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人前任後
「哈，伊瓦，我看你這是想去舔雅羅斯拉維奇們的靴子，你在基輔那裡的那幾年是不是讓你忘了伱究竟是什麼人了？怎麼說出來那麼軟弱的話？」
坐在他對面的康斯坦丁對著他一陣嘲諷，這位貴族十分強壯，棕色亞麻上衣完全襯托出來了他的壯碩。
再加上他粗野的面容，因此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位古代的部落領主，而他的祖先的確是本地的斯拉夫部落領主。
在諾斯人侵占這片土地的時候，他的祖先不斷抵抗諾斯人的進犯，最終贏得了來自波洛茨克的優越條件，諾斯人是用女兒而不是刀劍才讓這個家族屈服的。
這位令人生畏的領主在那個血火之日裡不僅僅自己全身而退，還帶出來了大量有生力量。
現在以康斯坦丁為首的斯拉夫裔貴族更加受到波洛茨克王公的重用，因為波洛茨克王公還記得正是因為諾斯封臣的突然崩潰，才導致了戰場的全面失敗，而且現在明斯克城內斯拉夫封臣數量明顯更多。
只不過康斯坦丁對此壓根就不在乎，誰會在乎一艘快要沉沒的船隻船長地位，而且一直以來王公都比較忽視他們斯拉夫裔封臣，本來就讓他們有些不滿。
不過他們對於王公還是非常忠誠的，這些貴族也在波洛茨克公國這個體系裡面攝取了很多利益。
而弗謝斯拉夫覺得這真的有些諷刺了，他向來倚重並給予了大量資源的諾斯封臣終究還是不如斯拉夫封臣忠誠。
「康斯坦丁大人，你用不著這樣嘲諷我。」
伊瓦端起桌上了酒杯，這個時候又一發巨石打在附近，那巨大的動靜讓這位領主手中酒杯一下子沒拿穩，酒杯倒在桌上，其中的猩紅液體緩慢的在橡木長桌上擴散。
「真是……你們看看這樣的我吧，反正你們看來我不過是廢物，現在更是成了連酒都拿不穩的廢物。」
伊瓦笑了笑，然後拿起倒下的酒杯，飲下了其中殘存的猩紅液體。
「漬。」
一副硬漢模樣的康斯坦丁側過頭去，吐了一口唾沫，那樣子就像是想要把什麼厭惡的東西吐出去一樣。
見到這場景，領主們又開始討論起來，不過與剛才的大聲爭論不同，他們只是低聲的討論著，但是任何人都可以用肉眼看出，領主的氣勢越來越低。
而與之相對的則是石彈砸在城市之中的聲音越來越響……主位的波洛茨克王公也不停的搖頭——我們完了嗎？
我的豪賭終究還是失敗了，三代的努力最終還是失敗了，他該怎麼去見他的父祖啊。
弗謝斯拉夫這樣想著在他的內心裏面，他已經接受了失敗
就在大廳里的氣氛越來越低落的時，一位勇士從人群中長身直立而起，他身材偉岸且滿是英武剽悍的氣質，那勇士穿著黃色戎服，英武的容貌使人過目難忘。
不少人都為他的氣質所驚嘆，詢問起來這是哪家的年輕人，而那些認出他的身份的領主則偷偷向旁邊的人介紹了一番此人來歷。
「各位大人，我是明斯克的伊凡之子瓦西里，在我的父親是為了王公而死，領導著明斯克民兵為王公而戰。自成人以來，我的父親就時刻訓誡我，臨敵入陣不可喪膽，而他也在戰場上實踐了這點，哪怕是走的時候也帶走了三個敵人。可是現在的諸位，不是在雅羅斯拉維奇的刀劍下喪失了膽量，就是腦中遍布了勾心鬥角。諸位可曾經記得我們掀起戰事的原因嗎？」
瓦西里一口氣說完如此一番話，然後頓了頓，接著說道：「我們拿起武器，不是為了土地、為了金錢、而是為了我們的自由！為了我們的利益，大家忘記基輔的稅吏是如何剝削我們的嗎？記得諾夫哥羅德是怎麼爬再我們頭上的嗎？」
「昔日，我們的祖先在這裡歷經了無數磨難，打敗了不知道多少波羅的人，才有了今天的威勢，弗謝斯拉夫大人是為了波洛茨克的自由和榮耀才發起這場戰爭的，明斯克城更是為了這場戰爭而建立，我們足以在這堅固的城牆之下守到老死！而雅羅斯拉維奇們不可能在這裡待那麼久，諸位，只要堅持下去，勝利必然屬於我們。」
武士的演講一結束，在做的諸位領主皆是一片歡呼，被煽動起來的情緒讓他們忘記了所有的怨恨和不滿、忘記了戰爭的傷痛、忘記了近在咫尺的全羅斯大軍，只有一種嗜血的狂熱在不斷的傳染。
王公對瓦西里這番話的效果非常滿意，現在仿佛任何敵人都不足以抗拒即將從這大廳里席捲出的颶風，只可惜，在內心深處，王公很清楚力量的對比。
但是這個時候什麼都不做是不行的，那是在打擊這本就不多的士氣。
波洛茨克王公將自己的華麗披肩解下，披到瓦西里的身上，
「孩子，你說的很好。你父親的名聲我曾經聽過，他是一名勇敢的勇士，現在，你願意為我拔劍殺敵嗎？」
「如你所願，王公。」
瓦西里在弗謝斯拉夫面前跪下，四周又是一陣歡呼。
不過有些人卻不一樣，大廳里那些年事漸高的波洛茨克領主們轉頭便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其中包括了之前嘲諷伊瓦的康斯坦丁，這位大人只是默默的飲酒。而伊瓦更是專注於杯中之物，他早就不再追逐榮耀，唯有那些年輕一輩猶自沉浸在榮耀的幻想之中。
甚至連弗謝斯拉夫也在做完這一切而冷下了臉龐，原因很簡單，波洛茨克王公知道這裡的演講再慷慨，也無法代替踏在地上的靴子數量。
接著王公遣散了會議，他知道讓會議在這個時候結束是最好的，他只留下了兩個人，一個是伊瓦，而另外一個則是康斯坦丁。
有些事情，大會開著只是給大家看看的，而真正關鍵的決定還是得在小會上，而現在就是小會，這兩位明斯克城內的重要貴族就是小會的參與人。
「我已經決定了，伊賈斯拉夫其實還提來了一個條件，只是我沒有給大家看，現在你們看看吧。」
巫術王公低落的說道，接著他拿出一封信遞給兩人，伊瓦和康斯坦丁都看了看，而接著他們先是面露難色，但還是對王公點點頭。
「既然如此，那就投降吧，伊賈斯拉夫可是真夠慷慨的，居然保證不會動我們的領地。」
伊瓦用一種劫後餘生的語氣說道，他沒有想到伊賈斯拉夫居然有那麼慷慨的條件。
「王公，這會不會是個陷阱呢？」
康斯坦丁則提出了一個問題，這會不會是個陷阱，而此言一出大家都沉默。
終於，弗謝斯拉夫開口了，「無論是不是，我們也就只有這個選擇，我們現在的人連明斯克城牆都站不滿，還是早早投降了比較好，免得城市被攻破之後，發生……」
另外兩人也沉默以對，他們都明白王公的意思，他們也就只有這個選擇，沒有其他的選擇，哪怕是雅羅斯拉維奇們違背諾言，他們也做不了什麼。
畢竟抵抗是絕對的死，而投降還可以活，雖然很大概率就此被抓走，但賴活著總是還的。
在這個小會之上，波洛茨克的未來就這樣決定了，而除了這裡的三人，沒有人看到這一切，也許只有上帝或是異教的諸神，才知道這要一切吧。
不過康斯坦丁接下來提到了一件事，「那個慷慨激昂的年輕人，應該怎麼處理。」
又是一陣沉默，因為大家已經在內心作出了決定，而誰都不願意把這個決定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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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