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室外,初冬的空氣依舊凜冽,而初冬的陽光已經漸漸流露出了暖意,輕盈靈動地落在皮膚表面,因為寒冷而微微緊繃的肌肉稍稍舒緩些許,連帶著胸腔也暢快了許多,渾濁的呼吸長長地吐了出來。
站在酒吧門口,陸一奇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進門之前浮躁不安的情緒漸漸沉澱下來,從來不曾動搖的信念又更加堅定了些許。
雖然說,對未來的不確定仍然沒有消失,時時刻刻存在的緊迫感卻不再是威脅,而是幫助注意力進一步凝聚的能動。他會繼續前進,不管發生什麼都將持續戰鬥到底,就好像他之前對羅傑斯所說的:
無論什麼結果,他都將昂首挺胸地坦然面對。如果成功,那麼他將熱情擁抱;但即使失敗,他也要保持站立。
更何況,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而是整座城市在一起並肩作戰。
遠遠地,陸一奇就可以看到兩位球迷正在有說有笑地朝著酒吧靠近——金綠色的綠灣包裝工主場球衣再加上熟悉的亮黃色奶酪頭,在任何一座城市任何一個街頭都絕對不會認錯,絕對是死忠的包裝工。
「嘿,早上好。準備迎接戰鬥!」陸一奇握緊拳頭朝著他們揮舞起來,嘴角勾勒出一個燦爛的上揚弧度。
兩位球迷不明所以,但還是條件反射地跟著一起揮舞拳頭,吼吼吼地跟著歡呼起來,「準備迎接戰鬥!」
隨後,陸一奇也就轉身邁開了腳步,稍稍慢了些許,兩位球迷這才反應過來,面面相覷地互相交流著:
「剛才那是……阿奇教練?」
鮑比-威廉士望向了陸一奇離開的背影,對著歐文-佩恩連連點頭表示肯定,揚聲呼喊著,「阿奇教練,上帝,你看起來真的像是一個現役球員!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當面挑釁你的。」
陸一奇並沒有轉身,而是背對著他們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肱二頭肌,無需贅言,如此回應方式就再清晰不過了。
鮑比轉頭看向佩恩大笑起來。
佩恩卻是吐槽到,「不然你還準備毆打教練嗎?」
鮑比居然也就理所當然地回答到,「教練在球場和電視機里看起來就是火柴杆大小,我用兩根手指就能夠掰斷,如果真的是那樣,為什麼不呢?我就應該用拳頭告訴教練,他需要好好比賽。」
佩恩直接翻了一個白眼。
鮑比也沒有理會,又再次轉頭看向陸一奇遠去的方向,大聲呼喊到,「教練!加油!我們都在看著你呢。」
「這到底是威脅還是鼓勵?」佩恩無語地吐槽了過去,然後無視了正在回答「二者都是」的鮑比,也看向陸一奇的背影,「教練!我們與你並肩作戰!勝利是屬於我們的!加油!」
呼喊完畢之後,還跟著「吼吼吼」的鬼哭狼嚎了幾句,一大清早整個情緒就已經靠近沸點。
剛剛甦醒的小鎮街道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股熱情,居然還有人打開窗戶,甚至沒有露頭,就只有一個聲音,對著街道呼喊著:
「勝利是屬於我們的!」
七零八落的應援聲在街道的不同位置此起彼伏,稀稀拉拉的聲音在還沒有完全熱鬧起來的清晨激盪出迴響,卻別有一番風味。
腳步也不由跟著輕快起來。
雖然是周日,而且比賽被安排在東部時間下午一點開賽,這也意味著綠灣居民們可以不緊不慢地用過午餐之後,再前往藍堡球場;但綠灣居民卻按耐不住激動的情緒,一大清早就紛紛起床,鎮子很快就熱鬧起來。
「酒吧」之中更是熱鬧非凡,熙熙攘攘的擁擠人群早早地占據位置,即使是擁有季票能夠前往現場觀看比賽的球迷,他們也不介意抵達球場之前來一杯啤酒,然後與老夥計們嘮嗑討論一下,這樣才有氣氛。
「……我們正在輸球,這不是我胡說的,這是事實。我們正在輸球!」
「但我們正在努力!」
「這話我不愛聽。這是競技體育,只有勝利和失敗兩個結局。你不能因為他很努力,然後就忽略結果——是的,我就是這樣說了,最終我們無緣季後賽的話,那麼努力與否,都沒有關係,結果就是結果。」
「我知道我知道。我沒有忽略現狀的意思,我只是要求再多一點時間。難道這也過分嗎?」
「是的,我們距離告別季後賽只有一場比賽了。」
「看!這就是重點!還有一場比賽,明白嗎?還有一場!」
「所以我說,我們正在輸球,我不喜歡那個傢伙。」
……
嘰嘰喳喳的爭論聲在你一言我一語的混亂之中根本無法分辨來源,甚至就連話語都無法捕捉到完整片段。
「砰!」
「砰砰!」
猛烈的撞擊聲一陣接著一陣傳來,從模糊到清晰,酒吧內部的吵鬧聲響漸漸平復下來,朝著聲音來源投去視線,隨後就發現赫然是酒吧老闆萊納德,手中拿著一把來復槍,用槍托重重地敲擊著吧檯桌面。
一下。再一下。
沉悶而厚重的聲響很快就讓全場的爭論全部消失,所有視線全部集中在了萊納德身上。
作為酒吧老闆,同時還是綠灣資深球迷,萊納德在當地球迷之中的權威毋庸置疑,他很少干涉球迷們的爭論——因為尊重每位球迷的不同看法;但只要他願意開口,這也意味著事情可能脫離了掌控,大家都願意買帳。
不看僧面看佛面。
萊納德也沒有做什麼特別準備,視線黑壓壓地橫掃了一遍全場,他不想指責任何人,因為每位球迷的出發點都是為了球隊著想;但如果他們球迷內部都無法團結地打起精神來,又如何期待球隊能夠力挽狂瀾呢?
「的確,我們距離賽季提前結束只有一場比賽。每個人都知道這一點,不需要重複強調。」
「但至少這場失利還沒有來臨!我們依舊擁有季後賽的希望,那麼,我們就不應該放棄!綠灣從來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場比賽,哪怕是懸崖邊上的決戰!」
「我們攜手經歷了多少個低谷與困難,現在卻因為眼前短暫的低迷而自亂陣腳?這不是我所熟悉的綠灣。你們應該看看球隊、看看教練組、看看球員,他們依舊在戰鬥,他們依舊在竭盡全力地爭取勝利。」
「而他們依舊在等待著這座城市最忠實也最狂熱的球迷一起奔赴戰場,因為綠灣永遠不會放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