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如此,這也是無可奈何的選擇,所以......永別了。」
四季映姬沒有持有可以稱之為武器的東西,非要說的話,那也只是手中那平平無奇的悔悟之棒。
對死者做出裁判的她,原本是沒有對生者出手的資格,閻王沒有單純的好壞善惡,她的是非觀僅僅是給予亡者的路標。
但是現在,四季映姬卻要通過自己的手,審判一個未死的靈魂,這毫無疑問是違反了世間的規則,但不巧的是,或許是大家都遺忘了,也或許是大家都不願意去相信那一點——
在地上,早已就沒有人可以阻止這位閻王大人了。
悔悟之棒的頂部是尖銳的形狀,四季映姬將它對準了霍青娥的心臟,這一下刺下去,對方就不用承受過多的痛苦,靜靜迎來的死亡最是安詳。
清冷的死寂籠罩著偌大的是非曲直廳,四季映姬輕輕抬起手,給自己的悔悟之棒一個加速的空間,然後毫無憐憫地一記刺下。
「唔......」
霍青娥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悶哼,肉體被撕裂的痛苦是那樣的強烈,意識海清醒的現在,她仿佛受難的聖徒一般,承受這那毫無意義的罪惡。
胸口綻放的血花凝成線,滴答滴答地順著悔悟之棒落下,最後的時間在她的腦中開啟了倒計時,她仿佛能夠看到自己的死線。
迎來名為死亡的終末,霍青娥的眼中閃過了許多未曾書寫的遺憾,一筆一畫,有的留下,有的釋然,有的懊悔,有的不屑,最後的最後,她用透著腥甜血味的喉嚨發出了自己的疑問——
「為什麼,停下了?」
死意潮水一般地退去,霍青娥伸出手撫上了自己胸口那僅僅插入了小半截的悔悟之棒,臉上露出了深深的疑惑:「為什麼?」
四季映姬沒有回答她問題,而是默默地站起身,也不顧那還留在霍青娥身上的悔悟之棒,留下一道禁錮的術式之後,轉身便離開了大殿。
霍青娥用複雜的目光望著四季映姬離去的身影,她能夠感受到對方的殺意和決心都不是假的,停下什麼的,完全沒有道理可言。
其實事實也是如此,四季映姬從未想過要留手,只不過是有個意外讓她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動作。
快步來到了大殿的門外,陰晴不定的表情昭示著四季映姬並不平靜的內心。
望著三途河的對岸,幻想鄉的方向,她忍不住喃喃道:「阿空覺醒了?這怎麼可能,比預定的居然快了整整一年半,難道這也是改變導致的結果嗎......」
......
風在咆哮著。
不,咆哮的並不是風,而是風中那股不祥的妖力。
太陽消失了,龐大妖力形成的妖氣雲遮蔽了天空,轟鳴的並不是天空的閃電,而是來自地獄的火焰。
噴涌,旋轉,暗紅色的地獄之火在跳躍著,唱響了死亡與絕望的悲歌,全身瀰漫著血色的阿空,猶如浴火重生一般,屹立在大地之上。
「啊,你回來了?」
那仿佛是等候丈夫回歸的妻子發出的問候,風見幽香的臉龐上帶上了一抹病態的潮紅,顫抖的身體不是因為恐懼,而是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最上愉悅。
「......礙事。」
阿空冰冷的目光掃過面前的風見幽香,右腕的手炮聚焦的火焰不由分說便碾了過去,大片的花海瞬間被焚為了焦土。
噼里啪啦的爆裂聲此起彼伏,心愛的花受到了這樣殘忍的對待,風見幽香卻並沒有生氣,或者說,「阿空」的出現已經徹底讓她根絕了那樣低劣的情緒。
用霸道的火焰逼地風見幽香不得不退,阿空刀刃般銳利的眼神下一刻就落在了空中的二人身上。
但卻並非是武也和靈夢,而是神子和屠自古。
「術式上有古老的味道,這是陰陽師的把戲......原來如此,是你們嗎?」
冷漠的質問落在二人耳中,神子和屠自古都不明白為什麼上一秒還是同伴的她,瞬間就變成了敵對的狀態。
不,這麼說似乎也不對,她貌似並不屬於任何一邊,因為她好像同時對兩邊的人都發起了進攻。
等等......
神子驚疑不定地看了一眼「阿空」,然後才不確定地問道:「你是誰啊?」
若不是她一直就在現場,實在難以將現在這陰沉的冰山和先前那個呆呆的地獄鴉當成同一個人,差距太大些吧?
可是「阿空」並沒有理會神子的疑問,她靜靜地注視著神子好一會才說道:「......看來不是你啊。」
「啊?」
神子皺著眉頭看向了「阿空」,剩下的話還沒等她問出口,那一邊的風見幽香已經等不及了。
「還真是過分呢,居然把我就這樣丟著不管——」
面對那伴隨著破風聲襲來的拳頭,「阿空」不閃不避,直接迎著風見幽香的拳頭揮出了自己的手炮。
恐怖的風壓自兩人間擴散開,捲起了漫天的花瓣,花雨中的二人就沐浴在這悽美的破敗之景下,激盪的戰意肆意奔散著。
「礙事,花妖,給我讓開。」雖然話是這麼說的,但是「阿空」手上的動作絲毫不見收斂,散溢的火焰幾乎要把花海變成地獄的顏色。
「結果還是沒有記住我的名字嗎?」風見幽香眼眸微暗,但拳風卻更加凌厲:「但這卻讓我很不愉快呢,平白無故欠了你的人情,屈辱也有個限度吧!」
「嘖......」
黑翼鋪展,「阿空」眨眼間便騰空而起,一步踏穿大氣,整個人化作一顆紅色流星沖入雲霄,風風見幽香咧嘴一笑,緊隨其後。
一紅一綠兩道流光在空中不斷交錯,空氣中震盪的妖力幾乎要讓眾人睜不開眼,武也更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紅色的流星。
那個「阿空」,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不,不是好像,是一定!
他一定曾經見過那樣的「阿空」!
但是,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呢......
武也還沒有想出答案,耳邊傳來了靈夢的焦急的喊叫,驚醒的武也只見視野中那紅色的流星正在不斷放大,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兩側的景色都在迅速向後退去。
「這是怎麼回事,master?」
聽到的還是熟悉的稱呼,只是阿空的語氣讓武也覺得無比陌生:「映姬在哪裡,為什麼我們會和那個花妖在戰鬥,還有那個術式是怎麼回事......那個陰陽師居然沒有死嗎?」
「......」
聽完「阿空」的問題,武也徹底愣住了,現在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這傢伙,到底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