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爭吵之後,阿梟與花蛇之間卻是更不對付了,見面時大多冷著一張臉,沒有必要時甚至連交流都懶得做。
不過很快,一件事情的突然到來,讓兩人之間的關係緩和下來。
一支商隊突然出現在了綠野部落的地盤中,正要從東面繞過綠湖村,往北穿行。發現這支商隊的人,是帶隊出去打獵的大山,大山自從上次被花蛇他們落了臉面,回去暗下決心之後,改變確實很大,尤其是他獵隊那6名隊員感受最深。
發現對方時很偶然,想必對方早就派出了斥候或者盜賊之流查探出了綠湖村的虛實,所以才遠遠地從他們部落的東邊地盤邊緣插過去,試圖不引起綠野部落的察覺。
這些日子,大山突然轉了性子變得勤快,說是帶著獵隊多往獵物較多的地方轉轉,實際上卻是想著跑遠一點鍛鍊鍛鍊實力,積攢一下底蘊。卻不成想,這無心之下反而讓他給發現了這一支商隊的存在。
「咱們可得快點下決斷,否則這群傢伙就跑出咱們的地盤了,到時候想追怕是都不好追了。」
大山在一發現這支商隊之後,就帶著獵隊死命趕了回來,給村里報告這個大發現。正好,阿梟帶著菲利普回來村中補給,打擊挺大哦這個消息之後,神情各異。
「你有觀察過這支商隊的規模嗎?」
花蛇作為在場下決斷的人,拉住大山就是一頓詳細的詢問,而沒有慌張地出動人馬。
毛羅、黑頭他們紛紛趕來,畢竟有商隊經過這件事情,不算是一件小事,花蛇覺得還是要通知一下村裡的頭目們,不管作何決定都得讓他們配合。
「他們有1、2、3……有這麼多的車輛,我一個個數的!!」
大山伸出雙手,露出8個手指頭來,肯定地回答道。
村里人沒有誰跟艾倫一樣那麼愛學習文字,最多也就是在艾倫的強烈要求下,學習一些簡單的算術。以大山以前那懶散的樣子,學習結果自然不言而喻,好在這商隊的規模還沒有逃出大山的數數範圍。
「8輛貨車,除去一兩輛裝載生活用品的車駕,也就是說他們只有6-7輛車駕而已,我覺得咱們可以派人出去幹上一筆!!」
花蛇腦海飛速盤旋,嘴裡喃喃自語,仿佛就要下決心時,一旁的菲利普突然插了句話進來。
「其實我覺得,咱們可以派人把他們給攔住,但是未必就要真正跟他們動手!!」
菲利普很難得在大眾面前發言,按照以往他的性格,或許他會在私下給艾倫、阿梟他們建議,可是在像這樣有大量地精頭目在場的情況下,他從來都是帶著兩隻耳朵入場,只聽不說,除非首領開口向他詢問。
這次也是湊巧,菲利普本來是在幫襯阿梟打理礦場那邊的事情,不過礦場那邊的糧食消耗殆盡,阿梟便帶著菲利普回來,找茶花領取新一批的物資,剛好就趕上了事兒。
「什麼意思?」
花蛇好奇,阿梟的不解眼神也射了過來。
「前些日子傑克先生在咱們村子裡待著無聊的時候,我曾跟傑克先生聊過一些關於商隊出沒的事情。」
菲利普也是忐忑,他不敢保證自己的建議能被花蛇這個熊地精給接受,他怕對方看不出自己建議的長遠好處,換做是艾倫的話,他的信心反而更大一些。
「讓你解釋原因,你給我扯這些幹嘛!!」
一旁的阿梟不耐煩了,狠狠一個眼神瞪過去,讓菲利普更是緊張。
「我接下來要說的,就是原因。」
把目光掃向花蛇,見對方不置可否的態度,他這才重新鼓起勇氣細說起來:「這些年來,之所以有很多小商隊時不時從咱們這偏僻的綠野平原前往荊棘堡,而不是走更加安全的蔓莎長廊,據說是因為蔓莎長廊周圍的地盤都被各種大型部落給占住了。」
「這些大型部落占住繁華的蔓莎長廊之後,他們也從來不會劫掠過往的商隊,反而會保護他們的安全,你們知道是為什麼嗎?」
菲利普奔向賣個關子,可是掃了一圈後發現大家並沒有想參與進來的意思,甚至阿梟還有一股壓抑的不耐神色,讓其迅速警醒,趕緊重新拉回正題:「那是因為他們會從過路的商隊身上,收取一份相對商隊貨物價值而言並不算太多的過路費。」
「商隊無需冒著被大部落劫掠,成員、貨物損失的風險,而大部落則無需費絲毫力氣便能獲得一定財富、物資,這樣做可以說是互利互惠的事情。」
「只是像這種小商隊,他們的貨物本來就不多,賺取的利潤自然也很少,若是一路上都繳納過路費的話,他們一趟不但可能白跑,甚至還會賠錢。相比之下,他們就算冒些風險,繞過蔓莎長廊,從咱們這些偏僻地、沒有大型部落聚居的地方穿過,反而能節省一大筆開銷。」
「你的意思我懂了,可是我想知道的是,現在從咱們部落地盤穿行過去的商隊,他們能拿的出多少物資來,當做他們的過路費呢?」
花蛇聽得很認真,問的問題也很有水平:「還有,我們本來能夠一口氣就把這隻商隊全給劫下來,為什麼我們卻只收取他們的一點過路費,而放棄一大票有價值的貨物呢?」
「花蛇頭目,艾倫族長有一句話說得不錯,事情不能只看短期的利益。」
菲利普既然開了口提出建議,自然是希望這個建議能被花蛇他們接納,強吸一口氣之後,菲利普繼續展開他的唇舌,開始說服花蛇他們:「按照咱們部落現在的發展速度,要不了多久,方圓數百里範圍內都將以我們部落為尊,那就意味著以後但凡是我們部落說出來的話,定下來的規矩,就將成為這片地域的鐵律。」
「如果,咱們能把綠野平原混亂的局勢給穩定下來,吸引更多的上多從咱們地盤通過,那麼咱們光是收取過路費,就能賺到很多很多的錢,然後採購更多精良的裝備來武裝在座的勇士。」
「到時候,咱們的部落就會更加強大,能夠影響的範圍會越來越廣。」
「但是,就是這往前走的第一步,需要首領的魄力和遠見。」
「當然,這種事情未知的情況也很多,我不敢保證咱們接下來只收取對方的過路費後,他們還會不會歸來時繼續走這條路。什麼事情都得有個開頭,只要咱們把規矩先立好,然後讓這些商隊看到咱們的誠意,日後在商隊當中給咱們宣揚出去,我相信早晚有一天咱們綠湖會成為許多小商隊往來南北的首選!」
「你這傢伙說了這麼多,有個屁用,還不是得先把這支商隊給截下來,別讓他們給跑嘍!!」
大山可是著急得很,這件事情如果辦成了,他發現商隊的首功就萬無一失了,眼看著商隊正在往北邊跑,村里這些傢伙卻還悠哉樂哉地商量來商量去,一點都不著急,如何不讓他心煩。
「就是,磨磨蹭蹭的!!」
阿梟也不耐煩了,當即開始叫喊起來。
「你們說得對,不管接下來咱們是放過對方還是直接截殺了他們,都得先攔下他們,看看他們是不是好啃的骨頭再說!!」
花蛇點點頭,然後開始下令:「大山、毛羅、黑頭,你們去點齊族裡的30名勇士,先追過去把隊伍給我攔下來!」
「是。」
「阿梟,你跟我也一起去吧,我怕東邊那群狗頭趁機搗亂。」
「恩好。」
這種時候,阿梟倒是懂的配合,而沒有給花蛇甩臉,當場沉聲應了下來。
「我也想跟去看看,到時候花蛇頭目你要是覺得我的建議可行,我可以作為溝通的使節與他們商談,畢竟外界對你們地精還是有些懷疑跟恐懼的,我這個人類說話他們更能聽進去。」
菲利普突然提出要跟去的請求,花蛇跟其對視了幾眼,也知道他的說法確實是事實,這才點點頭答應了。
全員地精勇士的隊伍,追趕的速度很快,趕在了日落之前在自家部落地盤的東邊追上了商隊的尾巴,再往前過去就是豺狼人伊凡部落的地盤了。
前方的商隊顯然也發現了綠野部落大部隊的到來,他們的腳程也變得倉促且快了幾分,拉起一道長長的煙塵。奈何,8輛滿載貨物的馬車拖慢了他們的腳步,雖然車夫拼了命的在馱馬屁股上拍打,但是在地精勇士們迅捷的步伐下,雙方最終在一個小時之後咬在了一起。
這是一隻人類商隊,除去夥計和傭兵中有不少荒野、獸人的面孔外,其餘大多數都是人類的面容,商隊規模不算太大,只有6-70人的數量,只是其中有超過20人手中持有武器,面對撲面而來的地精隊伍,眼神恍惚、心神緊張地戒備著,將幾輛馬車給牢牢保護著。
「這麼搞?直接上,還是?」
人類隊伍中手持武器的成員不少,尤其是其中一隊十多人的人類、獸人、荒野土著混雜的隊伍,更是一身幹練,面對30餘人的地精隊伍,也不見絲毫的緊張,一臉肅殺地與花蛇他們對峙著。看出對方有些棘手的阿梟,此時轉過頭來詢問花蛇的意見。
「投幾輪標槍試探試探!!」
花蛇語音落下不久,地精隊伍就紛紛抽出他們身後一根根一米多長的標槍,隨著阿梟的一聲號令,直接揮動有力的臂膀投了出去。
「小心!!無關的人都躲到馬車後面去!!」
如雨落下的標槍帶著風聲,一名人類盾武士手持一面鐵盾,輕鬆格擋住迎面而來的幾根標槍,同時回頭吩咐那些夥計們往車後躲去。
連續幾輪標槍投射,對人類商隊的影響不大,跟綠野部落勇士數量差距不大的人類護衛隊伍,輕鬆地利用手上武器或格擋火靈活地躲開了這些威力不差的標槍,而其他的非戰士的夥計們則躲在覆滿貨物的馬車後瑟瑟發抖。唯一遭殃的,恐怕就是車上的那些用皮草、油紙覆蓋住的貨物吧,上面稀稀落落地插著一根根尖銳的標槍,也不知道有多少貨物在這場標槍雨下受損了。
人類傭兵隊伍護衛著商隊緩緩前行,緊張地等待著地精隊伍撲過來,可是瞪了半天卻仍是不見地精們前撲的動作,反而是更多的標槍開始射來。同時,在發現標槍對車駕、人手帶來的麻煩很小後,這群綠皮便將射擊的目標轉向了那二十幾頭不知道躲閃的馱馬。
一時間,馱馬受驚或是受傷之後,紛紛嘶鳴尖叫掙扎,任車夫如何安撫鞭笞也不見好,最終車隊只能在當場給停了下來。
對方停下腳步之後,花蛇就發令,讓組人們暫時停下了標槍攻勢。一多會兒的功夫,這標槍就投出去了七七八八,可實際效果實在寥寥,在遠程攻擊方面,地精們的天賦確實很差勁。
荒野土著的掠隊如此不同尋常的動作,反而更讓商隊的主管和他們僱傭的傭兵首領擔憂,商隊不是沒有自保的能力,能安全帶著商隊來到這裡,他們遇到的廝殺自然不少,可是偏偏很少有荒野部落的隊伍會像眼前的隊伍一樣,有著極強的紀律,而且手中的武器很完整齊備。
人類隊伍因為有貨物拖累沒有進攻的欲望,而他們對面的花蛇則強硬地壓制住了阿梟、大山等人進攻欲望。
花蛇的想法很簡單,對面人類商隊的實力不算差,自己手底下這群傢伙或許占據優勢,可真要啃下人類商隊的話,損失無法預估。作為戰士,自己自然巴不得能有一場酣暢淋漓的廝殺,可是作為下決定的首領,花蛇更需要考慮的是族群與商隊廝殺會帶來多少的損傷,收穫能不能彌補損失。
「花蛇頭目,我有一個建議!」
菲利普此時很活躍,看出了花蛇的猶豫後,突然站出來說話了。
「說來聽聽!!」
人類商隊是不敢輕舉妄動的,隨著天色漸漸黯淡下來,被一隊強大的地精給盯上,他們如何敢把後背路給對方,因此花蛇有的是時間給對方耗著。
「咱們現在離豺狼人伊凡部落並不遠,或許能夠把它們也邀來與咱們一起,對這支人類商隊施壓!!」
菲利普給出的建議,讓花蛇眼前一亮,博班這個傢伙為了威固他現在的地位,絕對不敢輕易得罪綠野,加上之前的合作關係,說動他帶人過來,把握很大。
之前,他對菲利普在村中時的建議便已經有點心動了,此時看出人類商隊的實力不差後更是有所猶豫,他不希望在自己暫領首領的時候,讓族中勇士折損太多。作為一個標榜以艾倫為目標的人,花蛇不管在什麼方面都想要做到更好,至少不能比艾倫差。
「恩,不錯,毛羅你的腳程不慢,要不你跑一趟吧!」
花蛇聽取了菲利普的建議,然後轉身對毛羅吩咐道。
「好的!」
毛羅的離去,讓一旁躍躍欲試的阿梟、大山等人很是有些不爽,往昔他們部落集體出動的時候可很少有這麼拖拖拉拉的,該乾的時候那是一點不帶猶豫的。另一邊,菲利普見自己的建議獲得認同,眼神中的興奮一閃而逝,然後更是積極的發言了。
「花蛇頭目,我願意冒險先去跟對方溝通一回,看看對方的態度!」
「哦?」
花蛇側目,連一旁的阿梟都仿佛第一次認識菲利普,這傢伙向來有危險的時候都躲得遠遠地,這次怎麼轉了性子了?
「你確定?」
「為了綠野部落,我願意前往!」
菲利普眼神飄忽,心臟因為激動、害怕而在劇烈跳動著,雙腿都在打顫的他,卻是一點都沒有退縮,期待地看著花蛇。
「好啊,那你去試試看。」
花蛇點點頭,然後與阿梟他們目視著艾倫朝著前方的人類商隊行去。
「別動手,我是過來找你們商隊的主管商議事情的!!我沒有武器,沒有惡意!!」
雖然說話很勇敢,可真要往對面人類商隊中行去的時候,菲利普仍是不免顯得狼狽且怯懦,剛剛才走出地精隊伍的他,馬上便將雙手高高舉起,同時口中還大聲地呼喊著,看得對面的人群位置一愣,不過倒也就這麼提防著讓菲利普走到了隊伍之前。
兩名人類傭兵扛著一張盾牌,小心翼翼地走到菲利普面前,一番檢查後野蠻地將菲利普雙手縛於身後,這才帶著他來到了人類商隊主管喬山面前。期間,面對人類傭兵蠻橫無理的搜身,甚至在自己隱私部位狠狠捏了幾下,菲利普都沒敢有任何不滿,除了漲紅一張老臉外就再無其他動作,知道見到了人類主管。
「我是綠野部落的代表,這次帶著綠野部落的善意,來跟你們商隊談判的。」
面對同樣一副文弱姿態的商隊主管,菲利普的態度反而要強硬許多,當場直白地向對方表露出自己的來意。
「你好,我是福克斯商會的主管喬山.史密斯,有幸能在荒野中遇見一位人類同胞。」
喬山手腕不差,見到菲利普時臉上的友善客氣笑容就沒有消失過,還主動地介紹起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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