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除妖司內。
唐英與孫志明坐在一處小院中,兩條藤椅錯開,他們的跟前站了九人,正是道觀事件中倖存下來的九人。
「你們的意思是,他只一拳,就將那誰的腦袋給轟碎了?」唐英臉色陰沉的像是要滴出水來,用一塊方巾擦拭著手中的長刀。
「死去的是徐林,是我的親隨。」孫志明輕聲解釋道。
唐英煩躁地擺擺手,他根本記不清死去的那人姓名,但卻十分在乎他的死法。
按照眼前這些煉體境的廢物的話,那個未入修行境界的凡人幾乎是以碾壓的姿態轟殺了對手。
這如何可能?!
唐英冷笑道:「凡人轟殺煉體境,你們真當我是傻子不成!」
話語間,獨屬於感玄境的威勢陡然從他的身上爆發而出,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壓向了面前的九個煉體境武夫。
九人當即承受不住,口吐鮮血惶恐跪倒在地,身軀抖如篩糠。
「唐大人,我等所言皆是事實啊,我們何必冒如此大的風險撒謊,若不是那人不可力敵,我們又怎會放過感玄境妖魔的功績。」
跪在眾人中央的是唐英的手下,名叫李鵬,此時正一邊顫抖,一邊匍匐在地高聲大呼。
「實在是,那人絕對不是肉體凡胎,簡直,簡直如同妖魔一般!」
話音落下,他的左臉便傳來了一股沛莫能御的力道,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撞去一般,在空中翻滾了四五圈,方才在遠處落地。
只聽唐英陰沉道:「笑話,若是你們稍微機敏些,怎麼會將那感玄妖魔平白留下,以至於現在落到了胡煞星的手上。」
「現如今還要在此胡扯白說,你們倒是說說看啊,肉體凡胎,如何能將你們的腦袋轟碎!」
說到後面,唐英越發怒不可遏,便再欲舉起刀鞘抽向一人。
就在這時,孫志明長袖一揮,便按住了唐英的刀鞘。
「唐兄不信,我卻是信的。」
孫志明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仿佛想明白了什麼事情。
唐英則是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不可置信道:「世間怎可能有如此奇事?」
孫志明搖了搖頭,淡淡道:「肉體凡胎自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但倘若是藉助寶物之利,又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唐英一愣,隨後皺眉道:「你的意思是?」
孫志明道:「或許唐兄不知道,前幾日廖大人領了些人去了趟縣外一村落,從那帶回來了十幾隻妖魔,同樣還倖存了三十餘名村民。」
「根據這些村民所說,正是這肉體凡胎的凡人手刃了兩隻開智境妖魔,一眾村民方可得解脫。」
「而此人,正是因此事才被廖大人招入除妖司。」
「依唐兄所見,此事可有蹊蹺之處?」孫志明桌上端起一盞茶水抿了一口,淡淡反問道。
唐英皺眉,思索片刻,沒什麼頭緒,索性直接道:「我想不出,你直說便是。」
孫志明眼中閃過了一絲鄙夷,隨後解釋道:「此事蹊蹺之處便在於,倘若此人真有手刃妖魔的實力,為何要等到村民倖存無幾時方才出手?」
「一月時間,難不成妖魔監禁真如此嚴苛詳盡?以至於眼看昔日同村盡喪妖魔之手,最後才不得已冒險搏殺?」
「僅此一點,我就敢肯定,此人必定身懷魔物,一件可以令他足以以肉體凡胎之姿搏殺煉體的魔物!」孫志明斬釘截鐵道。
「而且此物恐怕是以血肉為食方可驅動,我可是還記得此人當著廖大人的面,親口承認了自己喜吃妖魔。」
「呵,世間怎可能有人喜吃妖魔,尤其還是個凡人……」孫志明不屑地放下茶盞,只覺自己這一通分析全在關鍵處,完美解釋了王守庸的種種異常。
一個凡人得到了某件魔物,恰好遭了妖禍,村民血肉將魔物喚醒,凡人便藉助魔物威能從妖魔手中逃脫。
同樣地,也是藉助了感玄妖魔的血肉方才擁有搏殺煉體境武夫的實力。
這簡直是再完美不過的推論了——孫志明淡淡笑著。
聽聞此言,跪在地上的九人也是眼睛一亮,有人喊道:「是了,我們出得道觀之時,此人仿佛是抱著那感玄妖魔的屍首在做些什麼。」
「說起來我們不過射了他一箭,他何必如此應激,想來是怕手中魔物暴露!」
「我就說此人手足之間並無招式痕跡,原以為是走以力破巧的路子,現在想來,應當是他根本不會招式功法。」
「對上了,一切都對上了……」有人失了神,恍然自語。
眾人三言兩語之間,便似乎互相補充了各種疑點,迅速將孫志明的推論補全。
哪怕不是也得是了,對九人來說,孫志明的推論能讓他們少遭不少罪,因此就算沒有證據也得將此事擺在檯面上去推定。
唐英愣了,孫志明的推論乍一聽也是難以置信,但細細想去,卻似乎能解釋清楚諸多疑點。
「難不成此人真有可使實力暴漲的魔物?」唐英喃喃自語。
孫志明卻在此刻起身,智珠在握道:「想要證實這件事很簡單,我們只需去找那感玄妖魔的屍首來看便是,若是缺了血肉,一眼便可知曉。」
唐英眼睛一亮,也起了身來,連忙道:「有理,我與善功堂校尉乃是熟識,看一眼屍首不是難事。」
說著,正打算隨孫志明一起出小院,卻又想到了一件事。
於是他轉身對跪在地上的九人吩咐道:「你們去尋廖大人,就說我與孫校尉有事要問胡煞星……胡校尉,事關感玄,請廖大人務必將胡校尉叫來與我們對峙!」
「是!」眾人齊聲應道。
話音落下,唐英便急匆匆地跟著孫志明一同出了小院。
……
功法堂外,胡承平身形挺拔站立。
商永言眉頭一挑,便對胡承平點了點頭,隨後搖了搖頭。
沒等胡承平有所反應,他便直接開口道:「他挑好了,選了兩本功法。」
胡承平拱手問道:「另一本,可以用功績相抵,只是商老似乎有話想說?」
商永言仍舊是搖了搖頭,身旁便閃過了一道白光,王守庸從白光之中走出,從懷中拿出兩本功法,遞給了商永言。
商永言確認無誤,將兩本功法登記在冊,對著胡承平隨意揮了揮,這才繼續慨然嘆道:「這便是老夫欲言又止的原因。」
感玄境的眼力何其恐怖,其實沒等商永言說話,他便看清了兩本功法書脊上的字樣,心底便是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