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黃狗仍然蹲在院子裡看護。古旗對它說,白花,你以後再不要咬人了,就是看見有人偷東西也不要咬,可以叫。黃狗像人一樣點頭。古旗看它乖,伸手撫摸著它頭上的一砣花毛說,白花,如果發現你再次咬傷了人,我就真要把你賣給狗肉店挨刀。
黃狗突然一邊衝著他汪汪地叫,一邊搖著尾巴。古旗理解它的意思,又故意問,你是答應好,是不是?黃狗又向他點頭。
為了做到萬無一失,古旗還試它。那次古旗找來一個黃狗從未見過的陌生人,穿上防咬服,故意到古旗家的院子裡趁沒人之際盜拿一把鋤頭,看黃狗是咬還是叫。
未料那黃狗既不咬也不叫,而是望一眼陌生人,然後呼地跑出院子拐過彎,圍著正站在牆外的古旗哼哼唧唧。
古旗問它發生了什麼事,黃狗當然不會說人話,而是一口咬住古旗的褲腳直往院門口拖。古旗當然清楚,黃狗是要告訴他,有一個生人來到他家院子裡偷東西。
古旗尚未走到門口,那陌生人故意丟下鋤頭就跑,黃狗迅速跳到那陌生人面前,呲著牙,到底不咬人,只是擋住去路,並且汪汪地叫。
古旗說,那生人把從院子裡拿的東西放下了,你就放他走吧!黃狗這才給那陌生人放行。他是古旗的熟人,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對古旗說,你家養的白花真乖!它知道跑出院門找你。
古旗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又問一個低級的問題,唉,白花開始沒有看見我,怎麼知道我在院門外面?
那陌生人說,你真笨,狗的嗅覺很靈,聞到你的氣味自然會找到你,何況你藏在院門外面並不遠,它一聞就知道了。
又一回,那是一個下暴雪的冬天,天氣祁寒,一家人都圍在老屋的火塘邊烤火,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閒話。
家裡的黃狗像往常一樣蜷伏在門外的柴旮旯取暖抑或睡覺,突然它跑進房間,哼哼唧唧,一口咬住古旗的褲腳直往外拖,古旗警覺到什麼,站起身來說,你們趕快出來,是不是家裡發生了啥事?
頓時,妻子和兒子都起身出門,才走到雪花依然紛紛揚揚的露天院子,驀然聽到嘩啦一聲巨響,古旗家的整座老屋都垮塌下來了,原來這是祖上留下的幾百年的老屋,已經成了危房,被這厚積在屋脊上的大雪一壓,自然就崩潰了。
這會兒,一家人都驚詫不已,妻子彎下腰身撫摸著蹲在眼前的黃狗,滿懷感恩地對古旗說,要不是剛才白花咬你的褲腳,提示我們從屋裡跑出來,那麼一家人都完了。
古旗想像著一家人將被垮塌的大屋砸死的慘境,不寒而慄,他踏著嗬嗬響的雪地發出震撼心靈的感嘆,這白花真是我們一家仔的救星。
兒子說,它有靈性,知道會出事,通過提前咬爸爸褲腳的方式報信,太好了,太及時了,幸虧上次把賣給狗肉店的白花又贖回來了,要不……「就完了」三字尚未說出來,古旗把兒子的肩膀一拍,你別說了,今後一定要好好對待白花。那黃狗汪汪地叫幾聲,像是回答,你是我的主人,救你們一家人是我的本份也是我的天職。
不久,古旗家在地方政府的支持下,搬遷到矮山這邊新建的房屋裡,那條被稱為救星的黃狗也隨著他們遷過來了,像往常一樣蹲在家門口忠誠地履行看家狗的職責。
自經過狗救主人的事兒後,古旗一家人越發覺得狗有靈性,都在黃狗面前一一發誓,雖然不能勸阻別人殺狗吃肉,但是完全可以保證自家人從今以後不再吃狗肉。
古父聽到這裡,才明白他們不吃狗肉的原因,便拿起放在桌上的那刀狗肉盯著古旗鑽牛角尖地說,古主任,你們一家人不吃狗肉,那麼可以殺狗喔!古旗哈哈一笑,我們連狗肉都不吃,還會殺狗嗎?不會的,我們只會愛惜狗。
古父把送給古旗的一刀狗肉又拿回家,古媽和古伢都很奇怪,古父把古旗講給他聽的狗救主人的故事又講給他們聽了。
古媽半信半疑地問,會有這種事?古父回答,確有其事。古主任沒有必要忽悠我,我還看見了他家養的那條暱稱白花的黃狗。
古伢說,我不相信,他家的黃狗救主人一定是巧合。我照樣吃狗肉,別聽古主任的,他是村里幹部還挺迷信的,連狗肉都不敢吃,真是有點可笑。
古父笑道,古主任不是迷信,他不吃狗肉只是對狗的愛惜。聽古主任講的那件事,我今後都不想吃狗肉了。古媽也陪著笑,說狗有靈性不吃也好。古伢拼命地搖頭,說我不講那些。結果他把古父沒送出去又帶回的那刀狗肉又煮著作下酒菜吃了。
古伢哪裡清楚?他把自家的黃狗殺死後,其靈魂帶著嗔怪的孽障又投生變狗,許是陰錯陰差的緣故,它被古伢從隔壁村里又捉來豢養。
捉來時才滿月,養了半年成為一條大狗,肥墩墩的。由於它的毛色黑白相間,看上去給人的感覺是灰色的,古伢在它小的時候叫它小灰狼,眼看它長大了,就叫它大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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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大灰狼」到遊走田畈,被一隻野狗咬了一口,竟然傳染了狗病,但奇怪的是它返回家裡去,誰也不咬,單單在古伢的腳上咬一口,古伢馬上變了一個人,呲牙咧嘴像要咬人的瘋狗一樣汪汪地叫,他可是感染了狂犬病,古父嚇得把它鎖在房間裡,只見他在房間裡胡亂搗騰,把家什弄得一片狼藉。
古媽欲叫人幫忙打開房把古伢捆住送到縣城醫院去治療,可當她把這話講出來時,沒有任何人答應,大都避邪樣的搖頭,生怕被患上狂犬病的古伢咬了染病。無奈,古媽發急地號啕大哭。
古父氣得直跺腳,他轉念一想,這都是他家養的那條狗惹出的麻煩,便抄起一根大木杖,把它逼進一間柴房裡活活地捶死了。
村里人也並非麻木不仁,他們不是不幫忙,只是感覺幫這個忙很棘手,但又不能眼睜睜地看到這一家遭災不管,便報警叫來當地派出所民警。
穿好防護服的幾位民警來到古伢家,古父把房門一打開,看那古伢已不再在屋子裡亂搗騰,而是倒伏在地,渾身抽搐,嘴裡白沫直流,眼白直翻,根本不可能像狗一樣咬人。
幾個民警看了生氣地說,這個人病得這麼厲害,不送他到醫院去,找我們民警幹嗎?古父也流著淚說,民警同志,聽我解釋,他開始不是這樣子,開始在房裡亂咬亂啃,真是患了狂犬病。你看——
幾個民警在被病人弄得一團糟的屋子裡一看,也不錯,一件掛在衣架上的衣服上面不但留有齒痕和涎水,而且還有被抓撓的褶皺。
既然來了,民警們乾脆把好事做到底,用警車將病成這樣子的古伢送到縣城醫院去,可是警車開到醫院大門前剛剛停住,古伢已停止呼吸,他死了,那死相非常恐怖,像一條要咬人的瘋狗一樣還呲著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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