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最後的光芒

  「這算是驚喜嗎?小閻王,弱小如你卻跑到戰場的中心,又在打著什麼壞算盤呢?」

  嫦娥的語氣雖然聽上去曖昧不清大有緩和的餘地,但眼底卻好似結了冰似的,徹骨寒意幾乎讓人不敢與其對視。

  四季映姬看了一眼嫦娥,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蹲下身去,撿起了掉落在地面上的大罪之器——色慾的大罪之器。

  「果然,淘氣的孩子就是需要教育一番才行。」

  四季映姬的舉動徹底越過的嫦娥的底線,她無法容忍一切她所不知曉的事情在她的眼皮底下發生。

  古老的法陣自嫦娥的腳下升起,星空從她的掌心被釋放,開始侵蝕這片純淨的天空,一連串耀眼的光芒閃爍,無數的光點匯聚成星群朝著四季映姬砸落。

  「等等!嫦娥小姐!」

  誰都沒想到,眼見嫦娥對四季映姬發起了進攻,亞當表現出來的焦急居然還要比博麗更甚幾分。

  這一突兀的轉變眾人皆是始料未及,亞當甚至來不及應付面前的博麗,他硬生生地吃了博麗一記來不及收回的飛腿,頂著被震得有些移位的五臟六腑擋在了流星雨之前。

  白樓,樓觀雙劍在手,亞當一手魂魄二刀流劍術幾乎已經到了至臻化境的地步,遠超了武也所見過的妖忌和妖夢的水準。

  雙劍在手的亞當似乎完全超脫的時間和距離的束縛,將落下的流星一一斬落,可也許正是嫦娥太過了解他了也說不定,有一顆星星終究還是穿過了亞當的防守。

  「糟了......!」

  亞當猛然回頭卻已經來不及,那顆落下的「星星」其實才是嫦娥真正的殺招,這隱藏在星星之中的攻擊,從一開始瞄準四季映姬的就只有它而已。

  嫦娥和亞當有著決定性的不同。

  她的眼睛裡就容不得一點沙子,但凡有一絲塵埃影響了她的視線,那她就會連同眼睛一起毫不猶豫地挖掉,殺伐果決之處旁人就算是坐火箭都趕不上。

  四季映姬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要拿起大罪之器,明明是必死之局的如今,她為什麼還要做無用功?

  這些嫦娥一概不知,所以她選擇了最穩妥也是最極端的方式,死人是絕對不會礙事的,只要把一切的未知都扼殺在搖籃里就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嫦娥打從一開始就知曉亞當不會同意她這麼做,所以她的攻擊是已經將亞當的阻攔計算在內的。

  四季映姬必死無疑。

  一旦出手自然是必殺,嫦娥沒有留情,她的星星直接貫穿了四季映姬的心臟,然而誰都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嫦娥的星星的確貫穿了四季映姬的身體,但是,卻沒有任何擊中實體的感覺,星星穿過的四季映姬的身體,直直地砸在了她身後不遠處的地面上。

  「什麼?」

  這一次嫦娥是真的無法理解了,四季映姬還不是閻王的現在,怎麼可能擁有接下她攻擊的力量,哪怕她已經成為了閻王,這種奇怪的能力她也是聞所未聞。

  就算是間隙妖怪的能力也無法做到這樣完全無視她的攻擊,這簡直就像是沒有實體的......等等,難道說?!

  「不,這不可能!就算你再怎麼樣特殊也不可能凌駕於規則之上,大罪之器的力量不是凡人可以覬覦的......!」

  嫦娥陷入了失態的自我否定之中,她手中原本蓄勢待發的攻勢終究還是停下了,因為若是一切都和她預料的一般,那麼此時的攻擊已經毫無意義了。

  感受到了眾人各不相同的視線,四季映姬終於開口了:「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奇蹟的話,我們又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大家都只不過是平等的普通存在而已,我也是這樣。」

  她手握色慾的大罪之器,揚起頭對上了嫦娥的視線:「使用大罪之器的人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成為它的主人,二是成為它的祭品,月之女神,你為什麼會以為有意外的存在。」

  「不是意外,而是根本不可能存在。」

  嫦娥咬著牙說道:「正因為大罪之器的力量凡人無法染指,所以那個巫女才會在擊破妾身的分靈之後直接魂飛魄散,而你自然也不可能例外,可是,為什麼......!!」

  當世界進入輪迴之時,只有被大罪之器守護的她們才能夠依靠將記憶化身七影蝶的特殊性,使得下一個輪迴的自己能夠保有最初的自我。

  而四季映姬似乎是個例外,嫦娥一直是這樣認為的,閻王是只不過是一個無法解釋的意外個體而已。

  說來這也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認為而已,因為真的沒有太多的線索可以供她參考,大罪之器的使用者除了主人之外都只有死路一條,先代巫女是最好的例子。

  可是四季映姬卻活生生地站在那裡,所以從一開始嫦娥就事先排除了她作為大罪之器主人之一的可能性。

  只是,如果連這個前提條件都是錯的呢?

  四季映姬現在的模樣就是最好的證據,那不是幻覺,而是一種基於生死之間的奇妙狀態,嫦娥的攻擊無法觸及她,那是因為,存在於那裡的四季映姬並非實體,而是以一種特殊的概念體的形式。

  她留下守衛四季映姬的防衛是天衣無縫的,普通的人類絕對無法活著離開那裡,但是死者就是例外了。

  沒錯,四季映姬的那副姿態,嫦娥絕對是無比熟悉的,因為那是無數次,她曾經用來對抗世界輪迴的力量——

  七影蝶的化身!

  世界的輪迴沒有人可以抵抗,如果說不存在意外的奇蹟的話,那麼四季映姬能夠在輪迴之中抱有自我必然有著大罪之器的守護。

  她,曾經也是大罪之器的主人,也必然使用過大罪之器的力量,哪怕僅有一次。

  只有這樣才能夠解釋,為何輪迴之境中,除卻她們之外,唯有她能夠保留下最初的記憶。

  那麼,到底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她能夠瞞著所有人使用了大罪之器的力量,而她使用那股力量,又是為什麼?

  嫦娥一肚子的疑問得不到解答,然而四季映姬卻好似讀出了她所有的想法,她只是如此說道——

  「我——沒有擁有過任何的大罪之器,也並非被選上的主人之一,我,只不過是一個被拜託的人而已,如果必須要有誰來傳達的話,那只有我可以做到,如果必須要有誰來承擔這份罪惡的話,那也只有我可以做到。」

  四季映姬雙手緊握色慾的大罪之器,夢幻的紫芒將她包裹,她的身體逐漸開始變得透明,由下至上慢慢化作蝴蝶四散而去。

  「和她們不同,我沒有守護你的力量,我能夠做到只是看著你的離去而已,曾經把你的靈魂投入地獄的最深處的我一直在迴避著未來,那也是你最不願意認同的未來,亦是她們同樣拒絕的道路,只是,真的不行啊,對我而言,只有你才是......」

  眼角滑落兩道清淚,四季映姬低下頭看向了武也:「所以,抱歉,武也,我要打破約定了。」

  武也掙扎著想要說點什麼,想要伸出手挽回四季映姬逐漸消失的身體,但一切卻都是徒勞,他只得看著那些光芒化作的蝴蝶在自己的周身盤旋。

  「幸福的靈魂,請從沉淪的愛中醒來吧,交換的代價由我來支付,願你的身體解開一切束縛的鎖鏈,恢復自由——故意忘記的,不願知曉的,刻意迴避的,現在,我會把這些記憶全部還給你,來,想起一切吧,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