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大叔之思
1067年3月，基輔。
作為羅斯的眾城之母，基輔一直都是整個羅斯最為繁華的地方，因此每個留里克王公都想要成為基輔的統治者。
而即便是無法回到基輔的，他們也會以基輔作為藍本來建設城市。
在他們這樣做的同時，來自基輔的文化也在地方上傳播起來，羅斯民族也在這樣的傳播之中形成。
可以說，羅斯文化的傳播和留里克王公是密切相關的，羅斯本身是一個缺乏文化和文化群體的民族，想要把基輔的文化傳播出去，那麼也只能以這些在基輔長大，以基輔為模板建設城市的王公作為基礎。
這裡就產生了一個悖論，若是不把留里克王公分封到各地，沒有建立文化和意識上的聯合，那麼羅斯民族就不可能形成，徹底的分裂非常容易到來。
而若是把留里克王公分封到各地，那固然是導致羅斯在政治上四分五裂，但是一個意識上民族上的共同體卻留了下來。
對於這個問題，羅斯季斯拉夫也很是迷茫，他固然是有著一個官僚集團，但是這個集團連莫斯科及其周邊地區都填不滿，他也不知道這個問題應該怎麼解決。
不過當下的重點不是這個，而是現在的基輔。
作為基輔統治者，伊賈斯拉夫·雅羅斯拉維奇·留里克本來應該是全羅斯最不該有什麼煩惱的人。
全羅斯都臣服在他的權威之下，諸王公都在對基輔上貢（通過商隊分成的形勢），每年都有無數金銀進入他的府庫，他的軍隊更是整個羅斯最為強盛的。
而現在，他卻在弗拉基米爾宮之內苦惱，坐在雅羅斯拉夫的寶座上苦惱。
雅羅斯拉夫的宮殿這些年變化不小，若是說以前的弗拉基米爾宮像是一位學者型統治者的居所，總是可以見到書籍和文物，那麼現在就只像是一個普通統治者的宮殿，裝飾平庸而無趣。
這些年擔任基輔大公以來，伊賈斯拉夫身上的威勢越發強烈，那種曾經只有在他的父親雅羅斯拉夫身上所出現的氣勢現在也有了不少，現在他更像是基輔大公。
讓他苦惱的原因很簡單，上個月北方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讓人眼花繚亂，裡面的關係盤根錯節的。
先是波洛茨克的弗謝斯拉夫大軍奇襲諾夫哥羅德，然後是他的兒子逃離城市，接著他的侄子救下了這座城市，被推舉成為諾夫哥羅德王公。
伊賈斯拉夫有太多沒想到的地方了，他沒有想到弗謝斯拉夫居然會直接對諾夫哥羅德動手，沒有想到他的兒子居然會直接拋棄城市，更沒有想到他的侄子反應那麼迅速，趁著這個機會拿下了諾夫哥羅德。
一開始，伊賈斯拉夫懷疑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陰謀，但隨著信息的增加，他這樣的想法也消失了，接著就又感覺頭疼又感覺丟人了。
「那麼，你們怎麼看？」
今天為了這事情而召開了會議，基輔大公的宮廷要員們現在都在此地，本來他們還在偷偷的竊竊私語，但隨著大公發話，他們立即就安靜了下來。
而第一個說話的則是伊賈斯拉夫的長子，雅羅波爾克。
「父親，我們應該要求羅斯季斯拉夫立即讓出諾夫哥羅德，那裡應該是基輔大公的產業，我們完全有資格要回我們的產業，在他讓出之後我們再去討伐波洛茨克。」
作為基輔大公的長子，以及未來的基輔大公，雅羅波爾克眼中基輔和諾夫哥羅德都是他們家族天經地義的產業，所以自然要向羅斯季斯拉夫討要，他們最多給羅斯季斯拉夫一些報酬，但是城市絕不能給他。
而面對他的回答，基輔大公頗為失望的搖了搖頭，他現在要得不是這些場面話，要得不是念經，按照經書異教徒還都該死光光呢，這孩子看來還需要歷練啊。
而注意到大公的失望，基輔的總管科斯尼雅奇克立即發話，這位是基輔宮廷最重要的人物，掌管著城市的軍事和行政，是伊賈斯拉夫最信任的屬下。
「羅斯季斯拉夫被推舉為諾夫哥羅德王公畢竟是合理合法，我們是難以挑出來毛病的……大公，我建議諾夫哥羅德的事情應該緩一緩，現在的關鍵並不在諾夫哥羅德，而是應該討伐波洛茨克的叛逆，是時候使用您的權柄召集全羅斯的大軍，讓叛逆看到您的力量。」
老官員的回答就是不同凡響，一開腔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基輔總管的回答讓大公滿意的點點頭，他想聽到的是這樣的回答。
本來他以為兒子可以說出來這些，結果他在那裡念經，結果還得要他的宮廷重臣來這裡打圓場，免得自己落得親自解釋的境地。
伊賈斯拉夫想著想著就不由得失望的督了一眼兒子，要不是總管反應快他就得在大家面前丟人了。
雅羅波爾克還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而且他還因為父親對他的無視而臉上寫滿不高興。
這讓大公不由得更加感到頭疼，這小子為什麼不能讓羅斯季斯拉夫那樣，明明莫斯科王公比他也大不了幾歲，為什麼他的侄子那麼有力，而自己的兒子還是這樣。
「那就按照科斯尼雅奇克所說的辦吧，總管，你先去發布命令吧，給我的兄弟們，羅斯季斯拉夫那邊就不用了，那孩子肯定已經在準備。好了，接著除了雅羅波爾克都可以退下。」
基輔總管領命之後立即離開，隨著他退下的還有這房間裡面的其他人，所有人動作都很快，因為大家都看得出來大公要和他的兒子說些什麼。
「父親，我不明白，為什麼不去拿回諾夫哥羅德？那裡明明是我們家族的產業！祖父不是把那裡都給我們了嗎？」
宮廷成員們一離開，雅羅波爾克就對著他的父親發難，為什麼父親直接無視他啊，他以前可沒有這樣。
對此伊賈斯拉夫完全是一副牙疼的表情，這小子怎麼什麼都不懂，怎麼還在這裡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
雅羅波爾克也莫名其妙的，父親先是無視了自己的建言，接著就同意那個總管那與他相反的建議，這實在是太莫名其妙，所以他的火氣也上來了，直接就對著他的父親發火。
「夠了，你還沒有弄清楚局勢是怎麼回事嗎？」
向來都是好脾氣的伊賈斯拉夫終於發作了，對著兒子吼了起來。
而被這樣一吼雅羅波爾克終於老實了，無論多大，孩子終究是孩子，面對父親的怒火也會下意識畏縮的。
並且他知道父親的脾氣一直都很好，而若發火了，那說明他是真的生氣了，自己最好把腦袋老老實實低下來。
「伱的表兄拿下諾夫哥羅德是完全合理的，這次是你的弟弟太廢物，才讓我們陷入這樣的窘迫中，現在我們也只能承認羅斯季斯拉夫的王位。並且這不是現在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去鎮壓波洛茨克的反賊！」
基輔大公揉著太陽穴，緩解自己那因為憤怒而感覺頭大的腦袋，他不想這樣對自己的孩子，但是現在不做還什麼時候做，難道讓他們那個總是維護他們的母親做嗎？
「波洛茨克公然掀起戰爭乃是頭號問題，作為基輔大公，作為羅斯秩序的維護者，我應該做得就是第一時間率領軍隊去圍剿這傢伙，明白嗎？這關係到家族在全羅斯的權威，若是我們連這都做不到，那這基輔大公也別當了。所以你還以為諾夫哥羅德很重要嗎？別傻了！現在重要的是剿滅波洛茨克！你怎麼連這個都意識不到！」
在伊賈斯拉夫一連串的斥責之下，雅羅波爾克臉上的不服也消失了，這位基輔王子意識到他的父親說得都是對的，雖然他很不願意承認。
「而且姆斯季斯拉夫表現太丟人了，讓家族威望受到極大損害，現在去找你的弟弟，讓他準備戰鬥，我對他在諾夫哥羅德的表現非常不滿意，非常不滿意，我希望在他在接下來的戰事裡面能有所表現，明白嗎？」
基輔大公最後這樣說道，而這次雅羅波爾克也沒有任何頂牛的氣勢，他接著就像是父親的部下那樣對父親唯唯諾諾，表示贊同。
接著伊賈斯拉夫讓兒子離開，這次兒子老老實實得聽從了命令，而看著兒子的身影離去，基輔大公內心並沒有因為他表現出來的服從而有任何的寬鬆，他的成年兩個兒子表現都那麼的……讓人悲傷，這未來應該怎麼辦啊。
相較之下，弗拉基米爾（指主角爹）的兒子又是那麼出色，伊賈斯拉夫實在是欲哭無淚啊，只能希望未來這小子可以成長起來了，不然以他們現在的狀態繼承自己位置的話，伊賈斯拉夫都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
不過他的沮喪沒有持續多久，伊賈斯拉夫不是長期沉浸在情緒裡面的人，接著收拾好情緒，他又開始了工作，馬上就要開戰了，事情立即就會多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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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