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二在房中,聽到了外邊轎車啟動的聲音,知道外邊的兩個保安隊員都走了,他就不裝了,把手槍又從飯盒中拿出來。
但這次,他沒有再用槍對準劉本功和侯香芸,而是就放在桌子上,隨手可以拿到的地方,反正劉本功和侯香芸不敢反抗,如果敢反抗,打死他們,外邊也不會有保鏢馬上衝進來。
驢二大馬金刀的坐下來,不客氣的伸手抓起一條真雞腿,在嘴裡啃著,含糊不清的說:
「還是真雞腿比雞腿擼子抓著舒服啊!劉團長,你也別客氣,來,吃好喝好……」
劉本功也不客氣,真的拿起筷子,叨了塊紅燒肉,放在嘴裡咀嚼著,並拿起酒瓶,為自己和驢二倒了兩杯酒。
驢二也不客氣,抓起酒杯,就灌了一口。
劉本功也灌了一口。
兩個男人吃著喝著,倒像是一對老朋友,只有侯香芸這個女人嚇得臉色蒼白,身子顫抖,既不亂動,也不敢吃喝。
驢二一邊吃喝著,一邊說道:
「團長,你不親自去,只派兩個手下,能把我朋友從牢里提出來嗎?」
劉本功:「這個你不用擔心,就算中隊長去提人,都需要我的手續,只有這兩個傢伙,是我的親信,去牢時提人根本不用手續,我保證,不到半個小時,你朋友就會帶過來了。兄弟,等你朋友一來,我就讓他倆個滾蛋,我自己開著車,把你們送出城去。」
驢二:「城門都關了,能出去嗎?」
劉本功:「別人出不去,俺老劉可是保安團長,要出城,誰敢攔?日本人也得給俺老劉三分薄面。」
驢二一挑大拇指:「團長是敞亮人,夠意思!」
劉本功舉起酒杯:「來,驢二兄弟,咱哥倆走一個!」
驢二拿起酒杯,和劉本功碰了碰杯:「走一個!」
二人一飲而盡,相視而笑,不像是敵人,倒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但二人只是表面一團和氣,實則各懷鬼胎,試探對方。
劉本功笑道:「兄弟,憑你的頭腦和膽識,幹什麼紅鬍子啊,過來跟我干吧,我給你個官噹噹!」
驢二很「感動」的說:「我也想,可是不行呀,老哥,俺是通緝犯啊!」
劉本功:「什麼通緝犯?還不是俺劉本功一句話的事,就給你撤消了。只要你沒殺過日本人,一切都好辦。」
驢二眨了眨眼睛:「我還真沒殺過日本人,可是,我殺了丁勝天啊,他可是皇軍面前的紅人。」
劉本功:「他算狗屁紅人,不過就是個鄉巴佬,皇軍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兄弟,只要你立個大功,別說皇軍不會追究你殺丁勝天的責任,還會大大的賞賜你。」
驢二:「要立什麼大功,才有皇軍的賞賜?」
劉本功目光閃爍,笑道:「只要殺了霍三,就是大功,兄弟,我這樣說,你不會生氣吧?」
驢二連忙說:「不會不會,你是兵,我是賊,大家立場不同,你要殺霍三,我能理解,理解!」
劉本功拍拍驢二的肩膀:
「我就知道兄弟你是個聰明人!當然,我只是給你提個建議,你要不想殺霍三,還是要回去做你的紅鬍子,我也會把你平安送出去。」
「如果哪一天,你干紅鬍子干膩了,想當官兒,就殺了霍三,來投奔俺老劉,俺老劉保證給你個中隊長噹噹。」
「兄弟,咱哥倆交個朋友,你當紅鬍子,以後就算我抓到你,我也保證饒你一命。你要是能殺了霍三,來投奔我,那就更好了,咱哥倆磕頭拜把子,結為異姓兄弟,有官一起當……」
驢二接口笑道:「有錢一起賺。」
劉本功哈哈大笑,用力拍拍驢二的肩膀:
「兄弟,同道中人啊!」
二人都哈哈大笑,又「同浮一大白」。
驢二心中暗笑,這個劉本功果然狡猾,他之所以如此拉攏自己,一來想讓自己不殺了他,留一條後路;二來是在他驢二心中埋個一顆種子,讓他以後殺死霍三,來投奔劉本功升官發財。
驢二沒有拆穿劉本功,並不是真會考慮劉本功的「建議」,劉本功想打消他的殺心,他也想打消劉本功的警惕,讓劉本功以為自己有活命的機會,會配合的把他們送出城。
只要到了城外,殺不殺劉本功,就是驢二做主,由不得他劉本功自己了。
二人雖然各懷鬼胎,暗藏殺機,但表面卻一團和氣,甚至氣氛熱烈,交杯換盞。
只有侯香芸在旁邊如坐針氈,如同即將被送上刑場的死囚。
她知道,只要驢二的朋友被帶過來,驢二就會殺死他,而劉本功不會救她,就算想救她也救不了,劉本功自己能不能活命,還要看驢二的心情呢。
侯香芸知道,她只能自救了!
但驢二有槍,無論她是叫喊還是逃跑,都會很快被驢二開槍打死。
她望著劉本功,心中忽然想到一個計劃,這個計劃,就是捨棄劉本功,救她自己,既然劉本功不能救她,她也沒必要顧及劉本功的生命了,還是自己的命要緊。
雖然這個計劃也很冒險,但至少還有一線逃跑的機會,如果不拼一下,自己必死無疑。
侯香芸想到這裡,心中發了狠,她看到劉本功又端起酒杯,和驢二準備碰杯。
就在這時,侯香芸突然站起身來,用盡全身的力量,整個身子猛地撞向劉本功的身體,把劉本功連身體帶椅子,撞得向驢二傾倒過去。
驢二大吃一驚,本能的伸手要推開劉本功。
劉本功也大吃一驚,沒想到侯香芸竟敢把他當槍使,把他推向驢二,這是擺明了讓他和驢二拼命啊。
劉本功雖然心中暗罵侯香芸狠毒,但他也想趁著這個機會,抓到桌上的那把手槍,他借著摔倒的趨勢,伸手就向桌上的手槍抓去,嘴裡還「無辜」的喊著:
「哎哎哎,不能怪我不能怪我,是那娘們推我的……」
驢二眼急手快,搶先抓到了手槍,頂在劉本功的腦門上。
劉本功不敢亂動了,伸向手槍的那隻手僵住了,尷尬的笑著,剛要「解釋」,就被驢二掄起手槍,狠狠的砸在腦門上,登時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