吧。床鋪太冷,要炕。」
秀蘭扯了扯驢二的衣角,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二哥,我自己害怕。」
石虎也說:「我和秀蘭是自家兄妹,沒有顧慮,就要一間房吧,咱們三個一個大炕,又暖和又省錢。」
驢二同意,要了一間帶炕的大房。
他們從下午尋找到現在,還沒吃晚飯,餓得肚子咕咕直叫,驢二又讓老闆做些飯菜,燙些好酒,端到客房。
三人進了客房,炕里的火燒得旺旺的,從外邊一進來,就像是從寒冷的冬天,一下子子踏進溫暖的春天,渾身都暖乎乎的。
三人進了房間,用熱毛巾洗了手臉,就脫了鞋子,脫去厚衣服,盤腿坐到炕上。
這時店家端來酒菜,三人坐在炕上,開始吃喝。
驢二雖然心中掛牽英子,但他也不會愁得吃不下飯去,反而甩開腮幫子,咔咔猛吃,還不時喝上口酒。
石虎和秀蘭也餓了,也是一通猛吃。
吃飽之後,三人就放慢了速度,慢慢吃著,喝著聊著。
石虎和秀蘭同歲,只是生日較大,其實也只是十六七歲的大孩子,對一切事物充滿了好奇。
石虎問道:「二哥,我現在還沒弄清,你說得這位英子姐,到底是你的媳婦,還是你的相好?」
驢二嘿嘿一笑:「以後是媳婦,現在是相好。」
秀蘭問道:「二哥,您為什麼一定要找到英子姐呢?」
驢二難得的嘆了口氣,說道:「你們不知道,英子這丫頭雖然整天罵我,但其實對我很好。」
「我記得,在我六歲那年,鄰村的幾個傢伙,欺負俺村裡的一個小孩,我看不過去,就跟那幾個傢伙打起來了。」
「那幾個傢伙都比我大好幾歲,又人多勢眾,我打不過他們,被他們抓住,扔到河裡去了。」
「那條河流很急,河岸又寬,雖然當時岸邊有不少人,但沒有一個人敢跳下河救我。」
「就在我快要淹死的時候,英子跳下來了。」
「她其實和我同歲,也就是生日大我三天,個頭還沒我高,身子也沒我壯,我被幾個傢伙扔下來的時候,她沒在旁邊,她看到我被扔進河裡之後,就趕跑過來了,不顧自己的年齡小,力氣弱,跟著就跳下河來救我。」
「當時,太危險了,她別說救我,連自己都保不住了,但她仍然緊緊抓住我的手,把我往岸上拉,自己被淹得直吐水泡泡。」
「我當時就想:只要俺驢二能活下來,一定娶了這丫頭當婆娘。」
秀蘭擔心的問道:
「後來呢?」
驢二笑道:
「後來,當然俺倆都沒死。俺爹聽說之後,連忙趕了過來,跳下河把俺倆救上來了。當時是冬天,可把俺倆凍得不輕。」
「俺倆都喝飽了水,上岸之後,一直吐水。英子這丫頭一邊吐水,一邊對俺爹說,先救二子,先救二子。」
「唉,這丫頭,除了那次對我好,就沒對我再好,每次見了我,不是挑鼻子豎眼睛,就是愛搭不理的。」
「嘿嘿,她越是不理我,我越要纏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