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 章 淚咽卻無聲

  永安城外

  裴洛拉著我在樹林中穿梭急行。

  「你要帶我去哪兒?」

  「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落腳,別讓那些肅北人發現。」裴洛一邊拉著我,一邊不時的張望樹林四周的動靜。

  「裴洛,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我一定要先找到我的師父。這樣我才能知道我的身世和我到底跟程府有什麼關係。或許到時候我們之間的誤會也會解開……如果他一直找不到我,他定向官府求救,到時候搜尋到你。豈不也麻煩。」

  裴洛聽我說到這裡。站住了腳步,湊到我的眼前。那雙鳳眼死死的盯著我。黑色的眸子瞳孔微縮,輕出了一口氣,似乎有所轉念。

  「好,我陪你一起去找你師父,你再耍什麼花樣兒,我絕對不會饒你。」

  聽到他如此說,我的心驀然一慟,也許在期待些什麼……一時間我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思。

  「啊!」雲兒的一聲尖叫打破了我的思緒。「

  姐姐,我的腳扭了,好痛呀!」

  我連忙跑過去扶起她,下過雨的林中多是泥濘,雲兒滑倒扭傷了腳。

  裴洛看了看我們兩個,拍了拍頭。嘆了一口氣。

  「兩個小妮子真是麻煩。」

  「歡顏,你背著她走。」

  「洛哥,什麼……我……男女授受不親,這可使不得。」

  「你這小子,你不背,難道讓大哥來背?她扭了腳,一時行動不便。萬一再下雨來,我們都要困在這裡。」

  兩個孩子都是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李歡顏嘟起了嘴,氣不過的來到雲兒身旁,蹲下,轉過身。

  「來吧,我背你。」

  雲兒看了看我。雙手環繞過歡顏的脖子。貼了上去。顧不上腳上的疼痛,兩個臉頰竟害羞的泛起了紅潤。

  裴洛看了看我。輕聲的說了聲走吧。

  四人一前一後的走在林間,一路無言。大家可能都在琢磨著自己的心事。只聽雲兒說道。

  「小哥哥,你背了我這麼久,是不是很累呀?」

  歡顏一直低頭看路,也生怕兩個人一起滑倒,用鼻子哼了一聲說道:

  「我這就是倒霉,碰著你這麼個冤家鬼。」

  雲兒心中覺得過意不去。臉紅著說道:

  「我也不想啊,要不這樣我唱歌謠給你聽,你就會不累了。」

  沒等歡顏答應,雲兒就自顧自的唱了起來。

  「星光閃閃,月光然然。有你有我,溪水潺潺……」清脆的歌聲迴蕩在山林間,驅散了不少趕路的疲憊。

  歡顏聽著聽著,嘴角也不自覺地上揚,腳步似乎也變得輕快了些。

  「小哥哥,好聽嗎?」

  「是好聽的。」

  「我這個不算什麼,我姐姐唱的才叫好聽吶」

  裴洛抬頭看著這兩人,又看了看我,我竟然不知所措的避開了他的眼神。他的眼神少了些凌厲,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隱約還能聽到有人在呼喊著什麼。

  我們四人對視一眼,皆警惕了起來......

  殺人了,殺人了,幾個農夫,慌慌張張的朝我們跑來。

  一個農夫雙腳不由自主的顫抖著。結結巴巴的對我們說道。

  「太慘了,林子裡……那邊……有好幾個姑娘都死了……」

  我頭皮一陣發麻,一種不好的預感向我襲來。急忙向農夫指向的山林中衝去。

  「蘭心,白芷……她們安靜的躺在地上,眼睛充滿了無盡的恐懼,身體已經僵硬了。血已經把身邊的草染成了紅色,四散蔓延……。我強忍著悲痛,檢查著她們的傷口,發現都是一刀斃命。兇手手法極其殘忍,顯然是個老手。

  「看來她們是遇到了埋伏。」裴洛冷靜地分析道。

  「會不會是那些肅北人幹的?」歡顏猜測道。

  裴洛搖搖頭,「不像是,肅北人沒有必要殺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

  「姐姐,我好怕……師姐們為什麼會被殺,究竟是怎麼回事?」雲兒看到師姐們都倒在血泊里,嚇得魂不守舍結結巴巴地問道:

  我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心中浮現出一個可怕的念頭,猛的起身,死死的抓住裴洛,顫抖的已經說不出話。

  「幫我……找到師父……幫我找到師父。」

  找到師父時,我已經在林中反覆奔走了兩個多時辰。甚至不想找到他,因為那樣,他可能還有一些生機。

  師父背靠在一棵樹下。雙手無力的垂在地上。兩隻眼睛空洞的望著前方。身下的血跡已經乾涸。身上布滿著大大小小的傷口,而最致命的一擊是他頸上的那一刀。我的心像無數隻手在反覆的拉扯。痛到不能呼吸。哭泣沒了聲音。眼淚卻從眼眶中大顆大顆的流落下來。來永安城短短一月。就遭到如此變故。雲兒被嚇得臉色蒼白,幾乎失語。

  等等……這似乎不是一群人所為。我從剛剛看見師姐們的傷口到師父的完全不一樣。師姐們的傷口。整齊平滑,幾乎一刀斃命。要害都是心臟部位。刀進入的傷口基本都是從後面突襲。而師父的傷口凌亂至極,有劃傷砍傷,出手的力度也都有不同。對方顯然不會武功。腹部的那一刀。對方出手猛進。似乎跟師父有著很近的距離,像這是兩人在說話的同時,趁機偷襲。師父頸上的那一刀,完全不給他留活命的機會。我有了這種猜疑。仔細檢查師父的身邊還有什麼線索?

  師父握緊的拳頭中露出了一小條黃色的布料,我輕輕將布料抽出,又發現地上有一個。師父用手指畫的小小的「口」子。

  難道是她……為什麼……

  無法抑制的憤怒。在我的血管中奔騰翻湧。咬了咬牙。強忍住心中的悲痛。如果我猜的沒錯。我一定不會放過她。

  我與師父在程府離開之時她送我們出門的一身裝扮便是淡黃色的衣裙。

  師父每次排練舞段改變隊形的時候,都喜歡在紙上。用符號代替每個人的位置。

  站在第二排的我和白芷師姐他們,師父喜歡用圓圈來標記。

  作為伴舞的雲兒和月兒他們,師父喜歡用三角形來標記。

  而跳主要舞段中間的人,就用正方形來代表。

  這次的《霓裳羽衣舞》中間的代表便是……

  飛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