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演戲

  接下來的日子,艾倫就閒不下來了,不時便有人找著各種理由接近他,然後旁敲側擊地了解『魔鬼』烤肉的事情。

  在跟梅塔魯他們完成了交易之後,艾倫就沒有隱瞞過與他們交易的內容,除了在交易的條款上,誇大了好幾倍。對於艾倫誇大的部分,梅塔魯與阿赫馬德也很配合,用緘默來取代了各種詢問,其中意味就不用提了。

  這本就是利人利己的事情,艾倫能藉此擁有更大的談判底線,而梅塔魯他們則可以抓住這不算短暫的空擋期,積攢儲備艾倫告訴自己的大多數材料。當然,從心情上梅塔魯他們更高興,自己的對手或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才能從艾倫手中獲得配方,這怎麼也算得上是一件欣慰的事情吧。

  留了一手的艾倫,依靠對配方調料的把控,倒是又賺了一小筆,對於向來認為再小的蚊子也是肉的艾倫而言,還有比這更值得高興一下的嗎?

  就連橡木教會也對艾倫的配方很感興趣,諾丁從西線回來後,就找到艾倫,通過一番交易後,從艾倫手中獲得了配方。

  雖然,各大勢力手中必然不少比艾倫配方效力更強大的魔藥、道具,但是,卻沒有一樣東西,比艾倫的配方,更適合如今的荒野了。

  惡魔之潮餘波隨著那潛伏在荒野中的暗子動手,差一點又再次在荒野燎原,雖然最後功虧一簣,不過原本偃旗息鼓的荒野亂象又重新冒出了頭,無數的惡魔散軍到處肆虐。

  以往的時候,荒野各族面對惡魔的屍身,除去有用的部分外,多半是就地焚燒,避免對方血肉腐敗後侵蝕荒野的土地,這無形中給各部族增添了許多麻煩。

  隨著艾倫配方漸漸傳揚開,雖然許多部族還沒能從艾倫手中搞到配方,可配方中主材為中階惡魔、魔鬼屍首這一點,倒是已經慢慢泄露了出去,隨後便是無數部族開始囤積、剿殺惡魔跟魔鬼了。

  「艾倫,有這麼好的東西,你竟然不先跟我們說,到最後我們反而成了最後一個知道的,真是讓人笑話啊!!」

  在蔓莎城見過一面的塔里博,從西線姍姍趕了過來,到了薩邁湖後第一個便是找到艾倫的氈帳,毫不客氣地對艾倫埋怨了起來。

  「快,把你搞出來那個什麼『艾倫魔鬼烤肉』配方,跟我說說!」

  看著塔里博那一張自來熟的臉,艾倫眉頭微微皺起,然後稍稍退開兩步。

  「想要配方沒有問題,只要給出合適的報酬。」

  即便是給予自己推薦文書的部族,艾倫也沒有絲毫的退讓,之前為了他們部族的榮耀與義務,綠野部落已經損失了四十幾名族人,現在還想要借著附庸的名義,來要挾艾倫,對不起,恐怕你是打錯了算盤了。

  就在塔里博到來之前,一位並不熟悉的蜥蜴人客人踏足到艾倫的氈帳,經過一番長久的交流與談判後,滿意而去。

  蜥蜴人來自枯木林,一個在綠野平原傲羅丘陵再往南5-600里的地方,而他所屬的部族,則是蔓莎聯盟113個正式成員之一的阿曼沙部落。正是與對方進行了一番友好的交流,並提前做好了鋪墊,艾倫才會像現在這樣,不再顧忌塔里博以及他背後的斯諾彌部族了。

  之所以塔里博現在敢如此肆無忌憚地占艾倫的便宜,最大的依仗不過是三年後即失效的推薦文書。5年一次的推薦文書更新,是每個強大部族對他麾下部落的一次次剝削手段,很多附庸部落就是受制與此,對它頭頂上宗主部族不得不小心對待,更是得忍著痛苦接受對方各種刁難。

  其他附庸還要擔心,自己貿然跳槽重新搭上新的宗主部落,會不會引來舊主的仇恨敵意,進而藉此發難,可對於艾倫和他的部族來說,真要死破了臉面的話,就算跳槽重新投靠其他的部族,斯諾彌還真就未必敢有太大的動作。

  一切都源自於艾倫如今的實力,讓對方每每算計的時候,都需要仔細盤桓得失利弊。

  「嘿,艾倫,你這就沒意思了啊,怎麼說你我兩族間的關係在那擺著,你找旁人談條件籌碼沒問題,但是對我們你還是這樣的話,那就說不過去了啊!!」

  塔里博眼神陡然間冷了下來,不過至少臉上還帶著幾分笑意,狀似以為艾倫在跟他開玩笑。

  「塔里博長老,我可沒有跟你開玩笑,咱們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想要我的配方,就得拿出你們的誠意來。」

  艾倫無動於衷,他早在暴露自己的配方時,就已經打好了算盤,不但跟阿曼沙蜥蜴人部族完成了交易,同時還派人去打聽阿吉納加部落的情況,做了好幾手的準備。

  當年選擇斯諾彌作為推薦部族時,艾倫考慮極多,如今情況不同了,那麼之前很多顧慮又有了新的變化,所以艾倫的選擇可是更加豐富了。

  「……艾倫」

  塔里博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轉而被一團陰雲給籠罩,陰惻惻地盯著艾倫,遲遲沒有言語,場面一時間有些冷了下來。

  「艾倫族長,你終於……」

  一名矮地精帶著歡快的語調,拉開氈帳的門帘走進來,邊走邊要跟艾倫說話,卻在發現了氈帳中的另外一道人影時,頓時有些驚訝得把後面的話給憋了回去。

  「塔里博長老,你也在啊!」

  矮地精身上的服飾很華麗,膽子看起來也很大,在看清了塔里博的面容後,不但沒有因為對方傳奇強者的身份而顯得拘俗,反而只是微微彎腰,淡淡地面向塔里博行了一見面禮後,便轉身重新掛上親切地笑容,直面艾倫。

  「抱歉,艾倫族長,我沒想到你的氈帳中會有客人,要不然,我們的談話往後延一延?」

  「原來是你啊,加雷斯!」

  看來,不僅是矮地精認識眼前的傳奇巨魔,同時塔里博這位斯諾彌位高權重的長老,也對眼下來拜訪艾倫的矮地精並不陌生。

  「不用推延,我想塔里博長老應該很快就要離開了。」

  艾倫微微一笑,客氣地回應道,同時伸手示意,將這個名為加雷斯的同胞給迎到了塔里博旁邊的空座上。

  塔里博眼神陰晴不定,此時聽了艾倫的回答後更是一股怒火升起,但是很快,他又將這一股怒火給憋了回去。

  加雷斯跟塔里博熟悉不是偶然,只因為他們兩人所屬的部族是鄰居,同時也是潛在的對手。

  來自阿吉納加部落的加雷斯,到達薩邁湖軍營已經有兩天了,但是艾倫這位他要拜訪的主人,卻一直在找各種理由推諉,直到今天突然有人來告訴他,自己可以去拜見艾倫了。

  等看到艾倫氈帳中的塔里博後,加雷斯頓時明白了艾倫熊地精打的什麼算盤,不過他也沒有拆穿,自己對熊地精有利用價值,那同時自己也可以藉此機會達成此行目的。

  「嗨,沒事兒,你們聊你們的,我正好在旁邊聽聽,不打擾你們吧?」

  面對艾倫委婉的送客,塔里博反而不想如艾倫的意,他可不相信加雷斯的拜訪只是恰好,但是他同時也確實有些興趣,想看看艾倫他們的談話內容。

  「那……」

  加雷斯抬頭望向艾倫,見艾倫默不作聲,便已經清楚了對方所想,連忙輕聲回應道:「不打擾,反正塔里博長老應該早晚會知道的。」

  艾倫這時才姍姍抬首,微微點頭,然後旁若無人地與加雷斯聊了起來,還真就把塔里博給晾在了一邊。

  這一談下來便是很久時間,至於具體內容那就不用說了,肯定是跟塔里博前來的目的一樣的。

  時間拖得越久,艾倫燒烤在軍中士兵間展露出來的效果也越明顯,怎麼說荒野土著中絕大多數都是依靠戰鬥天賦,才能在四大文明的夾縫間掙扎求生,如今有了這一激發他們戰鬥潛力的食物,許多積攢底蘊足夠只差一點推動力的戰士們,紛紛在燒烤的幫助下,提升了一個等級。

  這樣的事情發生越多,對於艾倫燒烤的價值便多加一層砝碼,再加上艾倫自己在私底下派了洛洛、毛羅他們推波助瀾地渲染,最後便有了現在這樣不少使者主動上門求取配方的事情發生。

  「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艾倫族長。」

  加雷斯心滿意足地與艾倫舉杯相慶,用草原馬奶酒作為雙方達成意向的慶賀之禮。

  「回去之後,我就讓人準備相應的物資,到時候直接送到艾倫族長你們村中去。」

  「好的,我已經派人先一步回去了,你們把物資送到後自然會有人把相應的配方交給你們。」

  艾倫微微點頭,臉上的笑容燦爛,讓一旁做了半天背景牆的塔里博,心情很是鬱悶。

  好幾次,塔里博都差點忍不住,想要打斷艾倫他們的談話了,但是都在艾倫有意無意地眼神下,生生忍了下來。

  艾倫晉升傳奇,卻不意味著塔里博就會有多少忌憚,怎麼說塔里博晉升傳奇的時間也比艾倫早太多,身手實力更是不用說了。但是如今加雷斯與艾倫的談判,其實說白了就是艾倫在敲打塔里博、以及他背後的斯諾彌部族,讓他明白自己內心中的不滿。

  正是因為清楚艾倫的心理,所以塔里博才會忍住心中憤怒,就這麼漠然地看著他的老鄰居與艾倫一次次爭辯,最後達成意向。

  上回自己偽裝過路強者,想要對綠湖村大肆破壞,到現在為止看來,艾倫這頭熊地精是沒有察覺的。但是之前為了推薦文書、後來強征綠野部族勇士等等事情,最後都在艾倫心中埋下了對斯諾彌部族的不滿。

  這回塔里博來跟艾倫商討配方的事情,一開始他的做派,其實也只是一個試探而言,看看艾倫這個熊地精的底線在什麼位置。如果對方真的就範,那麼也就意味著艾倫本人對於傳奇的定位還沒有完善,對他自己部族在心中的地位也很深重。

  那麼,接下來塔里博便可以利用艾倫的底線,進一步為斯諾彌部族謀求更多的利益。

  當然,像現在這樣,艾倫態度強硬地回絕了自己之前的提議,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塔里博早在來的路上,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此時在艾倫面前的種種做派,不過就是在演戲而已。

  只是塔里博沒有想到的是,這次他來談判的時候,會恰好遇上隔壁的地精鄰居而已。

  而另一邊陪著艾倫演了一場好戲的加雷斯,其實也是憋了一口氣的,因為他很清楚,為了在塔里博面前演戲,艾倫勢必會對他們兩部族之間的談判錙銖必較,條件也會比其他對象更加苛刻,這才方便接下來與塔里博所在的斯諾彌部族談判。

  但是,加雷斯也是有苦只能自己吃,橡木教會遭受重創,對荒野部族影響最大的,應該就是他們阿吉納加部落了。卡託兒大峽谷兩處出口的要塞,是蔓莎長廊商道上收益最大的隘口,早前一直有不少部族對其虎視眈眈,阿吉納加部落能一直占據這兩處要塞,依靠的就是橡木教會的支持,才能十數代屹立於卡託兒峽谷兩端。

  如今橡樹之父西凡納斯的沉眠,對橡木教會打擊沉重,同時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讓阿吉納加部落遭遇更多的挑戰。畢竟,沒有了橡木教會背後的神祗做支撐,像卡託兒要塞這樣寸土寸金的險要關隘,自然會成為其他強大實力的覬覦目標。

  別的不說,就說蔓莎聯盟中那五位大佬所在的部族,絕對會在某一時刻,抓住某個契機,將黑手伸向阿吉納加部落。

  除非,阿吉納加部落重新跳槽,選擇新的支持者,這樣或許便能在對方的支持下,走出現在的困境。然而,想要拋棄昔日的舊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橡樹之父沉眠之前可是自然神系核心神祗,麾下其他的神祗短時間裡可不敢大肆挖橡木教會的牆角,好歹得有點盟友的態度。

  當然了,阿吉納加部落的統治者只要腦子沒有進水,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做出反出橡木教會的事情來,這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橡木教會再衰敗要搞死一個阿吉納加部族還是沒有問題的。

  恰好,在這樣敏感的時期,橡木教會也正好需要用鐵血手段,來收拾一些目光短淺的傢伙,以此來震懾其他的附庸。

  既然跳槽換新的大佬這一條路暫時走不通,那麼阿吉納加部落就只能以強大自我為目標,爭取更多的盟友等手段為輔助,達到威嚇其他窺視者的目的。此時,與艾倫的談判,不管是從那個方面來看,加雷斯都沒有太多選擇餘地,因此便只能被艾倫牽著鼻子走,當了一回對方的同夥。

  送走了加雷斯,艾倫重新把目光投向了塔里博,然後用詢問地眼神飄向門口。

  「艾倫啊,你看你,都跟阿吉納加的人把事情談妥了,那我們之間關係更親近,自然也應該不能落下不是?」

  塔里博心中早已經做好了決斷,此時仿佛看不到艾倫送客的眼神,直接又掛上那親切的笑容,貼上前來與艾倫熱絡地開始了新一輪的談判。

  艾倫眼神閃爍,心中自得的同時,倒也沒有過分逼迫,就這麼順著對方的意思繼續坐了下來,兩人之間的聊天也變得更加的融洽與自然。

  半天之後,塔里博滿意地離去,而同時留在氈帳中的艾倫,神情也同樣滿意,至少有了之前加雷斯的那一番場景後,塔里博所給予的條件,也算得上是對等交換了。

  此後又是一兩個月的時間,陸陸續續地有部落代表前來商談,艾倫一份不完整的配方一賣就是將近百餘家,所獲絕對是物超所值,頓時間讓遠在萬里之外的綠湖村比發了筆橫財還要有賺頭。

  當然了,這配方畢竟不是獨家壟斷,每一家雖然艾倫費了不少的口舌,但是單獨來說,與配方的實際價值而言還是相差不小,不過這已經讓艾倫覺得滿意了。

  粗步算下來,將近一百家的條件回報,最終收穫應該足夠換取到好幾枚水晶傳承了,短時間裡艾倫也不用擔心跟亞利貢他們的合作買賣了。

  唯一讓艾倫覺得遺憾的,是各家開出的條件,大多是他們部落獨產的物資,比如草原上三大王族給予的就是馬匹,而狗頭人部落大多是金屬資源,這讓艾倫在收到這些物資後,還得花些功夫將其換成資金或者自己部落需要的東西。

  不過在這些談判條件中,艾倫唯一堅持的一點,就是未來他的部族派出廚師到這些商業夥伴部落中開設麵食館時,對方不能給予刁難與迫害。

  艾倫已經可以想像,有朝一日他建立起來的『艾倫麵食館』,遍布整個荒野的各個角落時的一幕了。

  出售配方,只是權宜之計,目的也是為了幫綠野部族籌措資金,而最終身處貧瘠之地綠野平原的部族想要擁有穩定收入,還是得依靠艾倫一手研究出來的美食一道,才更有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