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7章 落幕
充滿寒霜的大地綿延上百里，一座帶著淡淡鮮紅色彩、高度將近三四百米的巨大冰山聳立在這死寂寒廖的大地之上。
天空中一隻飛鳥傾盡全力高飛，在那那肆無忌憚的罡風中不斷掙扎努力，卻怎麼也不願意往看似平靜純潔的大地落去。直到它精疲力竭，再也無法在罡風中堅持下去，慢慢以滑翔的姿態緩緩降落。
眼看前方帶著蒼翠綠意的森林大地出現在地平線上，那連綿的寒霜地帶終於就要來到盡頭，滑行中的飛鳥一雙圓圓的眼睛中露出擬人化的欣喜之色，卻不想自己此時距離地面眼睛不過千米，隨著一道寒風吹過這隻擁有魔力氣息的飛鳥魔獸眼中生機戛然而止，一雙水晶般的眼眸也變得渾濁，一個俯衝直奔不遠處的高山撞去。
叮！！！
也不知道是低階又或者是中高階的魔獸軀體還算堅實，砸落在高高聳立的冰山上時並沒有粉身碎骨，而是那尖銳的鳥喙筆直地扎進了厚實的冰面上。
咔~~~咔咔~~~~
厚重冰寒的龐然冰山隨著這飛鳥一刺，自刺入的點位上緩緩出現一條冰線，伴隨著卡卡作響的斷裂聲逐漸飄向遠方，仿佛這看起來恢弘的冰山只是外強中乾，被這飛鳥殘軀輕輕一碰，就要碎裂了一般。
叮噹！！
凍得梆硬的飛鳥屍體忽然掉落在冰面上，還不等它在陡峭的山體間滑落，那連綿的冰線戛然分裂，一條巨大的鴻溝沿著冰線延伸的方向，歪歪扭扭地通向山頂處，而飛鳥凍屍也被鴻溝所吞噬。
地動山搖，數百米高的冰山在大地上瑟瑟發抖，無數冰屑、冰塊和冰棱飛濺，隨著一道黑色的身影與一抹金光一閃而逝，從中飛出後不久，這座冰山便在連綿不絕的動盪震顫中崩塌碎裂。
光溜溜的腦袋、身披破敗黑色鱗甲的軀體上，殘留著濃重的冰霜，體內怒氣外放一團橘紅色的火焰熊熊在身體表面燃燒，隨後這些冰霜便陸陸續續往地面上掉落。
手裡拿著一根連接著完好五指的水晶骨骼，天空上氣勢沉凝眺望遠方的黑影緩緩降落在冰霜覆蓋的大地上，刺骨的寒意迎面襲來，卻怎麼也攻不破黑影身上那一團橘紅火焰維持的熱度。
等到人影臉上、頭上寒霜落盡，身體周圍飄蕩的白霧散去，熊地精聖者艾倫那一張成熟穩重的臉龐重新展露在這片天地間。
抬頭仰望蒼天，無法被人看見但又真實存在的費曼意志，正分出一抹無情無欲的氣息施加在艾倫身上，讓他此刻行走猶如背負了一座十萬磅的大山，這是對他破壞本地自然法則的懲罰。
而在眼睛看不見的遙遠南方，熟悉的人類聖者西德尼的氣息已然飄遠上百里，在次元錨效果限制時間結束的現在，艾倫追與不追都已經沒有任何的差別了。
之前對方最後的手段雖然將自己封印，直到現在花了好幾分鐘的時間才從中掙脫出來，但那也是因為自己當時不顧自身安危決然將體內所有神力都傾注到從次元袋中掏出來的一件高階魔法武器，抓住冰封之前的機會投擲到同樣枯竭的人類聖者大法師。
但凡自己體內還有神力存在，自己都能更快破冰而出，亦或者自己不是逼近到對方身前十米之內，他也能從容躲過對方那一道根本沒有什麼準頭、施展速度也慢的魔法。
不過艾倫在冰封之前最後一眼看到對方身影時，可是清晰見到自己拋擲出去的兵器直接扎在了對方的胸膛位置，並直接洞穿。
不管是否幻覺，至少這次自己挑戰的結果足以算得上大勝了吧，無法驗證的事實讓艾倫提不起心情去高興，但是對方殘留下來的這一截已經結晶化的白骨，卻是實打實地戰利品。
到了聖者這個實力之後，它們與其他看起來同樣面貌的同族其實算不上同類了，身體內在器官早就進化變了樣，每一塊血肉要是製作藥劑、菜餚的話，那都算是最頂尖的材料。
當然，也沒有哪位聖者會傻X到把自己的血肉切割下來入藥的，且不說這樣做得不償失，需要更多的能量彌補，而且流落出去的血脈氣息很有可能成為他人對付自己的楔子，引來殺身之禍。
像現在西德尼留下的這一截沒有了血肉的水晶白骨，要是落在高階惡魔、魔鬼，或者是專精詛咒的魔法師手中，那麼可就有西德尼的好苦頭吃了。
右手隨意掂量了一下這仍然散發出森森寒意的白骨，自北方出現了幾道強者的氣息，很快便要接近自己所在的地方，此時艾倫才抬起頭來轉身回顧，正好看到一臉關切模樣的蔻爾越過一起來的傑弗瑞、倫道夫等人，徑直衝到了艾倫面前。
「老師……」
這恐怕是蔻爾見到過自己老師最虛弱的模樣，那雄厚如山的強者威勢蕩然無存，整個地精看起來就跟一個普通的地精戰士別無二致，甚至還要更羸弱。
小心翼翼走到艾倫面前，蔻爾想要攙扶艾倫但又害怕自己的老師覺得自己多餘，正在躊躇的時候艾倫已經仰頭幹掉了一瓶珍貴的怒氣藥劑，激發出自身體內其實已經無法再壓榨出多少的怒氣，開口對蔻爾說道：「老師我現在馬上就準備前往人馬草原的聖山臥馬嶺，你就好好在這前線呆著，什麼時候突破到了半神什麼時候你再回去部族見我。」
「如果真的無法在你壽命將盡的時候突破半神，那麼今日一別我們師徒兩人就算是訣別了！！」
「不要讓我太失望，明白嗎？」
艾倫語重心長，雖然他有察覺到蔻爾氣勢與精神方面出現的些許變化，但是他畢竟無法窺視蔻爾內部隱秘，自然不知道這丫頭已經到了凝結信念塵埃的關鍵底部，再往後走的話便是構建怒氣漩渦，凝練那一身雄厚的怒氣成為更精純的液體形態了。
「嗯！！」
蔻爾順著艾倫的眼神，敏銳察覺到跟隨自己一行來的神殿強者們眼神中多了一些陰霾，見狀之下蔻爾一個挺身站到了艾倫面前，鄭重其事地點頭應答道。
「艾倫族長果然好實力，看樣子是大獲全勝了啊！！」
來時大家一路見到延綿上百里的冰雪世界，一個個內心由衷地發出感嘆，但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經聚焦到了艾倫手中上下晃動的水晶白骨，心中卻是激情澎湃，敬畏與敬仰的神色難以自已地流露出來。
半人馬統帥倫道夫發出讚許的聲音，其實她早就被對方在前線與人類聖者那一番廝殺的雄偉身姿所折服，雖然艾倫在早期時表現並不盡如人意，一直被人類法師壓制，後期也不過是化身一頭不知疲倦的凶獸，用最粗野簡單的手段生生消耗著人類法師的魔力、精神力，進而逐漸取得了優勢。
可大家越是感受到人類法師的強大，也就越是不得不嘆服能與人類法師打得有聲有色的熊地精艾倫實力，有些時候一個人的實力如何未必一定要展現出睥睨眾生的姿態，有他人手段進行對比也同樣能證明對方的強大。
「僥倖僥倖！！」
怒氣藥劑在體內開始喚醒疲倦的肉體，早前已經喝下的藥劑、施展的捲軸為艾倫積聚了少許的氣力，現在枯竭的血管中也漸漸出現了涓滴的血液和怒氣，緩緩隨著心臟跳動而流轉。
「只可惜還是讓那人類聖者法師給跑了！！」
艾倫嘴上惋惜，但是眼神余光中卻一直瞟向遠方人類的隊伍，那裡跟隨過來的幾名人類蠢蠢欲動，似乎對此時艾倫的狀態頗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
其實別說人類，就是自然神殿那跟上來的聖者邪術師傑弗瑞又何嘗不是這個想法呢，不過好在此時隨行的還有倫道夫這位半人馬一族舉足輕重的人物存在，傑弗瑞才不敢輕舉妄動，但艾倫還是能隱隱感覺一絲惡意，不只是來自傑弗瑞更來自於周圍看似平靜的空間，顯然這次隨行追上來的並非只是眼前的這幾人。
「艾倫族長就別打擊我們了，換做是我面對那人類聖者法師，恐怕現在也已經落敗了。」
雖然彼此關係冷淡，可是對於艾倫展現出來的強絕實力傑弗瑞也不得不承認，必須予以相應的尊重。
「我也不好過啊，所以現在恐怕得跟各位暫別了！！」
艾倫搖著頭，松垮著身體一副虛弱的模樣，但是眼神中銳利高昂的鬥志卻不減分號，一時讓人難以琢磨他到底是否真的虛弱。
「這麼快就離開嗎？不如就回賽里斯要塞休整一番？」
倫道夫統帥好心提出建議道。
「不了，我這次本來就是路過此地，伱們前線的將領既然不歡迎我，那我還是回蔓沙城，去跟聯盟其他的代表們商量一下，關於這前線的事情。」
艾倫微微一笑，婉拒了對方的好意，此時自己實力處於最虛弱的階段，留在前線要塞可並不安全，畢竟神殿方面在前線的力量極其強大，保不准他們不會動什麼歪心思。
雖然艾倫心中也知道，神殿就算再昏庸愚蠢，也必然不可能再由他們力主發起的戰場上，做出針對艾倫這位聯盟五砥柱之一的殺局來，可是向來謹慎的艾倫可不會給予對手這麼好的機會，自己肩上可是扛著一個上百萬人口的部族，絕對不能有任何的懈怠。
「艾倫閣下看來還是在生尼克騎士的氣啊！那閣下你說說，如何才能讓你消氣呢？」
傑弗瑞聽出艾倫話中的含義，連忙再次開口，伏低了身姿。
對方今次做出如此涉險搏命的事情，必然不會只是為了逞血武之勇，雖然自己還不清楚對方最終的目的，可是至少在見識過對方實力手段之後，傑弗瑞本人是對這樣一位殺伐果決，敢於搏命又懂得隱忍的強者，抱有最大態度的尊重。
甚至於他都有些訝異，為什麼這麼多年以來他們教會、陣營竟然沒有拿出多少誠意，來拉攏這位聖者人物呢？
相比蔓沙聯盟中其他四位砥柱，眼前這頭熊地精不管從個人實力還是從手段能力上來說，都要強上太多，如果早年時他們自然陣營把他拉攏過來，那麼現在的北境恐怕早就沒有橡木陣營幾個教會插足的地兒了。
再加上與卓爾達成的盟約，北方其實老早之前便能完成布局，可以讓他們更快抽身南方，針對人類這個大敵展開反攻的。
就算這熊地精如今走上了那條禁忌之路又如何？？他真的有機會能登上那一尊神座嗎？？
又或者這熊地精天賦出眾、有幸運女神的青睞，僥倖成功，那對自然神殿來說也不算是壞事啊？
自橡樹之父隕落沉眠之後，自然神殿的實力便受到重創，否則人類和精靈也不會發起接連兩場文明戰爭，打破了費曼世界的勢力平衡。既然自然陣營為了彌補神祇質量和數量的劣勢，都敢與蛛後羅絲這樣的邪惡之神結成聯盟了，那為什麼祂們就不願意接受一個本土出身，與自然神電理念更契合的神祇呢？
就因為擔心這新晉本土神祇可能會跟早就爭奪信徒？？
可問題是，這麼多年以來自然陣營的教會在橡樹之父沉眠之後，也不見有多人真實信徒的增進，只是多了許多隨波逐流依附過來的部族勢力而已。這樣的部族勢力加入，雖然從數字上看為教會帶來了大量的信徒，然則這類信徒往往只是屈從於部族首領的要求，多半只是偽信徒、淺信徒之流，能為神主帶來的信仰之力也是寥寥無幾，與過往並無太大差別。
在傑弗瑞看來，靜謐之森教會真要想大力發展壯大麾下的信徒數量與質量，為天上的神主盡心盡職，首要當作的應該是提升布道神甫的隊伍，讓已經成為信徒的這群土著全身心地接受森林之主的理念和存在。
只可惜靜謐之森教會的高層們大多不願支持自己的想法，他們為了取悅天神侍奉的主神而更願意儘快拿出切實的成果，對於需要漫長歲月才能見效的手段雖然並不抵制但是也少有人支持，畢竟神殿神官們往往需要神祇的神恩獲得更強大的力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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