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四月天儼然一副夏季模樣。但是山中的村落傍晚還是滲出一絲的微涼。可能是因為白日我出逃。連累裴洛受傷。晚上來送飯的小兄弟,都是對我冷眼相待,把飯扔桌上就走了。
哎,我無心吃飯,覺得愧對於他。便踏著月色走到了他的門前。
輕叩房門「我可以進來嗎?」
門被打開。我看到了那雙深邃如湖泊的鳳眼。眼下的那顆小痣。在月光下若隱若現。眼神沒有了之前的質疑,反而溫柔而深情。
「姑娘怎麼還沒有走?之前不是一直想著離開嗎?」裴洛見到我,轉身進屋坐下。用未受傷的手。拿起水壺想往杯里倒水
「我來吧……」
我搶先一步奪過他手中的水壺,慢慢的把水倒進了杯子中。看著他右手被胡亂包紮的傷口,心中不覺得好笑,又有一些自責。
「我不走了。你的傷是因為我,我要看著你的傷養好。我才能放心離去。」我拉過他的手。裴洛沒想到我會如此,竟一個害羞把手收了回去
「你幹什麼?」
「放心吧,以前在舞班經常有人練功傷到手腳。這些傷口處理。我一個女子肯定比你們這些男人強。」
我輕輕地揭開他手上的布條,有一些的血塊已凝固在了布條之上。劍深入骨,看到傷口周圍已經紅腫發炎。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我拿出隨身攜帶的金瘡藥,小心翼翼地塗抹在他的傷口上。裴洛微微皺了皺眉,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處理好傷口,我抬頭看向他,發現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種複雜的情緒,我一時之間無法讀懂。
「謝謝」他輕聲說道。
我收拾著桌上的雜物。盡力掩飾自己的內疚
「你因我而傷,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幫你換藥。」說罷,我欲轉身離開。
「等等。」裴洛叫住了我,眼神閃爍。「你……不走了嗎?」
我點了點頭,「我說過,我要等你的傷好了再走。」
裴洛向上揚了揚眉,輕笑了一聲。「你說了不走,那可不要後悔啊。我們這裡這麼多男人。你可得幫我們解決一些問題啦。」
我嚇了一跳,問道「你想幹嘛?」
他嘴角掠過一絲壞笑。站起身來,一步一步的走近我。那種逼迫感讓我慢慢後退,卻撞到了牆壁上。一時得無路可退。他俯下身子,未受傷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近在咫尺。我幾乎能感覺到他的心跳。
「讓你走,你又不走?那麼就別怪我了。」
他的臉。一點點靠近。幾乎就要貼近了我的唇。我只好迴避的把臉扭到一邊。卻聽他輕輕的說道:
「我們這裡全部都是男人。就你一個姑娘……可否請姑娘幫我們縫製一下破損的衣裳……」
我轉過臉來正好對上他那似笑非笑的眼。我臉一紅,生氣的推開他。
「我知道了。」
我轉身跑出了他的房間,聽到他在後面肆意的笑,別樣的感覺突然在心底蔓延開來。
這幫傢伙還真不客氣。第二天大早那個叫李歡顏的小子,就抱來一大堆的衣服扔到我這兒,陰陽怪氣的說。
「辛苦姑娘了。就這些不算多吧?」
果然男人對縫補真是一竅不通,那些衣服上七扭八歪的像爬了幾隻大蜈蚣,我小心的用剪刀剪開,又重新幫他們縫補起來。一直忙到了中午。
終於搞好了,我伸了個懶腰,沒想到那小子又抱來了一堆柴,順便遞給了我一個斧子。
「我看姑娘無所不能,乾脆幫我們把這些柴火也劈了吧」
「你這小子太欺負人了吧。」我氣的跑到前面和他理論。
李歡顏見我過來,兩手一叉腰,不服氣的道「本來呢,這些劈柴的事是裴大哥做的,但是他的手因你而受傷。你不是要留下照顧他嗎?那這些事當然也是你做了。」
哦,原來這小子是為裴洛抱不平呢。好,好,好,就當我理虧,誰讓我是主動留下來的呢。我瞪了他一眼。一把抓起斧子。對著柴火劈了下去。
練舞練功可和這種劈柴的感覺可真不一樣。一天下來,我的手臂幾乎酸的抬不起來,晚上胡亂吃了一點他們端來的飯,倒頭便睡。居然沒想到。之後兩天李歡顏這小子又找了一堆活兒來讓我干,不是去挑水。就是打掃庭院。這三天下來我的骨頭像散了架子一樣。其他的那些小兄弟平時也是看到我傻傻乎乎的笑了笑,也沒說幫幫我,我心想,一定是裴洛這個傢伙,受了傷心裡不爽。故意折騰我。
不過兩天沒有看到裴洛了,不知道他傷口怎麼樣?他這麼折騰我,我也去折騰他一下。
傍晚幹完手上的活兒。我敲開了他的房門。裴洛坐在床邊。正翻著一本書。想著這兩天受的委屈,我可沒有那麼客氣了,走到他身邊,一把抓過他的手。
「喂,你幹嘛?啊,好疼……」裴洛見我沒有以往的客氣。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看著我。
「承蒙,裴大幫主這兩天的照顧,小女子來幫你上藥啊。裴大幫主堂堂一個大英雄,還怕疼嗎?」
我存著這幾天的氣。動作不輕。把它包紮的紗布一下子撕開。手上的刀口傷的很重,雖然傷口比起前幾天有所癒合。但刀身處兩邊的肉還是向外微微翻著。被我一扯,牽動了皮肉,鮮血又冒了出來。我只是這兩天有點小委屈,想衝著他發泄一下,沒想到看見鮮血流出,又突然覺得後悔,手忙腳亂的幫他止血,上藥又重新包紮好。抬眼望他,他正也望著我。他的眼,有一種攝人心魄的能力。
程若遙的眼神堅定而自信。裴洛的便是清澈與溫柔。
「對不起……」我本來是要拿他出氣的,怎麼還道上了歉?
「都怪那個臭小子,這兩天讓姑娘受了些委屈。」裴洛覺察到我情緒的變化,輕輕的說道。
「這幾天你悶壞了吧?想不想?去集市上走走。」
我抬起頭驚訝的望著他。「可以嗎?難道你不怕我跑掉?」
裴洛直接起身,對我笑了笑。一把拉起我的手「走。我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