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請拭目以待了。」宋半槐輕聲道。
拭目以待什麼,宋半槐沒有明說,但王守庸卻從他的話語裡感受到了濃厚的威脅。
但不巧的是,王守庸向來吃軟不吃硬。
妖魔都能吃了,還能被這簡單的威脅給嚇到?
於是王守庸緩緩站起了身,視線自上而下,盯向了宋半槐。
「宋大人,若不是我真從你的身上感受不到妖魔的氣息,否則今日你也得留在這。」
「呵呵,王大人說笑了,老夫雖然年邁,卻未曾受過帝師一掌,王大人似乎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鎮玄。」
宋半槐的意思很簡單,若不是童元龍受了帝師一掌,本就傷重難治,也不會給王守庸斬殺他的機會。
「哦,宋大人是如此作想的?」王守庸雙眼微眯。
「老夫怎麼想不重要,王大人還是仔細想想老夫方才的話,位子挪一挪,給後來人讓個路,老夫也承你一份情誼。」宋半槐呵呵笑著,臉上毫不惱怒。
說罷,宋半槐便站起了身,向著門外走去。
「老夫今日所說的話,出了門還作數,王大人若願意留在京都內做一個閒散一品,老夫便能保證,從此京都無人敢招惹你王守庸,若是不願意……呵呵。」
搖了搖頭,宋半槐便不等王守庸的回應,緩步走出了偏廳。
王守庸則在他的身後,平靜卻寒冷地盯著他的背影。
若說之前對西北鎮魔將的職位還不甚在意,那現在,王守庸卻只有一個想法。
西北鎮魔將,他當定了!
文瑤小院正廳。
宋半槐走出時候沒有避著旁人,只是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看也不看正廳內的文武大臣,很快便離開了小院,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所有人的臉上都是凝重一片。
「這是談成了還是沒談成?」有人問道。
但沒有人回答他。
過了半晌,廳外便走進了那個先前替他們開門的黑衣人,一臉平靜地盯著他們。
「諸位大人,走好不送。」
話音落下,眾人紛紛愕然。
……
這一日,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朝中各大文武官員來到文瑤小院拜訪,卻都吃了個閉門羹。
無人知道宋半槐和王守庸在偏廳內講了些什麼。
但針對王守庸的惡意,卻在無形之中濃厚了許多。
官場總是這樣,容不得堅硬冰冷的石頭。
當初那廖元慶如此,現在的王守庸更是如此。
……
京都外,一架馬車搖搖晃晃地碾過官道上細小的石子,遙遙地就看到了遠處的京都城門。
雄偉巍峨的城牆綿延無邊,磅礴的氣勢便撲面而來。
馬車帘子被拉開,一張年輕的面目便出現在了車廂之內。
「京都就在前面。」司徒問風輕鬆道。
轉回頭,車廂之內是同樣放鬆了下來的司徒亦云,以及一臉生無可戀的應半青,還有那個始終面無表情的胡承平。
雖然此去臨水縣,目的和結果大相逕庭,但歷經這麼多事情,司徒兄妹覺得自己都成長了不少。
回去之後,應當是能達成司徒家的期望……嗯,應當是能的。
「終於到京都了。」應半青則是一臉複雜。
原本是抱著從中作梗的目的去往臨水縣,卻不想遇到了百年,不,千年都難得遇到的驚天陰謀。
也不知道冥冥之中是什麼力量在作祟,這種倒霉事情都能給他遇到。
這回去之後,又該如何交差……
而在他的左手邊,靜靜端坐車廂內的冷麵胡承平,心緒則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終於來到了京都。
三年前的事情,一直宛若一根刺一般刺在他的肉里,刺在他的心臟里。
刺得他沉默寡言,刺得他如今遠遠看到京都的巍峨城門,一向穩定的雙手都微微顫抖。
沒有人知道胡承平在想些什麼。
司徒問風依舊輕鬆愜意,開心道:「也不知守庸在京都之內怎麼樣了,應當是已經被封了職,嘿嘿,等回了家,定然要叫他大吃一驚!」
司徒亦云也暢想著,輕鬆道:「也要將他引薦給祖爺爺才是,嘿嘿嘿……」
兩人嘿嘿低聲笑著,腦中充滿了畫面。
王守庸若是知道,自己朝夕相處的同僚竟然是京都之內鎮國右將軍司徒府的公子千金,該會是如何一副震驚模樣。
嘿嘿,想想就覺得值得期待。
正暢想著,馬車搖搖晃晃便開到了城門前。
司徒問風正回過神,想對著身後的幾位說些什麼,忽然,便察覺到了一股磅礴的感玄氣勢升騰而起。
轉頭一看,一個罵罵咧咧的重甲青年從城門內走出,身後是四個一臉複雜的青年。
「該死的,我們兄弟五人,連妖魔的毛都沒找到一根,他怎得像是裝了狗鼻子一般,去哪哪就有妖魔。」
「如此一來,我從洪州趕來,豈不是跟個笑話一般!」
「如今還要我們五人去求那個瘋子來京都,他娘的……」
重甲青年罵罵咧咧,無比憤懣。
正走出城門,便見到前方不遠處的馬車擋在他的前方,莫名地,他就覺得怎麼看怎麼礙眼。
他還記得,當時在城門前也是遇到了差不多的馬車,卻沒想到,從裡面走出了個怪物化氣,攪得整個京都天翻地覆。
如今的既視感,近乎令他反胃,噁心!
該死。
俞子樂罵道:「誰的馬車,如此不長眼擋在官道上,見了我們還不讓道!」
身旁,易世元皺眉道:「別人停著與你何干,你莫非忘了當日城門前的糗事,如今有任務在身,還要節外生枝?」
易世元不提這件事也罷,俞子樂罵罵也就過去了,但提起這件事,俞子樂心中卻是越想越憤懣。
他娘的來氣!
轉頭一看,馬車前沒有感玄駕車。
感知了一番,馬車內更沒有鎮玄護衛。
俞子樂一身感玄氣勢升騰而起,隨手便法力轟出,拍了過去。
「以為誰都是那怪物不成,老子就是心裡不爽,有本事干老子!」
下一瞬,那法力便轟到了馬車前。
馬車的帘子微微拂動。
車內一個冷麵青年的面容抬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