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洛玉又喜又憂,喜的是他吸收得越多,就應該會越早出生;憂的是,她這母體可經得起他的吞噬?
高階女修孕育孩子,常常伴隨著修為降低,可她此階段可容不得修為降低,否則性命堪憂,更枉論解除詛咒。
就在洛玉發愁之時,那片破碎大陸上,被一片彼岸花包圍的地方,一座古樸的房屋中,傳出一道咆哮聲。
「是誰?是誰殺了我兒!」
巨大的咆哮聲驚得地震屋晃,祭台劇烈晃動,而祭台上的神像傾斜,朝著咆哮的白髮老者砸落而下,嘭!
老者身形一閃,神像砸落在地,卻絲毫沒有破碎,老者咆哮聲止,定定地望著那沒有面容的神像,突然之間,他仿若看見那神像沖他笑了一下,似嘲諷,似譏笑。
「你不過是泥塑木胎,有什麼資格嘲笑我?」老者勃然大怒,手指著神像大罵,「你早已經死了,死了不知幾百萬年了,難道你如今還想著復活?還想著讓我們給你敬獻?我呸,我們元氏的祖先雖然從你的血液中誕生,但我們可沒有從你這得到半點庇護,反倒要想法設法繁衍後代,可天生的缺陷讓我們元氏一族止步於元嬰期,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越說越怒,白髮老者雙目赤紅,惡狠狠地瞪著地上的神像:「你是不是擔心我們取代你,所以故意設置了缺陷,讓我們永不得飛升,最後只能壽盡而亡回歸赤海,等待你最後的復活?你不否認,看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所以我們元氏找到了另外一條路,成魔之路!我們元氏一族終於可以化神了,可為什麼玄黃界要被封印,將我元氏一族再次封印在這下屆?你說,這事是不是你乾的,是你挑唆那蘇姓賤人將天地至寶封印在此界,也封印了整個玄黃界……」
因喪子而幾近瘋魔的老者,正是元牧的父親,元莨。
此刻,他全身上下被黑絲覆蓋,那雙與元牧相似的琉璃色眼睛自然也不例外。
神像靜靜地躺著地上,對於元莨的發瘋沒有一絲回應,元莨的怒火爆發到了極點,抬腳踢向神像。
就那麼一腳,發泄怒火的一腳,他沒有使用靈力,也沒有使用魔元,只用氣力踢向神像,這剛剛從高高的祭台上摔下來沒有半絲裂痕的神像,就在這一腳之下,嘭的一聲響,碎成粉末,旋即一股火焰突兀的燃起。
赤紅的火焰中,那些粉末迅速化為飛灰,而後連飛灰也消失不見。
嘭!元莨摔倒在地,黑絲退散,露出青白的面容,滿臉驚駭地望著前方的火焰,汗水如漿。
當所有神像粉末燃盡,燒毀得不留一絲痕跡後,那火焰衝上屋頂,衝出一個大洞,朝天際直衝而去。
「神女顯靈了……」當火焰從眼底消失,元莨依然仰著頭,望著屋頂大洞,嘴唇哆嗦,聲音中透出無限恐懼。
「不好了,不好了!」門外響起驚慌的聲音,旋即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什麼事大驚小怪!」元莨聽到聲音後,清醒過來,立即起身,收起臉上的驚慌,轉身朝衝過來的神情慌張的男子呵斥道。
「老族長,結界被一團火焰燒破了,灰霧蔓延進來,島上的女修和幼童都受不了,馬上就要昏迷!」不顧元莨的呵斥,男子急聲喊道。
元莨聞言目光一凝,臉上神情變幻,卻久久不語,男子急得額上汗水急流,他的妻子和孩子即將昏迷,可老族長卻半響不語,真是急死他了!
「老族長,要不,我們先將女人和幼童送出破碎大陸?」男子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提出建議。
元莨猛然扭頭看向男子,目光如劍,森寒無比,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嘲諷:「將他們送出去,他們又能活多久?」
男子臉色大變,琉璃般的眼眸中閃過驚恐,他大聲道:「將他們送出去,就如同普通修士一般。女人們大多是築基和金丹修士,還有百十來年的壽命,而孩童就讓他們進入門派修煉,如資質尚可,也能築基結丹,結嬰也不無可能!」
「可是化神呢?」元莨冷冷地盯著男子的眼睛,黑絲爬上他的眼瞳,詭異森寒,「不能化神,總歸會魂飛魄散,這樣的後輩留之何用?」
男子眼中的驚恐更甚,他側臉躲開元莨的森寒的目光,急聲道:「也不是不能化神,就如同族長,他遲早能……」
「可是他死了!」元莨暴怒,揮袖打斷男子的話,「我的牧兒已經死了,就算他有化神的潛質又如何,他已經死了!」
元莨的怒吼驚得男子倒退數步,而門外已經聚集不少元氏族人,他們望向元莨的目光,有驚懼,有惋惜,也有怨恨!
憑什麼你的兒子死了,就要讓我的兒子也死?什麼族人不得離開祖地的狗屁祖訓,既然祖地都已經沒了,這祖訓自然沒有遵循的必要!
況且,就算他們也沒有把握一定能化神飛升,難道不能化神的族人都該死嗎?都給被吞噬嗎?
新建祖屋內外,一片安靜,但那不滿的情緒卻在空氣中瀰漫,而這空氣漸漸被突然冒出的灰霧排擠,將那不滿和怨恨的情緒不斷擴大。
元莨掃視一圈,冷笑一聲:「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你們捨不得你們的孩子和女人,可是我就捨得自己的兒子嗎?」說著,他的聲音陡然一厲,「他是為剷除元氏的敵人而死的,他為你們這些族人而死的!而今,我身為牧兒的父親,我不要求你們為我兒報仇,但身為上任族長,身為族中長者,我要求你們為了元氏而戰,為了元氏的生存而戰!」
「老族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最先來報告消息的男子面露疑惑,「什么元氏的敵人?」
元莨聞言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先祖留下祖訓,一旦赤海中生出女嬰,那人將是我元氏的敵人,生死之敵,而今那人出現了……」
此言一出,所有的元氏族人瞬間變了臉色,眼中的驚懼之色比之結界被破時濃烈百倍,千倍……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