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鶯飛路遙長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自己躺在床上。雙手被麻繩捆住。這是哪裡?環顧了下四周。一個極簡的房間。沒有太多的裝飾。地面的矮桌上放著一把寶劍。桌上的燭火閃亮,蠟油一滴一滴的滴在了桌上。

  我顧不得身上酸痛,想著趁著四下無人,趕快脫身要緊。雙手笨拙的抽出寶劍立在牆邊,用用鋒利的劍刃劃斷了手上的繩索。夜已深沉。輕輕開門便向外跑去。

  沒跑兩步?覺得眼前黑暗一閃,一頭撞在了一個人的胸膛上。我驚呼一聲。結果被那人攔腰夾起。走回了房間。又把我丟在了床上。

  「放開我,你們這群惡人。你要是傷了我,本姑娘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我嚇得大叫起來。雙手也胡亂的拍打著那人的胸膛和臉頰,一把抓住他的大鬍子,用力一扯,竟然一大片鬍子都讓我扯了下來。

  「夜深了,再鬧的話,我可對你不客氣了。」那人翻身上床把我死死的壓在身下,兩隻手。扣住我的雙腕,我一時動彈不得。

  是他?是擄我回來的那個賊人……他之前的鬍子是假的?

  如此近的距離。我終於看清了他的樣貌。

  他的輪廓稜角有度。劍眉下,卻長一雙鳳眼。左眼的臥蠶下藏著一點星痣,鼻樑高挺,眼神中閃著犀利的光,緊緊的盯著我。

  我又驚又怕。不敢對上他的眼光,手腕被他握的生疼,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掉下來,他吃了一驚,放開了我。我連忙推開了他,坐在床的角落,雙手抱膝。警惕的盯著眼前這個男子。

  仿佛他也覺得剛才把我壓在身下有些魯莽,隨手撿起地上的劍,挽了個劍花,帥氣的插進了劍鞘里。

  「你放心,我雖然抓你回來,但我裴洛平生不殺女子,只是要你告訴我,程紀這老賊到底要你傳遞什麼消息?你乖乖告訴我便是」

  裴洛?他的名字?

  我忙道:「我想你們是抓錯人了,我不知道你和程府到底有什麼樣的關係。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舞伎,在程府為他壽宴表演而已。」

  「是嗎?」他眼神銳利,一步步逼近我,嚇得我又往後縮了縮。

  「一個小小舞伎能讓程家公子送禮物還親手寫情詩。那你真是不簡單。」他一把鉗住我的下巴。拉近了我,氣息中帶著一絲脅迫。讓我不覺得緊張起來。

  「你這樣子也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大美人。放心,我對你沒興趣,也不會殺你。如果程若遙在乎你,定會來找你。到時候我再親自和他算算舊帳。逃跑你是別想了。這山林里野獸多,被野獸吃了也沒人知道。你就先乖乖在這兒待著吧。」

  裴洛說完,看了我一眼。並直接走出房門。直接落了鎖。

  我到底是倒了什麼大霉?我嘴裡暗暗的嘟囔著。坐在床邊仔細的回想,從到程府演出之後,到現在的經歷。

  這個裴洛和程家到底有什麼樣的恩怨?師父現在怎麼樣了?既然裴洛他們認為我和程家有關係,定會帶信給程家。那麼程家公子會不會來救我?我心裡突然升起一種渴望,希望程若遙真能夠來救我,把我帶離這個土匪窩。

  我頭腦中浮現出他的影子。我知道自己與他並無可能。但是飛鶯與裴洛認為我對程若遙重要的時候,心裡卻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竟然有一點歡喜與害羞。我是喜歡上他了嗎?想到這兒我居然臉紅了。

  等等,記得裴洛剛抓我來的時候,說程家讓我傳遞什麼消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瞬間理智衝上了大腦。現在最重要的是逃離這裡才主要。房間落了鎖,外面還有人看守。逃離這件事我要好好籌劃一下才好。我的目光落在了一直跳動的燭火之上,在靜謐的夜晚,時隱時現。

  永安城 程府

  殘月當空。幾片烏雲遮住。與白日車水馬龍的永安城不同。深夜的寂靜如同黑色的錦緞,把一切喧譁都包裹在寧靜之中。

  門忽然開了。一個黑衣人加快了腳步,走進了大廳之中。

  「主上,事有變動。闌珊舞班一行人被攔下,其中一女子被山匪劫走,舞班已經返回了永安城。估計不日就會向主上求助,我們要不要……」

  大廳中,燭火微弱。錦袍的男子坐在帷幔之後,看不出任何表情,平靜的說道:

  「先不要輕舉妄動。我明敵暗,不知他們知道了多少?若遙既然已經想好,就讓他去解決。有些事若能水到渠成最好。若不能,一些小花小草拔了便是」

  黑衣人低頭領命,正準備退下時,又被男子叫住。

  「等等,派人保護好若遙,順便查查那個被擄走的女子是什麼身份。」男子頓了頓,「必要時,留她性命。」

  白日的永安城,又恢復了熱鬧景象。

  師父一臉疲憊,顯然一夜未睡。早早就來到程府門口等候,說明事情的經過。請求程若遙去搭救我。

  「梁班主莫急,清泠姑娘也是因我而累,程某必定前去搭救。那些山匪遇到你們後說了些什麼?」程若遙問道

  「程公子,他們個個面目兇惡。一定是看我們從程府出來便想趁機打劫。於是擄了我師妹去要挾你,去換一些金銀珠寶。公子你千萬不要去上當,派一些官兵把他們剿滅便是,您的身體貴重,不要因此傷了自己。」

  飛鶯見程若遙問道,連忙上前,扯住程若遙的衣袖,眼淚在眼眶中,楚楚可憐的說道。

  梁木欒瞪了一眼飛鶯,卻也不好繼續請程若遙親自去救我。低聲哀求道:「請程公子派兵,定要保我小徒安全」

  程若遙甩開飛鶯的手「梁班主放心。經此事大家都已疲憊不堪,請去廂房休息。在下會想法救出清泠姑娘。」

  梁木欒謝過程若遙後帶眾人離開。飛鶯卻沒有走,而偷偷的溜了回來。

  「程公子留步。」

  「飛鶯姑娘?還有何事?」程若瑤轉身問道。

  飛鶯雙眼輕泛著些淚光,絕美的臉龐更顯得楚楚可憐

  「程公子,我與清泠情同姐妹,她出此事,我心中十分不安。但更加擔心公子此去遇到危險。」

  說罷,從袖中拿出了一個淡綠色的荷包,繡工精緻。遞給了程若遙。

  「這是我為公子求的平安符。保佑公子。事事安康。平步青雲,這荷包是出奴家之手,繡工拙劣。公子見笑了。」

  「多謝姑娘,但是大可不必。在下身上已有平安符,是在下夫人所求。所以不可再收姑娘之物。姑娘請回吧。」程若遙漫不經心的回覆道

  「程公子」

  飛鶯見程若遙無意收他的荷包,著急的說。

  「荷包中還有您寫的書信,我見師妹隨手扔在地上。污了公子的字,便小心收起來,裝在荷包之中。現在物歸原主,一併奉還。」

  程若遙聽到此處,隨手接下了荷包,打開一看。果然是自己當初約尹清泠去宴京樓而寫的書信。

  「多謝飛鶯姑娘,時候不早姑娘也請去休息。到時候會安排人手。若有需要飛鶯姑娘幫忙的地方。還會向飛鶯姑娘請教。」程若遙抬起頭對飛鶯微微一笑道

  飛鶯見程若遙接過了他的荷包,滿心歡喜。

  「若程公子有吩咐,飛鶯願為公子差遣……」

  飛鶯心花怒放,向程若遙行了一個禮,便轉身小跑離去。

  程若遙握緊了手中書信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離去的飛鶯,嘴角露出了一絲不屑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