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重開天河是多大的罪,你可知曉?」
既然今日註定要撕破臉,那八意永琳根本不介意在這個先得罪一下對方,這一路走來放到了地獄所有的死神就是她為這位閻王送上的見面禮。
冷意十足的質問落在耳中,四季映姬也只是緩緩放下手中的手筆,抬頭看向八意永琳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而已。
做了幾千年閻王,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已經成了身體的本能。
「怎麼?閻王莫非是第一次被人問罪,連辯解的話都不說了嗎?」
八意永琳討厭說廢話,她的身體裡流淌著遠超妖怪人類,甚至是普通神明的尊貴的血脈,在她的眼中,審判就是制裁,定下的罪惡不容有任何可以逃離的藉口。
在她找上門的那一刻,她就已經認定了四季映姬的罪,就連那一句質問也不過是多餘的廢話而已。
不過,也不能完全算是廢話。
神明自有神明的傲氣,作為站在其頂峰的原初神明,偷襲這樣手段,八意永琳是不屑的,所以那一句質問其實不過是戰鬥的宣言罷了。
話音落下的時候,八意永琳手中的弓箭已經離弦,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劃破空間射向四季映姬。
叮~
伴隨著一道清脆的響聲,空氣中迸發出了璀璨的火花,八意永琳的箭矢意料之中地被擋下了,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擋下她這一箭的人居然會是......
「真是漂亮的攻擊,多年不見,您還是這樣的強大,師傅大人。」
在八意永琳微微放大的瞳孔中倒映出的身影,居然是月之都的公主,負責來往地面月面的使者,同時也是她的弟子——
「豐姬......」
雖然在想像之中,但卻遠在意料之外,八意永琳想過自己這位優秀的弟子出現自己面前的可能性,可是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快。
「您看起來並不怎麼意外呢,這樣想來,武也君應該已經完成了我的委託,把依姬帶到您身邊了吧?」
談笑間,依姬的扇子已經因為那次那一次箭擊產生了裂縫,很快便隨著一聲輕響化作了滿地的晶瑩。
豐姬的強大其實主要依託於自己能力的多變性,除卻這一點之外,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甚至就連武器也是完完全全的科技產物,和神秘沒有半點聯繫。
這也就是為何她的扇子會被八意永琳一擊而碎的理由,用現有的科技,哪怕是月之都的高科技和神秘對抗,終究還是太弱小了。
所以儘管表面上豐姬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但其實從一開始她對上八意永琳就處於劣勢。
青出於藍是每一個為師者的希望,只可惜八意永琳恐怕一輩子都無法體會到這樣的感覺了,並非她的弟子不夠優秀,而是她自己——
實在太強大了。
「依姬說的只是讓我肯定這個計劃中你的存在而已。」
「怎麼說,果然您一早就疑心我了?」豐姬忽然露出了極為歡喜的笑容。
「就算地獄成為了敵對面,要想重開天河,沒有月之都這一邊的人協助也是絕對做不到的,」八意永琳淡淡地看著豐姬:「作為來往地月的使者,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從概率上判斷嗎?不愧是師傅大人。」豐姬煞有介事地點頭。
「為什麼,豐姬?」
八意永琳的表情很平淡,這並不是偽裝,而是她的心境除了開始的波動之外,很快便歸於平靜。
她作為一個老師,與世間那樣公認的為師者有本質上的不同。
在最開始的時候,她就是以「教導未來的月之使者」為目的來教導綿月豐姬和綿月依姬,所以從理論上,只有她們姐妹二人成為新的月之使者,她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對她而言,姐妹二人不過是從自己這裡學到了應有的技巧和應負的責任,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關係。
豐姬的背叛在她眼中也不過是敵人從陌生人變成了曾經的熟人這樣程度罷了,什麼痛心疾首之類的感覺,她估計不是很能理解。
弟子走出了自己的道路,如果不是正好礙到她的事了,說不定她還會有些欣慰。
此刻她擺出一個師者的姿態詢問弟子背叛的緣由,也並不是她認為豐姬還有回頭的可能,只是單純的,她習慣了用這樣的方式和豐姬對話而已。
「事到如今,理由什麼的,說出來也沒有意義吧。」
豐姬優雅地笑著:「作為師傅大人的弟子,您教導的東西,我都學會了,所以我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回頭,請放棄吧。」
「是嗎?果然是你的性格呢,豐姬。」八意永琳搖搖頭,發出了低沉的嘆息聲,可眼中卻從不顯露動搖之意。
再度張弓搭箭的八意永琳,是這樣說的——
「沒想到我居然會有親手結果自己弟子性命的一天。」
「我也沒有想到會和師傅大人您有刀劍相向的這一天,不過可惜......您只差一步了。」
抬手掏出另一把早就備下的扇子擋下八意永琳的第二支箭矢,身上屬於神明的光芒開始綻放。
八意永琳眉頭輕蹙,對於豐姬「連接海與山的程度的能力」最了解的人可以說就是她了,因為這原本就是基於她的理論而誕生的能力。
「在量子意義上,看事物時有可能發生的現象一定會發生,因此只要概率不為零就會依概率發生的一切現象都可能發生。」這是經過她的教導,豐姬才開發出來的能力。
所以理論上,豐姬可以藉由這個能力瞬間連接地球和月球,甚至更遠的地方,自己可以來往其間,將物體或者人躍遷,傳送都可以,是一種可操縱的具有神隱性質的能力。
乍看之下這是一種「移動」的手段,但也並非不能作為攻擊來使用,比如瞬間將對手移動到太空令其窒息等死。
當然,這個能力也並非萬能,它最致命的缺陷就在於,對於早有防備手段的對手,或者是神秘度過高的存在來說,幾乎不會起作用。
前者比如八雲紫,後者自然就是八意永琳了。
八意永琳不相信自己的弟子會做這樣的無用功,所以她才疑惑。
如果這個能力不能用來奇襲對手,那麼就只能作為移動手段來使用了,可不管是逃跑還是叫人都似乎於理不合。
如果要逃跑的話,豐姬打從一開始就不該出現,可若是要找人幫忙的話,四季映姬明明白白地就坐在那裡,可她卻視而不見?
苦思之下仍然沒有答案,綿月豐姬沒有給八意永琳更多的時間,下一個瞬間她周身盡數開始扭曲。
「如果是以師傅大人您為對手的話,在普通的情況下,我是不可能有任何勝算了,所以抱歉了,這裡就讓我先攻吧。」
話音落下,豐姬身後扭曲的空間終於變成了通道的樣子,而從中走出的人,卻讓八意永琳面露疑惑。
漸變的紫發之下是一對悲天憫人的眼睛,一手拿著聖潔的古老繪卷,一手拿著染血的懷表人偶。
「「The Wor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