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軍部食堂

  審訊室就在D區,但因為軍部太大,繞了一整個迴廊走過去也夠嗆,楚綏手裡拿著記事本,看上去比平常多了幾分文質彬彬,從他身旁路過的雌蟲紛紛側目而視,連頭都忘了回,更甚者還有不小心撞到柱子的,哎呦聲不絕於耳。閱讀

  楚綏無聲拉高衣領擋住臉,心想軍部的雄性得稀缺到什麼地步,殊不知那些蟲只是見他長的好看,所以才看呆住了。

  經過後勤部的時候,一名軍雌從楚綏身旁經過,因為對方個子有點矮,他隨意瞥了眼,結果發現竟是一名雄蟲,不由得眼皮子一跳,挑眉詢問科莫:「你們這裡還有別的雄蟲?」

  楚綏還以為只有他一個人這麼想不開呢。

  科莫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眼,反應過來道:「哦,原來是諾曼閣下,他是指揮系的,平時不跟我們打交道。」

  楚綏這才知道,軍部其實是有雄蟲的,不過很少,一隻巴掌都能數過來,而且大部分都是平民出身,所以相對來說吃苦耐勞一些,不過他們倒不見得是為了薪資而來,而是為了尋覓到貴族出身的雌君,以此提升身價。

  很正常,貴族與貴族之間通婚,平民出身的雄蟲基本上沒機會結識他們,軍部算是一個大型人脈圈,也相當於是某種意義上的登天梯。

  楚綏口不對心的誇讚道:「那他還挺厲害的。」

  個屁。

  科莫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那倒不見得。」

  諾曼平時態度高傲,而且長相平平,等級也只是普普通通的c級,雖然在軍部是挺搶手,但僅限於那種低層士兵,貴族出身的軍雌並不會和他打交道,不像楚綏,彬彬有禮,外表俊美,還是少見的a級雄蟲,二者一比較,諾曼也就不怎麼夠看了。

  可惜科莫沒把這段話說出來,不然楚綏能嘚瑟上天。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審訊室,還沒開門,就已經聽見裡面傳來一陣憤怒的爭吵聲,其中還夾雜著咣咣咣的拍桌動靜,怎一個熱鬧了得。

  楚綏嘖了一聲,心想真火爆,而科莫顯然已經習以為常,熟練的從口袋裡掏出鑰匙開門,然後推門進去,裡面被分隔成了兩個小隔間,左右各坐著一名軍雌,椅子都是特製的,限制了他們的行動,畢竟這兩名都是校官級別的軍雌,武力值爆表,且又在氣頭上,萬一打紅了眼可就不好玩了。

  左邊是一名棕色頭髮的軍雌,體格健壯,嗓門也粗,一看就是個暴脾氣:「約克你這個只會使陰招的臭蟲!有本事我們去作訓場真刀真槍的干一架,好讓你知道第二軍也不是吃素的!」

  被稱作約克的軍雌聞言面露不屑,嗤笑一聲道:「得了吧尼爾森,你們第二軍只會跟在我們第四軍後面撿便宜,上次清剿異獸明明就是我們出力最多,只知道無能怒吼的可憐蟲。」

  眼見著他們隔空對罵,科莫頭疼的不得了,用手中的記事本拍了拍牆壁:「兩位長官,請安靜一下。」

  尼爾森坐在裡面的隔間,看不見他,聞言試圖掙脫椅子,裡面傳來一陣嘩啦作響的動靜:「該死的!既然來了就趕緊給我解開,我要把對面那個傢伙的牙都打掉!」

  約克沒說話,因為他看見楚綏時不由得怔了一瞬,在這樣一位俊美的雄蟲面前,相信任何蟲都不會想做出失禮的舉動,於是破天荒的保持了緘默。

  科莫心想把楚綏帶過來真是一個正確的決定,鑑於約克比較狡猾,嘴裡套不出什麼真話,他率先走向了尼爾森,並開啟了隔音罩,免得他們兩個又隔空吵起來。

  尼爾森還在怒罵不休,扯著嗓子喊臭蟲,楚綏心想他的罵人詞彙比起地球可是單調多了,隨手拽了張椅子在三角桌旁坐下,用筆敲了敲桌子:「安靜。」

  尼爾森下意識罵了過去:「你這隻臭蟲,憑什麼要我……額……雄蟲?!」

  他大抵沒想到審訊室會來一隻雄蟲,神情顯得錯愕不已。

  科莫在旁邊坐下,見尼爾森口無遮攔,皺眉警示道:「這位是楚綏閣下,辱罵雄蟲觸犯律法,尼爾森少校,請您慎言。」

  楚綏第一次做筆錄,感覺跟電視裡警察審犯人一樣,新奇又刺激,聞言難得大方的不予追究,擺手道:「算了。」

  科莫這才鬆緩神色,一邊在心裡讚嘆楚綏寬厚,一邊開始進行筆錄:「請問尼爾森少校,您是因為什麼和約克少校發生爭執的呢?」

  尼爾森一聽見約克的名字,條件反射就要拍桌開罵,結果發現楚綏也在盯著自己,臉上一熱,不由得把到嘴的髒話都咽了下去,竭力降低音量,結結巴巴的道:「我……我今天從作訓場出來,結果碰見了約克,那隻臭蟲無禮極了,撞到我不僅不道歉,還說上次清剿異獸都是他們第四軍的功勞,我實在生氣就和他打了起來。」

  楚綏在本子上大致寫下了起因經過,如果有遺漏的,後期聽錄音再慢慢補也行。

  科莫心想真不容易,他以前需要從一長篇髒話中艱難提取出有用的信息,這次總算輕鬆了許多:「也就是說,您先動手的對嗎?」

  尼爾森眼睛一瞪,有暴起之態:「你聾了嗎?!是約克那隻臭蟲先撞到我的,還出言挑釁在先!」

  科莫被他嚇的往後躲了躲,楚綏這個慫貨也覺得有些嚇人,跟著把椅子往後挪了挪,換了個思路來問:「因為約克撞到了你,所以你非常生氣,於是出手教訓了他是嗎?」

  這種問法聽起來就舒服多了,尼爾森望著楚綏有些妖孽的面相,紅著臉,結結巴巴的點頭道:「是……是的。」

  事情的經過大致也了解清楚了,科莫和楚綏又到了隔壁間的審訊室,約克顯然要理智且狡猾的多:「我無意撞到了尼爾森少校,正想道歉,可誰知道他揪著我的領子直接動手了,我是正當防衛。」

  對自己出言挑釁的事隻字不提,並且一直在似有似無的打量著楚綏,隱隱覺得有些面熟,約克出身貴族,自覺並不像那些底層大老粗一樣八百年都沒見過雄蟲,所以相對來說比較矜持,不至於出現看得眼睛都直了的情況。

  這二位不是第一次打架,科莫顯然對他們的性格知之甚詳:「但是根據尼爾森少校所說,是您先出言挑釁的對嗎?」

  約克攤手:「可能吧,記不清了。」

  楚綏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饒有興致的在旁圍觀,一邊記筆錄,一邊聽他們打嘴仗,結合雙方證詞,最後終於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科莫收拾好東西,準備和楚綏一起離開,並按鈴示意士兵過來給他們解鎖:「這件事我會如實向你們的長官傳達,希望二位能保持冷靜,不要鬧上軍事法庭。」

  科莫說完,示意楚綏趕緊走,免得裡面那兩位解開抑能環又打了起來,誰曾想還是晚了一步,尼爾森直接追了出來,只是這次他的目標並非約克,而是楚綏。

  「楚綏閣下!請稍等!」

  尼爾森快步追上前,然後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楚綏見他比自己還高大半個頭,又身形健壯,無意識後退半步,眼皮子一跳,莫名感覺自己像個弱雞崽:「你……有事?」

  尼爾森聞言,竟然變得不好意思起來:「楚綏閣下,我是第二軍的少校尼爾森,二次覺醒很快就是a級雌蟲了,請問我能得到您的通訊方式嗎?」

  這在蟲族算是變相告白了,楚綏望著對方一副硬漢模樣,卻偏偏扭扭捏捏的,莫名感到牙疼,正準備出言拒絕,科莫就先一步擋在了他面前:「尼爾森少校,楚綏閣下事務繁忙,請您不要打擾,否則我會向您的長官反應情況。」

  開玩笑,科莫心想,楚綏可是他們部門的雄蟲,自己的同僚都沒分到一杯羹,哪裡輪得到別的軍雌來中途截胡,想都別想!

  尼爾森對他怒目而視,拳頭捏的咔咔響:「你在威脅我?」

  科莫有些腿軟:「我……我必須要提醒您,您已經被記了三次處分,如果再次發生毆打事件,很可能做降職處理。」

  每一隻雌蟲的軍功都是在戰場上用性命拼回來的,傻子才會為了一點小事而影響前途,尼爾森聞言只得放下了拳頭,心不甘情不願的離去了。

  楚綏簡直嘆為觀止,匪夷所思的問道:「他們每天都為了這種小事大打出手?」

  他完全站著說話不腰疼。

  如果有人撞了楚綏,並且還出言挑釁,他一定把對方按在地上揍的他媽都不認識。

  科莫解釋道:「並不全是因為言語挑釁和肢體衝突,第四軍的將領大多是貴族出身,第二軍的將領則是平民出身的較多,他們彼此之間都看不順眼,再加上之前合作清剿異獸因為軍功分配而不滿,於是兩方陣營的士兵經常會大打出手,這已經是本月的第十三次了。」

  這其中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例如第四軍的上將退休,導致群龍無首軍心動搖,不少人都盯著那個位置,第三軍也產生了大規模的人員變動,這兩個軍團關係向來密切,似乎是為了平衡彼此之間的勢力,上級沒有再讓他們繼續合作,而是命令二、四軍團協力作戰,一、三軍團共同輔助,彼此之間還在磨合期。

  不過科莫只是個小文員,看不出來高層的心思,只是隱隱覺得軍部最近並不怎麼太平,平靜的海面下隱藏著暗潮洶湧。

  他都看不懂,楚綏就更看不懂了,人傻一點其實也有好處,起碼不用每天操心。

  因為軍部有食堂,中午的時候,大部分雌蟲都是在那裡解決午餐的,科莫見楚綏似乎沒什麼安排,出言相邀:「閣下,要不和我們一起去食堂用餐吧?」

  楚綏第一天上班,差點忘了還有吃飯這回事,聞言愣了一下,然後點頭同意了,他總不能專門坐飛行器回去吃午飯吧,雖然路程也不遠,但總感覺奇奇怪怪的,還是隨大流吧。

  帝都是一國的中心城區,駐紮了不少兵力,可想而知食堂規模有多大,不過因為都是訓練有素的軍隊,裡面的秩序並不顯得雜亂,飯食種類很多,只需在點餐器中選擇想要的食物,出餐口就會自動出餐。

  楚綏隨便選了兩樣,拿餐的時候不著痕跡往裡面看了眼,結果發現都是機器人,頓覺沒興趣,端著托盤找了個位置坐下,莫名感覺回到了當年上大學的時候。

  大部分雄蟲都不會和雌蟲同桌用餐,於是科莫等蟲並沒有在楚綏對面落座,而是隔了些許距離,坐在了他附近的位置。

  楚綏的引人矚目已經不需要再多加贅述,哪怕在偌大的食堂,一眼掃過去,也還是能清晰看見他的存在,就像珍珠掉進沙礫堆一樣醒目。

  周圍的雌蟲顯然也有這種感受,就連嘴裡的食物也變得寡淡起來,吃東西吃的好好的,鬼使神差就看了過去,要麼愣神,要麼發呆。

  楚綏對此毫無所覺,又或者說已經習慣了,他正低頭用筷子扒拉著餐盤裡的食物,竭力想分辨出這是什麼物種的肉,胃口缺缺,並沒有想嘗試的打算。

  就在這時,食堂忽然又進來了一批人,為首的赫然是第四軍的幾名將領,阿諾也在其中,不知是不是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緣故,他們身後的親兵看起來冷漠異常,渾身都散發著無形的殺氣,哪怕看見雄蟲,也沒能引起他們的絲毫情緒波動。

  阿諾原本只是習慣性在食堂掃視一圈,結果沒想到楚綏也在這裡,目光在他身上定格片刻,一邊示意身後的隊伍解散用餐,一邊對身旁的軍雌略微頷首道:「中將,失陪片刻。」

  機器人做的飯相當難吃,楚綏百無聊賴的扒拉著米粒,心想雖然不是同一個種族,但大食堂的飯都一樣不好吃,正神遊天外,面前忽然多了一碟水果沙拉,與此同時頭頂上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雄主,吃點水果吧,應該適合您的口味。」

  楚綏回過神一看,卻見是阿諾,眼睛微不可察的亮了亮,見他站在一旁,示意了一下自己對面的位置:「坐吧。」

  阿諾從善如流的在他對面落座,放緩聲音和楚綏說話的樣子,不似從前冷淡,有幾分溫潤如玉的味道:「軍部的食物粗糙,您可能吃不慣。」

  楚綏就是個熊孩子,不哄倒沒事,越哄越來勁,聞言夾起餐盤裡黑乎乎的肉給他看:「是有點糙,這個最難吃,又硬又咸,還嚼不動。」

  他說完吃了口水果,勉強平復心情,末了點評道:「還是你做飯最好吃。」

  阿諾聞言,眼底悄然滑過一抹笑意:「那我回去做給您吃。」

  楚綏不知為什麼,莫名就想起了今天審訊室那隻體格健壯,脾氣暴躁的雌蟲,再看看面前的阿諾,身形修長,清俊漂亮,溫文爾雅,進退有度,心中莫名鬆了口氣,有一種後知後覺的慶幸。

  幸虧帝國資料庫匹配的雌君是阿諾,如果是個高高壯壯,皮膚黝黑,拳頭比沙缽還大的軍雌,楚綏已經不敢想像那個場面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對比,楚綏看阿諾忽然越看越滿意,只覺得對方渾身上下都是優點,用叉子叉了一塊水果遞到他嘴邊:「嘗嘗。」

  周圍不少雌蟲都在暗中打量著他們,結果還沒來得及消化完楚綏外貌帶來的衝擊,就見他竟然親手餵阿諾吃東西,紛紛瞠目結舌,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天哪,我沒看錯吧,這位閣下竟然餵阿諾少將吃東西,阿諾少將不是有雄主了嗎?」

  「你瞎啊,那位閣下就是阿諾少將的雄主,真沒想到他們感情這麼好。」

  「阿諾少將到底是怎麼找到如此優秀的雄蟲,我快羨慕死了……」

  楚綏餵東西也不是第一次了,迎著周遭各式打探的目光,阿諾頓了頓,緩緩垂下眼眸,到底還是吃掉了楚綏遞過來的水果:「謝謝您。」

  周遭的雌蟲嫉妒得眼睛都綠了。

  楚綏把那疊水果沙拉吃完就差不多飽了,從位置上起身,準備回去繼續工作,阿諾見狀正欲起身,誰知卻被楚綏按住了肩膀。

  楚綏道:「坐著吃你的飯吧。」

  他倒也不至於那麼沒良心,再說了,又不是三歲小屁孩,回個辦公室還要人送。

  阿諾猶豫道:「但是……」

  楚綏:「沒那麼多但是,我又不是不認路。」

  說完起身離去,大大咧咧,仍是一慣沒心沒肺的作態。

  阿諾其實很少來食堂,今天也是偶然,沒想到就和楚綏遇上了,他眼見著楚綏的背影在眼前消失不見,從座位上起身,副官斐迪這個時候才敢湊過來,略有些狗腿的道:「少將,需要我跟上去嗎?」

  阿諾淡淡看了他一眼:「跟什麼?」

  斐迪理所當然道:「您的雄主呀。」

  可得看緊點,軍部單身的狂蜂浪蝶這麼多,萬一少將的雄主被哪個不長眼的小妖精給纏上了怎麼辦。

  阿諾卻道:「不用。」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表面輕輕淡淡,卻給人一種萬事盡在掌握的感覺。

  下午的時候,軍事法庭又送來了新一批犯事軍雌的資料,楚綏負責用光腦錄入檔案,他不知是不是無聊了太久,忽然忙碌起來,還算適應良好,那些軍雌或因為打架犯事,或因為酗酒犯事,總之原因五花八門,他全當看新聞了。

  楚綏速度快,很快就錄到了最後一卷,他一邊看文件,一邊把內容輸入進去,然而不知看見什麼,打字打著打著就停了下來。

  這件案例和前面幾個不同,其中還牽扯到了雄蟲,據說是某c級雄蟲服食禁藥,神智失常,竟然對已經懷有蟲崽的雌君使用刑具,不僅導致蟲崽死亡,還致使雌君重傷,而他的雌君在受刑過程中因為承受不了痛苦,血脈意外暴亂進入蟲化狀態,誤傷了雄蟲,因此被告上軍事法庭。

  雄蟲只是輕傷,因為誤傷蟲崽,只判處監禁三個月。

  而他的雌君因為傷害雄主,將被強行摘除蟲翼,受四十光鞭,被發配到荒星服役,永遠都不能回到帝都。

  蟲翼是雌蟲身體的一部分,在戰場上更是輔助他們飛行的武器,如果硬生生從身體剝離,無異於挖掉臟器,不僅會痛苦萬分,更會因此失去戰鬥力,跟廢蟲也沒什麼兩樣了,更何況還要受四十光鞭。

  楚綏看見審判書上一行行的字,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忽然哆嗦了一下,頭皮發麻,手指僵硬,半天都沒能打出一個字。

  他知道蟲族以雄蟲為尊,也知道雄蟲可以隨意打罵雌君,並且不會受到任何懲罰,但那只是一個無形無狀的認知而已。

  抽幾十鞭子,按在地上打一頓,在楚綏心裡就已經是很嚴重的懲罰了,更嚴重的,他想像不出來。

  虐打雌君導致蟲崽死亡,光是想想那個場面,楚綏就覺得已經有些突破他的心理底線,他錄入前半段的時候,原以為後面的判決是雄蟲補償雌君一些財物或者別的,結果沒想到是這種結果。

  確實有點……

  太他媽扯了……

  楚綏本質上還是個人類,心底有點不太能接受這種事情,他只覺得凡事都需有一個度,一旦牽扯上人命,那就算是越過了界,就算是古代封建時期男尊女卑,一旦出了這種事,男方也逃不過一個死刑。

  他內心腹誹不已,是誰說的雄蟲稀少且柔弱,柔弱個屁,這他媽明明比霸王龍還兇殘。

  楚綏單純的大腦終於隱隱約約感受到,這個世界的社會制度其實是扭曲的,雌蟲與雄蟲的地位就像天平一樣,當其中一方越來越重,越來越重的時候,平衡就會徹底崩塌。

  怪不得上輩子自由盟會推翻制度,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當矛盾與仇恨積壓到一定程度時,就會全面爆發,但不知道是不是早就經歷過一次的原因,楚綏心裡還算平靜。

  嗯,鹹魚的平靜。

  楚綏想事情不自覺想入了神,檔案還沒錄完,就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他看了眼窗外昏黃的天色,然後起身收拾東西,打算回家再繼續工作。

  他乘坐光梯下樓,正想著要不要去找阿諾一起下班,結果就見大樓門前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走近一看,竟然是阿諾。

  楚綏看了眼時間:「你下班了?」

  阿諾主動接過他手中的文件袋,側臉在夕陽的映襯下多了幾分溫潤,眼眸蒙上了一層淺淺的琥珀色:「是的,剛剛下樓,沒想到就遇見您了。」

  楚綏沒想那麼多:「那就回家吧。」

  晚上回到家,楚綏照舊讓阿諾和他一起吃飯,不過洗完澡坐在書桌前辦公的時候,依舊有些事情不太能想明白,他轉頭見阿諾正在整理床鋪,心想雌蟲又賺錢又養家,雄蟲除了繁衍好像真的沒什麼卵用。

  按照時間算,蟲族現在應該已經是秋天了,可惜外面的綠植常年都是青翠的,讓人感受不到四季的變換。

  楚綏忽然沒頭沒腦的嘆了口氣,阿諾敏銳捕捉到他有些煩躁的情緒,走到他身旁,低聲詢問道:「您不開心嗎?」

  楚綏看了他一眼,臉上明晃晃寫著「我不高興」四個大字,他癱在椅子上,然後有氣無力的對阿諾勾了勾手指,氣鼓鼓的道:「過來。」

  後者會意,順勢走了過去,然而下一秒就被楚綏拉進了懷裡,阿諾察覺到腰間逐漸收緊的力道,無聲安撫著他的後背:「您為什麼不高興?」

  楚綏悶悶不樂,撇嘴道:「我要死了。」

  阿諾聞言一頓:「您不會的。」

  他修長的五指在楚綏墨色的發間緩慢穿梭,然後垂下眼眸,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低聲認真道:「阿諾會保護您的。」

  淦,楚綏眼皮子一跳,心想上輩子殺了我的就是你好嗎。

  他一瞬間想起前塵往事,神情有些古怪,但片刻後又釋然了,內心暗自嘀咕:算了,反正他上輩子也沒少打阿諾,就當扯平了,落在那群雌蟲手裡下場說不定更慘呢,而且上輩子死的時候一點也不疼。

  思及此處,楚綏忽然想起自由盟的三位首領,掰著手指想了想,除了那個紅頭髮的阿爾文,還有誰呢,現在去套套近乎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