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但你對我又有什麼了解?'',薩麥爾凋零的身體抽動起來,張大嘴巴,一個一個小手張牙舞爪,如同見了光的蟑螂,傾巢而出,隨後它們聚集在一起,像是章魚的觸鬚,在上空搖擺:''你不了解我,你也不會了解我的。既然這樣,為什麼不給自己行個方便,把那孩子交出來呢?''
觸鬚從最尖端裂成了許多半,細數過去,足足有二十三那麼多。每一半上面都長滿了由拳頭組成的牙齒————
不是尖牙利齒......取而代之的是和人類一樣的,雜食動物的鈍牙。
這些''花瓣''被怪物中央的什麼東西所束縛......一個由二十三隻手所組成的輪盤,每一隻手都死死抓住對應的肉團。儘管肉片拼命的往外張開,只能通過硬生生的讓自己皮開肉綻,被扯下一整塊肉,方可稍稍遷移,但只是一瞬,他們的傷口又瞬間恢復,再次被手抓住,希望、絕望、希望、絕望、希望、絕望......每次都忍受著骨肉分離的苦痛和希望破滅的心死,失敗,失敗,失敗還是失敗,被拽下血肉中的一雙雙小手分崩離析,四散而逃,再從根部融入,求生不行,求死不得,滴下的血液不停增多,差些就蔓延到了我的腳下。在這樣無盡的絕望里,它們最終都在半路又放棄了抵抗,拉拉扯扯中干愣在原地。
''太弱了!你太讓我失望了,彌賽亞!'',怪物張牙舞爪,手整齊的一張一合,仿佛在呼吸的肺。
''嗚呵呵~看來是二階段哦,阿茲拉爾,刺激吧?'',彌賽亞回頭,看著我蔑視的笑了。
''啪!!''
怪物的一半''嘴巴''解脫似的伸長,但還是沒能擺脫控制,憤恨的四處掃蕩著,把彌賽亞一個不留神捲入其中。
接下來,觸手般的嘴巴如鏈鋸一樣收縮,鋸齒般的牙齒快速的划過彌賽亞的身體,直接將他攔腰斬斷。
''彌......彌賽亞!''
如果他死了的話......我也一定會死在這裡啊!
''叫我啊?'',一個人影拍了拍我的後背。
''彌賽亞?!你沒死?!'',我嚇了一激靈。
他搖搖頭:
''這麼不信任我?剛剛死的只是【我的化身】啊。''
''你的【化身】?''
''嗯哼~就允許【憤怒】的化身存在,而我的化身卻不能存在嗎?'',魎千冷笑,指著我的鼻子,罵道:''傻逼。''
罵我幹嘛......
''我的化身很早就出現過啊?【分身】,有印象麼?'',他擺出一個奇怪的手勢:
兩個食指與拇指相對,其餘手指抱拳,嘴裡小聲說道:
''咔。''
那個暴走的野怪瞬間安靜了下來,不......應該說''慢了下來'',它的動作始終那樣誇張,暴力,但速度沒有原來的千分之一,看起來只是微風下搖曳的小草。
''我的感官與【分身】相通,換句話說:
我可以用分身知道我能接觸到的一切,並且有能力傳遞出去。
死亡的感覺、出生的感覺,在太陽表面的感覺,被核彈轟炸的感覺......
這些常人看來是'體驗後無法傳遞的體驗',對我來說,都太簡單了。'',他繼續解釋道:''所以我剛剛才會故意讓【分身】代我受死,只要稍稍澆灌神力,被吞噬的【分身】就不會快速死去,也就是說,我可以通過獻祭一個分身來知道我關於對方的準確信息。''
''所以你表現的那麼憤怒......是故意的?''
''不是。對於太弱小的分身來說,它受到薩麥爾力量的干擾是肯定的,它會那麼沒來由的憤怒,毋庸置疑是受了薩麥爾的影響。'',魎千撓撓頭,附余的冷哼一聲:''所以現在我明白了———【憤怒的邏輯】是什麼。
我緊跟著問:
''是什麼......''
''【虛無中誕生之罪】。憤怒的本質是空虛,他是大多數負面情緒最終的終點,也就是那傢伙所說'純黑'。
欲則亂,
亂則愧,
愧則悲,
悲則怨,
怨則恨,
而恨......則怒。
怒的根本是欲望過載,欲望過載之所以會導致怒是因為'無'。
'無'天賜萬貫家財、
'無'性慾發泄對象、
'無'榮譽與權滔天......
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缺少了些什麼。
再刨根問底的話......為什麼'缺'叫人不滿,'多'叫人暢快?
因為這個世界本身是【虛無】的,每個人從生來到死去都是一無所有的'虛無'。錢財,權力,聲譽又或者是炮友,這些能和人類融為一體麼?
不能,甚至你們身體裡的器官都可以離你們而去,為它人所有!
正是因為人類的本源是【空無一物的意志】,所以才會憤怒。
於是,想要破壞憤怒的邏輯,只需要讓人類不再是【虛無的】,神祇和使者都擁有【真我】,不過你恰好是個二吊半子,阿茲拉爾。'',他的手往虛空里一抓,一把太刀以彌賽亞的手為起點,向外擴散,出現在我的眼前:''所以要由你殺了他。這把刀里有我的力量,應該能讓你殺掉他了。''
''我不會用刀。'',我愣愣的看著他,心想:
不能給槍嗎?
''嘁,男人不都喜歡冷兵器嗎?給你把神兵就別再挑三揀四了!'',他將刀槍塞到我的手上。
利刃出鞘,寒芒一閃。
殺他......我的確,一點也沒有愧疚。
只是,薩麥爾死的太過容易了,不免讓我有些惶恐不安。
再者,【憤怒】失去了首領,【吉旱納伯】與我也有了瓜葛......要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