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北洛城
時間過得真快,眼看四月將盡。五月初至。我跟裴洛也別分離了,大半個月之久。我擔心著他在肅北的安危,也擔心雲兒是否會想念我,而哭鼻子。
我在永安城救駕有功的消息,連著那一紙婚書。也傳到了裴洛的耳朵里。
當李歡顏氣沖沖的把這個消息帶給裴洛之時。
「洛哥,你看看吧。清泠姐真的要嫁給程若遙那個小子了。
雲兒見狀,立刻解釋起來。
「不可能,一定不會的。姐姐說好了要來這裡尋我,況且她也捨不得裴大哥。」
裴洛眉頭緊皺了,心中一陣劇痛。但馬上恢復了神情。
「我相信她,她不會的。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斷不會嫁給程家。她一定是在永安城出了一些麻煩。我得回去找她……」
五月初五 永安城。
今日小皇帝設宴。宴請朝中重臣,程紀父子同時受邀。清晨就早早離府。我在程府這半月來,也大概知道了,每個院落和房間的位置。既然十四年前的案件。與程家有關,雖然時隔多年,但應該也會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午後,府中小廝倦怠,都三三兩兩找地方乘涼。我趁著機會溜進了程紀的書房。
書房中並無他樣。中間紫檀木的條几上。擺放著筆墨紙硯。牆上的梨花多寶閣中,大多是史書典籍。我敲了敲牆壁。也並無夾層之聲。我心中嘀咕,這麼多年的證據,也不會輕易的擺放在讓人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我掃眼望向整個書房。眼光卻落在了那張梨花木雕的床榻之上。
普通的床榻若一人安睡,有三尺寬也足矣,可是這個床榻寬度足足有九尺。平日程紀,一個人在書房之中,不許任何人進來。要這麼寬的床榻何用?
我走近,細細摸著榻上的床板。用手一敲,中間似有空洞。床榻連地,無其他支撐。我掀開榻上的軟褥,床板中有一塊八卦圖形的玉雕,鑲嵌在床榻之上。用手撫摸,那玉雕似乎可以隨之轉動。先天八卦,上乾下坤。我輕輕用手指將它換了個方位。乾坤顛倒。猛然,床榻竟然直接打開,露出了一段踏跺,直通地下。
這程府竟然有自己的密室。我心中竊喜。也稍帶慌張。急忙向下,要一探究竟。
密室房間不大,石櫃石格,我輕輕翻找,在石櫃中發現了一封信。這封信寥寥草草的寫著的就是一些詩詞,並無什麼異樣。
我心中奇怪,如此直白的詩詞為何用?還要石櫃所裝,藏於密室之中。況且這張紙也不是我們永安國的紙質。厚度不平,略有粗糙,似乎像肅北的紙張。
我突然想到師父曾經給我們排舞段的隊形時,喜歡從左向右。以此畫圖形為例。我便試著從左向右,把這詩詞重新讀起,卻發現了驚天的秘密。
洛城之約,龍鳳為憑,
今有尹士。待需除之,
燕山其物,許諾必允。
原來如此。
簡單的幾個字。我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無法言語的憤怒在我血管中奔騰翻湧。思緒轉到了十四年前的那場大火。兒時的記憶受損,我已回想不起。但在別人口中,也能感受到那種觸目驚心。
收好密函,把一切又歸回原位。走出密室。把程紀的書房原封不動的擺整理之後。我輕輕悄悄出了書房。無人看見,便向自己的廂房走去。
從程紀的書房出來,剛走到正門口。就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
「清泠」
是他,我還沒有回頭,卻聽出了他的聲音。我嚇了一身冷汗,還好我動作快,若再晚一些,便不可收拾。我轉身,眼中帶著笑意。
「啊,公子,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宴席中,多為老者。我心中掛著你。便提前向皇上告假回來陪你。你怎麼站在門口?
我見他沒有懷疑,便撒了個謊。
「天色不早了,我也想在門口看看。是否能迎你回來?」
程若遙眼含愛意的摸了下我的頭。隨即牽住了我的手。溫柔的道。
「我陪你回去。」
我用手又藏了藏放在胸口的那個密函。抬頭回了程若遙一個微笑。正在此時。我房中發生了一件我不想看見的事。果然,她按捺不住,開始動手了。
「不好了,公子,少夫人出事了。」
我廂房中的丫鬟小菊,驚慌失措的跑來。
我心一驚。少夫人的身孕剛有一月有餘。程若遙還尚未得知。莫非是不小心?我讓小菊引路,小菊居然跑回了我的房中。
萬萬沒有想到
少夫人靜靜的躺在地上。嘴角流出了黑色的血漿。而雙腿之間的裙褲上。也被流出來的血,染的鮮紅。
「蓮心……」
程若遙飛了上去。抱住了少夫人。
他大喊著蓮心的名字,雙眼的淚水也奪眶而出。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清泠,蓮心如何會在你的房裡?醫師,快去請醫師。」
我大為震驚,但是當下之急慌亂無用,我巡視四周。發現地上有一盤被打散的松子糖。
我拾起一顆輕輕聞了聞。除了松子糖的清甜。似乎還夾帶著一股幽幽的香味。那香味若有若無。一般人無從察覺。
多行不義必自斃。
「公子,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夫人怎麼會就出現在我房中?小菊,這個這盤松子糖是怎麼回事?」
小菊似乎被我的提示有所覺醒。她雙膝跪地,臉色驚恐。帶著哭聲的說道。
「是……飛鶯,今日清泠小姐午後不在。飛鶯便端來一盤松子糖,說這是青泠小姐平時最喜歡吃的食物。讓奴婢等清泠小姐吃下。可是誰知少夫人這時來找清泠小姐。見清泠小姐不在,隨手吃了桌上的幾顆松子糖,之後就口吐鮮血倒在了地上」
聽小菊說完,我心中不忍,本是想自己以身試毒。引飛鶯出來,沒想到卻害了少夫人。
我心中的怨怒與悔恨將我的情緒衝上了極點,淚奪眶而出。
「若遙,師姐為什麼要害我?他害死了蓮心姐姐,還有你的孩子呀。」
程若遙驚恐萬分。一把抓住了我。我從未見過他那如此凜冽的眼神。
「你說什麼?」
我哭的泣不成聲。
「蓮心少夫人。幾日前曾經告知我。她已有一月的身孕。那時他滿是喜悅。遲遲沒有告訴你,是想等公子回來給你個驚喜。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程若遙瞬間悲痛欲絕。死死抱住了蓮心的屍身,似乎更痛恨於自己將飛鶯留下這個決定。片刻他眼神決決,從嘴唇中擠出幾個冰冰冷冷的字,
「把那個賤人帶來,我要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