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勝利之景
保加爾人的崩潰就像是從山頂傾斜而下的洪水一般不可阻擋，他們丟掉盔甲和武器，像是他們口中最為鄙視的懦夫那樣逃跑，逃離戰場。
本來許多人還有著一戰之力，但是隨著身後留里克三叉戟的出現，以及可汗本人的不見蹤影，他們還是選擇了逃跑。
主帥和本陣全都沒了，這當然要跑快點，跑得越快越好。
而且他們的戰線已經被鐵騎塌碎，之前羅斯人那一波反擊直接打穿了整個戰線，到處都是敵人，戰鬥已經不可行了。
至於那些本就是因為威脅或是利誘而來的領主們則跑得更快，他們本就是為了利益而來，如今戰事卻明顯不可行，那麼他們自然就要腳底抹油。
並且這些人一邊跑還一邊製造著更多的混亂，他們吼著什麼「可汗逃跑了！」「弒親者作了逃兵！」消除了任何敢戰之人的作戰之心。
不少保加爾人還直接投降，不過他們投降都是選目標投降的，對羅斯人投降只有變成奴隸的結局，但是對亞當的保加爾人投降就不一樣了，亞當需要他們這些保加爾人。
而羅斯人的陣營之中則是無數的歡呼，本來羅斯季斯拉夫的主力就在這個時候入場，現在更是直接加入到掩殺之中，這支力量的加入占據斷絕了保加爾人任何反擊的可能。
隨軍的牧師高呼戰場上的奇蹟都是來自於聖母的威能，他們分別在河兩岸高舉聖母的畫像，向周圍的士兵展示聖母是多麼的偉大，誇耀聖母的威能。
士兵也自然被這樣狂熱的情緒所感染，在士兵們看來有著一位神靈站在身邊必然會使他們獲得勝利，追殺保加爾逃兵的時候也更加狂熱。
一眼望去，進入眼帘的到處都是高呼聖母之名的戰士，而作下這個布置的波列伊滿意的笑了，相信在這場戰鬥結束之後，有不少人都會皈依在基督之下吧。
其實這也是羅斯季斯拉夫所計劃的幾個在戰場形式不利時用來扭轉局勢的預案之一，莫斯科王公很在就把這些告訴了他的下屬們。
而波列伊抓住了一個更好的機會，並且讓此達成了更好的效果，羅斯季斯拉夫看到這一幕都不由得發自內心的讚嘆，這個時候使用這招的確是發揮出了最好的效果。
而在羅斯季斯拉夫那邊，莫斯科王公現在正杵著劍坐在一塊石頭上，身上滿是鮮血，至於劍上的血那更多。
鎖子甲上的創口與劈砍痕跡不少，之前戰鬥之激烈讓莫斯科王公本人分外感嘆，要不是這堅固的盔甲他肯定完蛋了。
王公的身滿是親隨，他們的狀態也不是很好，但依然挺直著腰板站在王公身邊，護衛王公的安全，而腳下則充斥著鮮血。
他的披風受了不少劈砍，而且還被鮮血所染，基本上已經廢掉了，於是羅斯季斯拉夫把它解了下來。
也就是這時，波列伊騎馬來到了羅斯季斯拉夫面前，他在王公的面前翻身下馬，對他致敬。
「恭喜您，羅斯季斯拉夫大人，您獲得了一場將會在史詩上傳唱的勝利，您僅以數千人便擊敗了上萬保加爾人。」
「我看是渡河作戰的反面例子，這仗打得太艱難了。」
羅斯季斯拉夫對那奉承沒什麼好氣，他看著浮橋上還在源源不斷渡河的部隊就沒什麼好氣，這些人臉上還寫著狂熱的戰意和對戰利品的貪婪。
太多太多力量沒有投入到戰場上了，本來應該發揮出來的數量優勢完全沒有發揮出來。
這次戰鬥多驚險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才不想把戰鬥都打成這樣呢，本人都以身犯險了好幾次，但形式逼得他被迫如此。
「好在，至少這樣的冒險是獲得了我們應該有得回報。」
面對奉承當眾被駁，波列伊的臉上沒有出現任何的惱羞成怒之色，這位老人經歷了太多的風風雨雨，這點事情怎麼讓其內心有何所動。
這話就說道了羅斯季斯拉夫心坎上，因為正如這句話所說的那樣，這一戰他們擊潰了阿喀德的主力，並且消滅了大量他的核心力量，這收穫完全是值得的。
阿喀德的統治是建立在武力之上的，他對各地的強力鎮壓都是依靠著軍隊，若是沒有了軍隊，那麼這傢伙就什麼都不是。
可以說，這一戰把阿喀德的統治力量打沒了大半。
「羅斯季斯拉夫大人，我想應該派人把戰敗的消息擴散出去，您看可以嗎？」
見羅斯季斯拉夫點頭，波列伊連忙繼續說道，而這次莫斯科王公則是搖頭，然後示意身邊親隨扶起自己。
「不用了，逃兵會讓幫助我們完成這一切的。對了，亞當呢？」
「亞當大人啊。」
提到亞當，波列伊的表情出現了些許的變化，那是不高興，這被羅斯季斯拉夫注意到了，但是他沒有立即開腔，而是看波列伊怎麼說。
「他在接受保加爾人的投降和歡呼。」
波列伊這樣說得時候頭也望向了一邊，羅斯季斯拉夫隨著視線看了過去，看到的正是亞當正在對著他歡呼的保加爾士兵簇擁下接受著投降。
保加爾領主們獻上武器，而亞當的侍從則紛紛接受，接著由這位可汗親自扶起投降者，並表達對他們的接納，就像是一個真正的統治者那樣。
看到這一幕，羅斯季斯拉夫明白波列伊的不滿是什麼地方來的了，對此他只是微微一笑，接著開口說道。
「亞當不是我們的傀儡，他是真正的保加爾可汗，我們來到保加爾不就是為了這一幕，我的朋友。」
羅斯季斯拉夫對此是樂見其成的，但對於那些一直潛意識裡面把亞噹噹做傀儡的人來說，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知道……不過我終究是有些可惜，從祖先開始，我們就一直指望征服這片土地，而現在的確是踏上這片土地，可是卻……唉，說起來我現在也老了。」
方才顯得十分老道的波列伊現在表現了自己的情緒，作為基輔貴族，他是聆聽著祖先的征戰故事長大的，對於征服伏爾加保加爾，尤其是劫掠那座大城，他有著無比強烈的欲望。
只可惜，按照羅斯季斯拉夫的戰略，那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他已經老了。
「保留這座城市和國家，我們可以獲得更多，而且未來我們的後代也不會因為這方面的衝突而困擾。波列伊，終有一日我們的後代可以和平的進入這城市，並且統治它，你看著吧。」
對此羅斯季斯拉夫只是這樣說道，他這後輩在這件事上比波列伊看得開得多。
他才不是什麼滿腦殺戮的瘋子，有利的事情他會去做，而一次性爽爽那種還是算了，沒有那個必要。
也就是這時，羅斯季斯拉夫注意到戰場上已經有人開始掠屍，這讓他不由得一笑，這些人的動作可真是快啊。
不過這也給了他提醒——應該收拾戰場了。
接下來羅斯季斯拉夫則在吩咐著給戰爭收尾的事情，雖然說戰鬥結束，但這片爛攤子還需要他們收拾呢。
不過羅斯季斯拉夫沒有想到的是，隨著這場勝利，那些沒能參戰的散兵游勇們會給他惹一大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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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羅斯人正在歡慶勝利之時，阿喀德可汗則在狼狽的跑路。
比起往日裡阿喀德可汗出行都會有的龐大隊伍，現在可汗的隊伍真的是縮水太多太多。
而且那保加爾巨龍的旗幟現在正耷拉在旗杆上，就像是他們的士氣那樣。
這也意味著其權勢的下跌，保加爾可汗的權勢是依賴其軍隊親信的存在，眼前這裡也就剩下幾百人而已，這點人無論想做什麼都很困難。
不過讓可汗慶幸的是，他把那些來自宗教學院的小伙子們都成功帶出來了，既然沙洲這一戰都已經失敗，他的力量損失慘重，那麼他必須啟動另一個戰略，一個至少可以讓勝利者不舒服甚至是遇到麻煩的戰略。
隨著隊伍的前進，一座村莊出現在保加爾人的面前，那是一座典型的保加爾村莊，裡面甚至還有一座清·真·寺。
見到村莊出現，敗兵們終于振奮了不少，這意味著他們終於可以休息休息，今天他們一直都在跑，跑了都快大半天。
一開始他們得身後還能看到一些羅斯追兵和保加爾逃兵，甚至他們還看到有逃兵在屠戮村莊，搶劫行人。
若是平時，阿喀德對待這樣的行為絕不手軟，但是現在不同，他自己都還忙著跑路呢。
但很快他們就看不到這些了，四周的場景都比較平靜，看不出來有什麼因戰爭而慌亂的痕跡，看來消息還沒有傳到這裡，羅斯人也還沒有到達這裡。
只不過阿喀德可汗卻在這裡叫停了隊伍，接著他換來了賈德比，最近這些年他一手提拔上來的人才。
「賈德比，你帶著你的同學們離開吧，伱們不能去保加爾。」
「為什麼？阿喀德大人，是我們做錯了什麼嗎？」
賈德比對此非常不解，本來得知阿喀德最初叫他的時候，他都做了些心理準備，因此他以為可汗是讓他去執行什麼送死任務——賈德比還記得可汗是怎麼冷酷對待他的兒子呢。
但是到了現在，知道的卻是阿喀德要他率人離開，而且那些人還是他的同學，這些人肯定聽自己的。
對此賈德比是狂喜的，他不想回到保加爾，因為他知道保加爾肯定守不了多久的。
那座城市雖然堅固，但是守住的前提是足夠的士兵與足夠的忠誠，而這條件是一個沒有，可汗已經快把他忠誠的部下丟光了。
當然了，他的口上肯定不能這樣做，這樣說是肯定要被可汗整的，他們這位可汗一直都不是什麼寬容的人。
「當然不是，賈德比，我只是想要埋下一些種子罷了，城裡的教法家們很快也會離開那裡，只要你們還在，那麼一切都還有希望。」
「希望？」賈德比難以抑制的問道，他感覺可汗似乎是在計劃什麼。
「反抗的希望，維護正信的希望，那個改信的混蛋絕不能在保加爾的王座上坐穩，他絕不可能把這個國家從正信上偏移。」
聽到這裡，賈德比怎麼都明白阿喀德這是什麼意思了，雖然說外表都被各種偉大的話語所籠罩，但是核心非常簡單。
阿喀德要把保加爾伊教的精華都散布在鄉間，而只要這些精華還在，那麼亞當即便是進了保加爾城，他也別想坐穩那個位置，而羅斯人則會疲兵於此。
「我明白了，那麼您呢？」
「我？這一切需要一個殉道者，我不懼怕死亡，關鍵是要死得有價值。」
此言一出，賈德比這次終於認真看了看他面前的可汗，一直以來，他對可汗的服從只是出於他的權威，只是出於他的強大，要說對他這個人，賈德比最多也就是畏懼他的冷酷。
至於他為自己營造的那個伊教衛士形象，阿喀德完全把那視為是一個人設而已，他不過是需要教法家們的支持才這樣做而已。
但是這次，賈德比終於對此人產生名為尊敬的情緒，無論阿喀德的目的是為了什麼，但終究有道是論跡不論心，他只要做出這樣的事情，那麼他就是偉大之人，就是一面反抗的旗幟。
「那麼，祝您的事業順利，阿喀德大人。」
賈德比的話語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充滿了敬意，而接下來就向阿喀德告別，他還得去整合統領他的同學們呢。
可汗自然點頭同意，而看著他們離去，可汗的臉上出現了笑容，陰謀得逞的笑容。
亞當，羅斯季斯拉夫，我絕不會讓你們安寧的，你們就等著陷入困境吧。
接著，保加爾可汗看向了這在少了一大批人後還剩下這幾十人，他還看了看天色，發現已經暗了。
「走吧，讓我們去那個村子，在那裡休整休整，收羅一些食物，讓戰馬休息，羅斯人不會在晚上追過來的，他們正忙著打掃戰場呢。對了，你們別說我是阿喀德！」
在下達了命令之後，阿喀德的隨從發出一陣歡呼，終於可以休息。
而阿喀德則把他的頭冠從頭上放下來，塞在了他的口袋裡面，身上的華服則被他撕掉。
阿喀德也是在戰場上混了很久的人物，他們知道在戰敗之後，若是你表現自己是個大人物身邊還沒有什麼隨從。
那麼你會發現那麼平日的最順從的農民不知為何拿出了他們的武器，接著就像是海潮一般向著他湧來。
相較之下，表現成普通潰兵還不容易惹上麻煩。
不過，阿喀德這個時候忘了一點，他和他的隨從們身上都是鐵衣，這可不是什麼便宜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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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