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衣錦還鄉
眉東島,柔雲縣城,一條小巷內。
一名捕快正帶著兩位同伴處理一樁盜竊案。
「你說你家晾的衣服被偷了?」
「是的大人!民婦剛剛為我家小子置辦了一身新衣,才剛剛穿了沒幾天,結果昨天一不小心掉到了水坑,把衣服給弄濕了。民婦心想,濕了就掛在院子晾一晾,結果早上起來就發現不見了。
大人,您可一定要為民婦做主啊!
我和我家那口子起早貪黑給王家種地,餵牛,好不容易攢了些銅錢,想著快到冬天了,為我家那小子置辦一身棉衣,結果就,結果就……
大人,你可一定要為民婦做主啊!」
說著說著,那報官的婦人就掩面抽泣起來。
「先別哭,先別哭!伱說是昨天晚上丟的?」
「是昨天晚上……」
接著,婦人便將剛剛的話語再次重複了一遍。並且還將幾位官差引到了晾衣繩附近,查看了下。
果然,就在晾衣繩附近,一位官差發現了線索。
「頭,這裡有一個草鞋印!」
「還有這邊的牆上也有!」
「不過這些腳印一深一淺,看起來不像是正常人!」
「半個腳印,卻很重,應該是一個瘸子,而且還是左腿!」
「左腿?瘸子?」
聽到這兩個字眼。那婦人立馬喊叫道:「肯定就是二賴子!」
「二賴子?」
「稟告大人,二賴子是我們這條街上很有名的一個懶蟲,早些年他爹還在的時候,他家裡也還算富裕,不過他這人好賭成性,他爹去世後很快便敗完了家產,最後連當初風風光光娶進門的老婆都跑了,不要他了。
之後某一天,他因為欠債被人打了一頓,丟入了水坑,等醒來後,腿直接瘸了,人也變得瘋瘋癲癲。
好在他爹活著的時候經常幫助鄉里,看他如此困難,大家就湊了些米麵雜糧,不讓他餓死。」
「這看起來也算是善有善報啊!」
「誰說不是呢!不過大人,二賴子那老婆跑了之後,還給他留下了一個孩子,和我家那小子一般大。還有,昨天他從我家門口經過的時候,好像還看了我家那小子很長時間。
所以大人,這八成就是他幹的。」
「別輕易下判斷!」
「是,大人!」
「行了,二賴子家在哪裡,你帶我們過去看看!」
「大人,這邊請!」
大約一炷香後,一行人來到了巷子最邊緣的一間破房子門前。
門前籬笆東倒西歪,門中的茅草屋上的茅草已經被風掀去了大半。如果碰到下雨,肯定是外面大雨,裡面小雨。
這等樣子,實在不是一個住人的好地方。
當然,更不像是一個曾經花天酒地的富貴公子所能忍受的。
而經過民婦介紹,幾位官差才了解到,就算這個破茅草屋其實也不是二賴子的,茅草屋的原主人是二賴子他爹的朋友,不過人家搬去了郡城,所以就將這茅草屋暫時借給二賴子容身。
初借之時,這茅草屋其實還能用,稍微打掃一下就行,但是由於二賴子的腦子已經不太好,而且手腳不便,所以導致茅草屋年久失修,便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至於二賴子之前的家,早就已經被賭場的人給收走了。
說到此處,婦人也唏噓不已。
不過那件棉衣可是她和丈夫攢了好幾個月的工錢才買到的,可不能平白讓給別人。
幾人剛剛準備推門進去,就在這時,卻見院子裡傳出一道天真的聲音。
「妞妞,好不好看?暖不暖和?」
「好看!也暖和!」
「暖和就好,暖和就好!這樣我們家妞妞就不用挨凍了!」
緊接著,便是父女兩和睦相處的對話。
不過聽到這些,城外的一行人已經差不多判斷出結果,那棉衣確實是這二賴子偷得。
既然已經找到了贓物,那麼接下來直接將其物歸原主便是。
只是打開門後,眼前的景象卻讓幾人為之一驚。
只見那破舊不堪的茅草屋門前,正立著一位凍得瑟瑟發抖的漢子。
漢子身上披著一件破破爛爛,滿是補丁的粗布衣服,而讓幾人為之動容的是,現在已經是秋末,快要入冬的年紀,漢子身上的那件薄衫居然連袖子都沒有。
就那麼光著手臂,緊緊的摟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
和赤膊的漢子不同,那位小女孩身上卻穿著一件看起來很厚實的棉衣。
看到幾人進來,漢子下意識的將懷中的女兒護在了身後,而等他看清楚一同前來的那位婦人的身影,頓時像是看到了要搶劫的罪犯一般,連連護住女兒後退。
後退的同時,嘴裡還喃喃道:
「不准搶我女兒棉衣!不准搶我女兒棉衣!」
婦人聞言,剛要反駁,卻見那位小女孩從漢子懷中硬生生擠出。
「姨娘,這件衣服是小豆子的吧?我就知道我爹說謊了,他去哪裡撿到這麼暖和的新衣服。姨娘等等,妞妞這就還給你!」
說著,小女孩伸手就要脫掉棉衣。
誰知漢子卻突然將其抱在懷裡,哭泣道:「不能脫,妞妞不能脫!脫了妞妞會凍死的!」
「爹,我娘說過,不能隨便拿人家的東西,更不能偷,你忘了?」
「你娘~」
二賴子一個恍惚,他似乎再次想起了那個溫柔的女子,只是可惜……
可惜他當時鬼使神差將老婆給壓了上去,並且還給輸了,好在老丈人給力,把他的妻子又給贖了回來,並且還給他還完了全部欠款,不過條件便是兩人必須和離。
對此,二賴子自然只能同意,不過他也有條件,那邊是必須把女兒給留下。
之後,便是父女兩人相依為命的生涯。
想到此處,二賴子似乎有了那麼一段時間的清醒,只是察覺到女兒手上的動作,他再次將其攔住,「不能脫,不能脫!」
「爹,你忘了,你說過要聽妞妞的話。不然妞妞就不理你了!」
二賴子手上的動作猛然一滯,力道漸漸放鬆下來,只是口中不停的喃喃道:「不能脫,不能脫!」
妞妞聞言,硬是撐開父親的手臂,將棉衣脫下,摸索著光溜溜的手臂,最後再留戀的看了一眼那給她帶來暖和的棉衣,紅著眼,將其遞了出來。
「姨娘,還給你!不過我爹把它弄髒了,還請姨娘不要計較。等妞妞長大了,給姨娘家做活,好做賠償!」
說完,小女孩又扭頭看向一旁的三位官差。
「官差大叔,妞妞已經把東西還回去了,你們不要抓我爹爹!我爹只是看妞妞冷,所以才,所以採取偷的,你們不要抓我爹,求求你們了!」
說著,小女孩捧著衣服啪嗒一下跪在地上。
只是地上極為冰涼,再加上她只穿了半截短褲,跪地的瞬間,小女孩下意識的咧嘴躲開,不過為了給她爹求情,小女孩還是沒有起身。
見她那瑟瑟發抖的樣子,班頭立馬將其扶起。
只是對於眼前這個景象他也沒什麼好的辦法,只能將目光看向了邊上皺眉苦思的婦人。
婦人見此,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來,將小女孩扶住,並將棉衣重新披在了小女孩的身上。
「這樣吧,妞妞你先穿著,姨娘再想想辦法!」
眼前這天氣,如果她再把棉衣收回,哪怕是不用道冬天,這妞妞就得凍死。
婦人自然不想眼睜睜的看著一個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特別還是喜歡叫自己姨娘的妞妞,但是如果不收回吧,自家小豆子可就沒衣服穿了。
而且,今天她丈夫上工前可是說了,一定要把棉衣找到,她回去後要說送人了,那八成又是一頓打。
這……
哎……
婦人有些難以抉擇。
「你剛剛不是說他們家對很多人有恩嘛,不能請他們幫幫忙?」
事情不能強硬處理,一行人也就沒有在二賴子家多待。
「大人有所不知,這都七八年了,恩情早都快沒了,不然他兩也不會鬧到沒有衣服穿的地步。」
「還是聯繫聯繫吧!看看情況。」
「好吧!大人隨我來!前面就是劉蘿蔔家,他當年在上元街開小吃攤,還是找二賴子他爹湊的錢。不過前陣子他家的小吃攤倒閉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湊出來錢……」
幾人正說著,突然,一陣叫喊聲從結尾傳來。
「老陶頭!老陶頭!」
須臾,便見一位氣喘吁吁的官差跑了過來,「老陶頭,你家廣兒回來了,你快回去看看。成哥已經領著他回家了。」
「廣兒?」
「就是你家那小子啊,去陳家那個?你忘了?」
「沒忘沒忘!不過不是還有一年嗎,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不知道!反正是那陳家的仙師開著飛舟送回來的,說是回來探親。不僅是你家那小子,泥鰍家的那個小姑娘,還有興慶酒樓的那個吝嗇鬼家的小子,都回來了。而且大包小包的帶了很多。你趕緊回去看看吧!」
「行!那如東,雲華,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班頭放心,我們肯定辦的妥妥噹噹!」
聞言,老陶頭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急切,急急忙忙向家中跑去。
……
與此同時,位於城南的一座女紅工坊內,也傳來一道清喝。
「陶香,陶香,扶風街的陶香,你哥回來了!」
須臾,一個清麗脫俗的少女急匆匆的從工坊內跑出。
「坊主姐姐,我哥回來了?不可能吧?」
「什麼不可能的,官府都派人來通知了,趕緊收拾一下,回去看看!」
「好嘞!坊主姐姐再見!」
兩人沒有說請假和薪資的事情。天大地大修仙者的事情最大,而在沒有修仙者的時候,自然是修仙者的家屬最大。
哪怕這位陶香的哥哥只是一個凡人的上門女婿,也不是他們工坊能惹得起的。
想罷,坊主走到另外一座作坊,繼續喊人,「王春麗,王春麗,你二女兒回來了。」
……
與此同時,在兩位官差的幫助下,陶廣也風風光光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一座位於扶風街的小院。
剛剛走進家門,迎面看見的便是一個坐在核桃樹下納著鞋底的老婦人。
婦人頭髮泛白,滿臉皺紋,但是只一眼,陶廣便認出了對方,對方就是那個生他養他的娘親啊!
「娘!」
丟下手中的包裹,陶廣一下子便撲向了那蒼老的身影。
不過對於他這番突然的舉動,老婦人卻有些懵,好半晌後,老婦人才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淚眼婆娑的跪在地上的小伙子,「你是,廣兒?」
「娘,是廣兒,就是廣兒!」
「廣兒回來了啊!來讓娘看看,看我們家廣兒餓瘦了沒有!」
須臾,母子兩痛快的哭訴了一番,這才擦乾眼淚。
「我兒,你在那邊過得怎麼樣?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雖然兒子去的是修仙家族,但是不管怎麼說,都是上門女婿,老婦人擔心兒子受人刁難。
「娘,你放心,兒子過得很好,頓頓有肉吃,家族也沒有虧待兒子,還讓兒子讀書寫字呢。就在昨天,兒子還在教室里讀書呢!」
「好好好!過得好就好!」
看著兒子一臉笑容,兒子長得人高馬大,老婦人欣慰的點了點頭。
之前在夢裡,她總是夢到兒子被陳家的人欺負,讓兒子每天砍柴做工,就是不給飯吃,餓的兒子哭爹喊娘,就是不放兒子回來,如今看到兒子過得如此幸福,老婦人也放下了心中的愧疚。
「對了娘,兒子還給您帶了東西!」
說著,陶廣揮了揮手,示意兩位陪同官差上前,「麻煩兩位老哥了!」
「不妨事!不妨事!」
「咱們都是街坊鄰居嘛!我們和你爹還是同事呢!」
兩位官差放下包裹,剛要走,卻見陶廣從一個包裹中取出來兩幅拳頭大小的小包,遞給了兩人。
「兩位老哥稍等,這是侄兒的一點心意,兩位回去給弟弟妹妹們嘗個鮮。」
「這……」
「兩位還是拿著吧!」
「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
兩人樂呵呵的接過,隨後出了院子。
只是才剛剛走出院門,便聽見裡面道:「娘,這是孩兒為您和爹爹香兒、順兒帶來的棉衣,您試一下。對了,還有這個雞鴨魚肉,還有一袋大米,十包冰糖,一袋雪花鹽,還有這個,我們那邊特製的蘸水筆,順兒應該喜歡……」
聽著耳邊那誘人的聲音,兩人迫不及待的打開了包裹。
只見裡面是一大塊晶瑩剔透白色物質。
「這是?鹽?」
兩人也是見過鹽的,特別是進了水的鹽,似乎就是眼前這個形狀。
不過似乎為了更加確認,其中一位年齡稍大的官差直接用舌頭舔了上去。
只是剎那間,一股甜到發膩的感覺直襲他的靈魂深處。
這感覺,簡直是他自出生以來從未享受過的。
哪怕是當年他冒著被蜜蜂蟄的風險跑了十多里路,翻過了好幾座山才採到的那罐蜂蜜也不及這個十分之一。
這感覺,簡直美妙極了。
「劉哥,劉哥,你怎麼了?」
「哦,沒事沒事!這是糖,很甜很甜的糖!」
「糖?」
「一點也不苦,全是甜味的糖!」
「一點也不苦?」
另一人半信半疑的嘗試了一番,隨后街上又多了一個陷入陶醉的呆愣子。
須臾,兩人剛剛醒轉,便看到周圍似乎有人群聚集而來,見此,兩人瞬間明悟,將冰糖包起,拔腿就跑。
「走,先回家!」
「哦哦哦!」
須臾,跑到家中,老劉小心翼翼的用廚房的刀具敲了一小塊下來,細細品味了一番,這才又敲下幾塊,將剩下的收了起來。
「爹,這個糖真甜!比我五老爺給我的那個還甜。」
「小孩子別亂說話!」
「反正就是比那個甜嘛!還不讓說,哼!不理你們了!」
老劉和媳婦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品味著這無上的美味。
說起他家的五老爺,其實也是一個人物,因為對方可是這柔雲縣城少有的修士之一。
也正是因為對方,他老劉才當上了一位普通人求而不可得的官差,要不然啊……
老劉搖了搖頭。
距離五老爺上一次回家,好像也有三四年了吧!也不知道五老爺在那邊過的怎麼樣?有沒有危險?修行順不順利?有沒有進階練氣中期?
……
老劉暗自擔心的同時,另一邊,陶廣的父親,還有弟弟妹妹也回到了家中。
「香兒,你這么小就出去做工了?找到如意郎君沒有,找到了的話,哥哥替你做個媒!」
「沒有呢,我才十四,哥你就別著急了!至於工作,咱娘不是在女紅工坊有個名額嘛,咱娘不做了,換我上去了。」
「娘眼睛不行了,做不了了。正好香兒也大了,我就讓她頂上了,免得小丫頭整天亂跑。」
「也是!順兒你呢,學業怎麼樣?」
「哥你放心,你弟弟我正準備考秀才呢!」
「呦呵,看來你這信心十足啊!」
「那是當然!」
「有信心就好!等會兒咱兩交流交流,探討探討,看看你的信心是不是還這麼足!」
「那哥你可瞧好了!待會兒一定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書院的優秀學子。」
「拭目以待!」
陶廣微微一笑。
雖然他沒在外面讀過書,不知道外面的學習效率,但是拿屁股都可以想像得到,肯定是比不過家族那邊的,而且還是以前的家族,至於現在的家族……
陶廣搖了搖頭。據他了解,家族中有人做過專門的對比,現在的效率至少比之前強了兩到三倍。
至於成果,那更是根本不用比了。
直接碾壓!
當然,攝於家族的契約,他肯定不能把新式算術和其他先進技藝傳授給弟弟,但是單就那些四書五經之類的,他也足以當對方的老師了,到時候稍微提點一下,應該不成問題。
正想著,妹妹香兒拿著一件棉衣走了過來。
「哥,哥,你們這個是怎麼弄得,怎麼花色都一樣?」
「這個我不知道!家族那邊發給我就是這樣的!」
「發的?」
「嗯!差不多每年兩套。一道夏衣,一套棉衣。來年就是另外兩套,秋衣和春衣,換著穿的。」
「這麼好?」
陶香驚訝不已。
哪怕他們家現在好過了,一人兩年能置辦一套就算是好的了,最多的時候都是改改縫縫,一件穿三五年,直至穿爛了才行,結果自家哥哥那邊居然一年兩套,而且品質都這麼好,這……
想著想著,陶香都想加入進去了。
要知道像手上這等品質的棉衣,她們工坊一年也才出兩三百件而已(算上紡紗、織布、裁剪,縫紉等操作),陳家那邊居然給每個人都發,這得多富有啊!得種多少棉花,僱傭多少女工啊!
陶香無法想像!
不過這不妨礙她對陳家的嚮往。
只是可惜……
等一家人相互關心,徹底熟悉了之後,老陶頭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老婆子,香兒小時候的棉衣還在不?」
「在的在的,我準備過段時間把那棉花掏出來再給香兒縫一件的。」
老陶頭聞言,看著炕上的新棉衣沉吟了片刻後,將之前的事情說了一下,這才道:「我想把香兒的那件棉衣送給那個小姑娘,香兒如今有了新的,應該不用了!」
「爹你做主吧,我不需要那個了,我有我哥送我的這個!可好看了,可暖和了!」
「就你好心,就你大方!哎!」
阮氏抱怨了兩聲,隨後對著女兒道:「香兒,別顯擺了,到最底下的那個柜子里把你那件花布棉衣取出。就是你八九歲時穿的那個。」
「哦哦哦!」
須臾,一件洗的有些發白但卻很乾淨的花布棉衣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老陶頭見此,又吩咐道:「順兒,你往上面燒幾個洞,燒的顯眼一點就行,也別太多。拿香燒!」
「燒洞?」
「那女孩家家徒四壁的,父親也時不時的犯渾,給他好的棉衣也保不住。」
「好吧!」
「弄好了直接送給你騰飛叔,他在桃花巷那邊!」
「行!我弄完就去!」
陶順剛要出去,卻見母親又道:「等等順兒,你把你之前那個破的不像樣子的被褥也送過去吧,你又不用了!」
「行!我找找!」
見二兒子走出,母親阮氏這才抱怨道:「廣兒,你看看,你爹這人就是窮大方,自家什麼都沒有,還要顧著其他人。哎……」
「那我也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小姑娘凍死吧!你當時沒看見,那小姑娘凍得,臉色發青,嘴唇發白,那樣子,成年人都熬不住,更別說一個不到八歲的小姑娘了。」
「反正你自己小心一點,別人可不見得願意看你善良!」
「放心吧,有廣兒在,只要我不犯大錯,他們沒人能拿我怎麼辦的。嫉妒就嫉妒吧,他們還能怎麼樣?」
「瞧你那樣子,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吧!」
「之前是我沒能力,現在有能力了,我自然想多幫助幫助別人。反正我又不爭名奪利,他們怎麼樣是他們的事,我自己做我的。」
當然,老陶頭這麼說也是因為有自家大兒子這個底牌。就算有人看他不爽,又能拿他怎麼辦呢?
這時,陶廣開口道:「爹,家族那邊不准族人借勢為非作歹的,你那邊小心一點。」
「放心吧!你爹我是啥人你還不知道!我這人沒啥雄心,最多有點小善良,就想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咱啥也不摻和,啥也不想,做好自己就行。」
「那您放心,只要爹你不犯事,沒人能動你的!我們陳家現在已經是咱千沙群島最頂級的家族之一了,不怕其他人!」
「嗯!」
本來,老陶頭還要多說,但是聽到那句「我們陳家」,他神色一暗,也沒再多說什麼。
……
許久之後,等陶順歸來,陶廣這才又道:「爹,娘,你們明天和孩兒去一趟縣衙吧,孩兒帶回來了兩枚氣血丹,您二老服用之後,應該就能突破後天境界了。等到時候孩兒再多多努力,弄回來幾顆,讓您二老修成先天,從此百病不生,長命百歲。」
「氣血丹?千兩銀子都買不到的那個?你在哪弄的,不會是搶的吧?」
老陶頭頓時驚慌不已。
該不會自家兒子這次是逃命回來的吧?
「當然不是!您不知道吧,您兒子可厲害著呢。我之前為家族解決了一個難題,家族獎勵我的,您就放心吧!再說了,搶,我去哪裡搶?」
「也是!」
老陶頭點了點頭。陳家周圍都是大海,犯了事想跑都跑不出來,更別說,這個氣血丹還要修仙者幫忙煉化了!
……
而就在陶廣一家其樂融融的同時,其他族人也陸陸續續回到了家中,為家人帶去了蓮湖島陳氏的特產。
抱元島的一個小山村內。
許家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坐在一張竹蓆上,吃的滿嘴流油。
「大伯,你帶回來的這個雞腿可真好吃!」
「我這個紅燒肉才好吃呢!太香了,簡直就是傳說中的天上龍肉。太好吃了!」
看著兩個已經長大成人卻依舊如同孩子的侄子侄女,許心明搖了搖頭。
當初家族放開食物供應的時候,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之前十天半個月才能吃上一頓葷腥,現在放開了吃,想吃多少就有多少,如果不是當時家族規定,必須吃一定量的蔬菜和水果,想必有很多人都會直接吃到拉不下吧!
看著再次生出黑髮的父親母親,看著吃的幸福的弟弟弟媳,侄子侄女,許心明心道:
或許,這就是當初我努力學習,努力研究的意義吧!
只是,終究不是一家人了啊!
想著之前幾人的客氣,幾人的小心翼翼,許心明突然有些意興闌珊。
或許,確實只有家族才是我的歸宿。
飯後,許心明和老爺子坐在院中,聊起了家常。
「心明這次打算回來幾天?」
「三天吧!三天後就回去!」
「三天啊,那你去了就好好為家族做事,別偷奸耍滑。當初咱們一家受你姥爺牽連,流放三千里,最後還是那陳家出面才讓咱們有了棲息之地,咱們可不能忘本啊!」
「放心吧爹,心明都記得!」
「記得就好,記得就好!」
父子兩沉默了下來。
沒有說報仇的事情,也沒有說要重新踏入官場,實現祖輩之願。
對於他們來說,只要能活著,而且還能順順噹噹的活著,就是一個當初怎麼求都求不來的幸事。至於其他的,不想也罷!
就在這時,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走入院中。
「心明回來了啊!」
「三叔!三叔您坐!」
「三叔習慣站著!心明啊,聽說你為咱們許家帶了很多實用的農具,三叔能看看嗎?」
「三叔您請!」
須臾,老人家看著那全力挖下去都沒斷的鋤頭,又看了看遠處那翻地如翻麵粉的曲轅犁,狠狠的點了點頭。
「好!確實是好農具!」
記得當年,陳家救了他們之後,給了他們一塊棲息地和一年的口糧,便直接走了。
他們許家一應兒郎為了活著,為了養活身後的孤兒寡母,也只能再次干起了之前看不上的種地和打獵。
但是不管是打獵也好,還是種地也罷,都得有工具才行。可是身為通緝犯,當地的官府可不會給他們絲毫的幫助,沒辦法,許家上上下下一百多老少,只能用石頭做出了簡陋的石器,這才種上了地,續上了吃食。
如今想想,那簡直如墜夢中啊!
好在,一切都過來了!
而且有了這些先進的工具,他們許家很快又能過上好日子了。
想到此處,老者看著身邊這位器宇軒昂的大功臣,默默地點了點頭。
還好,還好當時心明聰明,看見陳家的仙舟飛過便直喊冤枉,說自己讀過書認識字,並且說願意無條件加入陳家,不然啊……
老者搖了搖頭,那後果,簡直不敢想像。
想到此處,老者想起自家那位剛剛三歲的重孫女,躊躇著開口道:「心明,不知仙族最近可打算招收族人?」
「三叔應當知曉,家族不招收三代以內的血親!」
「知曉知曉!不過我雖然是你三叔,但是咱兩其實隔了好幾層。應該不影響的!」
「那他今年多大,身體是否健康,是否有靈根?」
「她叫許曉佩,是三叔的親孫女,現年三歲,身體很好,能跑能跳的,長得很俊,很討人喜歡,沒有靈根!」
「她自己是否願意?」
「願意!願意!她可愛吃肉了!」
「好吧,那我到時候找仙師說道說道,至於結果如何,侄兒可不敢保證!」
「這是應當的!這是應當的!」
「三叔一會兒把族人都叫出來吧,侄兒帶了些棉衣棉被,還有一些米麵油,肉蛋奶,大家一會兒分一下。
對了,我還帶了一本建造火炕的書籍,大家一會兒一起研究研究,爭取在冬天下雪之前搞清楚其中的細節,並且完工!」
「火炕?就是那種冬天也很暖和的那種?好,三叔這就去叫人!」
棉衣棉被,米麵油這些沒有都能扛,但是如果沒有火炕,這山裡的冬天可真會凍死人的。
甚至每年冬天一下雪,他們許家都會有老人熬不過。
如果真有了這火炕,那可真解決了他們的大麻煩。
其實之前,他們也曾有人想到過火炕,但是一直不得其法,此次有了侄子帶回來的書指導,應該能成!
想到此處,三叔連忙激動的跑出了屋子。
身後,許心明拍了拍腰間的儲物袋,捏了捏手中那塊已經縮小了很多的靈石,默默不語。
還能用三次,應該夠了吧!
身為族中的算術大師,他自然有著其他人沒有的待遇,配備了修仙者專用的儲物袋不說,家族甚至還派了一隊練氣圓滿的族人隨身保護著。
看了看萬里無雲的天空,許心明默默嘆息一聲:家族對我,恩重如山啊!
……
而在許心明暗自感慨之際,眉東島那邊,縣令霍召也大著膽子詢問了仙師陳長智此行的目標。
「仙長,敢問此次是否還招收族人?」
「自然招收!」
「那名額方面?」
「你們柔雲縣就十個吧,男女各半。」
「好的!」
「對了,不要三代以內加入家族的;
不要四代以內加入其他家族的,望月島、靈空島、彩虹島,還有離夢島除外;
不要五代以內出過修仙者的;
不要族中修仙者尚存的;
不要有遺傳病的;
不要祖上有亂倫的;
不要三代以內有強姦、殺人等惡性事件的。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有靈根的不要。」
「是是是,下官明白!」
「還有,記得不得強迫!」
「下官謹記!」
縣令霍召擦了擦額間的汗水,隨後退出了房間。
至於仙長剛剛講的那些條件,他可絲毫不覺得誇張,因為這可是所有家族勢力都遵守,或者說都默認的一些準則。
不為其他,就是為了少些麻煩,少些曲折,順便也最大程度的保證家族的穩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