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掉一座都市需要的不過是一波彈幕罷了,可是要想毀掉這座都市的底蘊,或許一波彈幕還遠遠不夠,所以——
「提問一,若要對付擁有大量『信徒』的神明,首先該做的是什麼?」
用手敲了敲月之監牢的大門,巫女靜提出了自己的問題,回應她的是一陣沉默。
砰!
巫女飽含靈力的拳頭將大門轟碎,露出了其中幽深的通道。
「抱歉,回答錯誤。」巫女咧嘴笑著,似是在自言自語。
復行數十步,巫女靜再次來到了一扇門前,門上面的牆壁上鑲著一塊發著綠色的牌子,下面用歪曲的文字寫著安全通道。
巫女又一次敲了敲門,提出了自己的第二個問題:「提問二,若要對付擁有大罪之器的神明,需要預防的是什麼?」
滋滋滋——
這一次回應巫女的是一陣細微的電流聲,緊接著那綠色的指示牌就像是斷電了一般,閃爍了幾下便陷入了灰暗。
咯嘣!
大門的把手被巫女靜用蠻力擰斷,連帶著整扇門都變得扭曲,最終不堪重負向後落入了無盡的黑暗。
「可惜,回答還是錯誤。」巫女拍拍手,眼也不眨地就一步跳入了那無敵的深淵。
眨眼間便來到了用白玉石建造的宮殿之前,巫女靜一腳邁上殿前的玉階,低頭卻看見自己的雙腳好似被凍結了一般,染上了一層深藍的顏色。
巫女保持著前行的姿勢,卻也不在意已然無法動彈的雙腳,對著空蕩蕩的殿門開口道:「提問三,若要對付擁有多重存在的神明,應該注意的是什麼?」
話音落下,腳步聲已經傳到了玉階之上,抬頭望去,白衣的月之女神正一言不發地注視著巫女。
巫女的臉上露出笑容,打了個招呼:「喲,我還以為你肯定是什麼三頭六臂的怪物,沒想到長得還挺漂亮的嘛。」
輕佻的話語讓女神露出了莫名的笑容,恐怕在心中,她也和對方有著同樣的想法吧,畢竟在此之前,兩人從未謀面。
這是雙重意義上的素未謀面,既是對巫女而言,也是對女神而言。
「在原來的軌跡里,你不該來到月面,也從未來過月面。」女神淡淡地訴說著緣由,她確信,此刻的巫女必然能夠明白她的意思。
巫女臉上掛著疏離的笑容,並沒插話的打算,女神便也不在意,接著說了下去:「你的身上沒有我們的氣息,你依然是這個時代的存在,只不過因為某些人的關係,知道了所謂的『真相』,對嗎?靈夢?亦或是靈夢?」
「那個名字我已經拒絕了,叫我靜就好。」巫女爽朗地笑著,絲毫不顧自己腳下如同跗骨之蛆般的鬼魅之影。
「你認為憑藉那樣自欺欺人的做法就可以迴避原本的命運嗎?」
「至少我沒有像紫期望的那樣去做一個『老實』的巫女。」
「看得出來,你從來就不是個乖孩子。」
「沒有人可以永遠做一個孩子,就算是他也是一樣的」巫女靜感嘆般地說道:「他總會長大的。」
「......」
女神沒有說話,望向巫女的目光卻越發的柔和,但是巫女能夠清楚地感覺得,那份溫柔,並不是針對她的。
「不用長大也行,」女神彎下眼角,祈禱般地自言自語著:「曾經那樣憧憬大人的我們,現在卻變成了這副樣子,說到底大人到底是什麼呢,一直做個孩子不好嗎?」
「過分的溺愛也是一種罪。」
「成長的代價就是他將會迎來最糟糕的未來,與其那樣,還不如讓他永遠留在這個美好的夢裡,作為『母親』,難道你願意看著他們一步步將自己送進深淵嗎?」
「......正是如此,」巫女嘴上說著無情的話,但是眼中卻多出了一種特別的顏色:「即使他們真相會使他們絕望,崩潰,乃至最後會悲慘死在不知道哪個角落裡,我也會默默地守望著這一切,因為這是我的職責。」
是的,哪怕會不舍,哪怕會痛苦,她也不能阻止這一切,就像她自己說的,他們不可能永遠都是個孩子。
不管他們將要遭遇怎樣殘酷的未來,她都必須看著,因為做「家長」的就是這樣。
從相似的角度來說,儘管嫦娥罪孽深重,但並非不可理解,她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將世界永遠停留在「今天」罷了,因為知道前方到底有著怎麼樣可怕的東西,所以乾脆止步不前。
她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重要的人,靜並不認為這錯了,自己不也是一樣嗎?只不過比起一成不變的今天,她把希望寄託給了明天。
哪怕遍體鱗傷,她也不會停下,曾經就是這樣,以後也會是如此,未來或許是黑暗的,恐怖的,令人絕望的,但也一定會有著美好的部分。
是的,靜堅信著,深淵的盡頭,就是幸福的光明,所以——
「抱歉,該到道別的時候了。」
長久的沉默之後,嫦娥低聲道:「原來是這樣啊。」
她仿佛有著千萬年般遙遠的目光終究還是因為巫女手中的黃金鑰匙而垂下了:「真是最糟糕的情況,偏偏第七位居然是你,巫女。」
「啊,是嗎?」巫女平靜地挑挑眉頭,手中的黃金鑰匙逐漸變換著形態,一種無法逃離的束縛感籠罩在女神的身上。
女神的笑容不再,就算被那黃金色的槍口指著,她也未曾露出膽怯的神色,但卻也沒有能夠翻盤的希望了。
她知道,或者應該說,她們都知道的,巫女手中握著的,究竟是什麼。
在七個大罪之器之中,實際上並沒有明確的先後大小的排序,能力各不相同,用法各不相同,契約者的想法也幾乎都是各不相同。
七個大罪之器互相之間沒有絕對的優勢或者是劣勢,若是同為大罪之器的契約者,相互之間的戰鬥通常都是以兩敗俱傷收尾。
但是,即便如此,在這七個大罪之器卻有著一個例外的存在,也是唯一一個特殊的存在,那就是——
「憤怒的大罪之器,那是可以將這個時代所有的大罪之器契約者無差別殺死的禁忌之器,包括自己,」女神緩緩閉上了眼:「但是你能夠使用它嗎?憑你現在的身體狀況。」
「當然能使用,賭上一切的話——」靜手指輕輕地搭在了冰冷的扳機上:「這是開始的結束,同時也是結束的開始,來,懺悔吧,怠惰的公主。」
砰。
槍口噴出的火舌隨著女神破碎的身軀一起逐漸化作星屑飄入天河,巫女的雙腳重獲自由,她一步步地走到女神消逝的地方,那裡靜靜地懸浮這一柄小錘子,上面銘刻著奇異的紋路。
緊緊地將其握在手中,巫女長長地出了口氣:「鑰匙果然在這裡啊......」
就在這時,巫女的身前,一道扭曲的間隙猛地打開,見到此景,她的臉色重新泛起了淡淡的微笑:「時機剛剛好,要是再晚上幾分鐘,怕是連說再見的時間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