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集眾之道
時光匆匆，轉眼間，便已是半年之後。
這天，一處無名山谷中，突然響起一道道歡呼聲。
「五叔，你的【御火術】終於大成了！」
「對哦，五叔剛剛沒掐印訣哎！」
「那確實就是法術大成了！」
「恭喜五叔！得償所願！」
「恭喜五叔！得償所願！」
幾人口中的五叔，也就是陳古廷，此時卻好似沒聽到他們的歡呼聲一般，眼神一直死死的盯著身前的火焰。
而那赤紅色的火焰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心情一般，時而化為一隻鴿子，展翅高飛；時而又化作一隻火紅色的兔子，在空中輾轉騰挪。
好不瀟灑，好不自在！
須臾，那紅色火焰又一分為十，化作十隻大小不一的赤紅色靈猿，在空中來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
你爭我奪，我追你趕。
合縱連橫，以多欺少。
就這樣，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直到最後，當所有火焰全部歸集於一隻兩尺來高的靈猿的時候，陳古廷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愧是大成境的【御火術】，無怪乎能對煉丹師和煉器師有那麼大的幫助。」
想著剛剛以一化十，操控自如的本領，陳古廷感慨道。
感慨間，他心念一動，便將剛剛那隻取勝的靈猿化為點點靈光，消散在了空氣中。
直到這時，他才將目光轉向了身後四位依舊激動的侄子侄女，呵呵笑道：
「忙活了大半年，咱們總算將【御火術】給搞定了！
這樣吧，咱們先休息幾天，然後再繼續下一道法術。」
誰知，聽了這話，幾位侄子侄女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
幾人伱望望我，我望望你，眼中都寫滿了為難。
最後，還是四人中年齡最長的陳長博抿了抿嘴，站了出來，「那啥，五叔，我們接下來要學習煉丹術了，所以……所以……」
儘管他的話還沒說完，可陳古廷人老成精，哪能不明白他們的意思。
對方肯定是不想繼續練習法術了！
明悟這點後，儘管心中一百個不願意，但陳古廷還是大氣的頷首道：「也好！有了大成境【御火術】的加持，你們學習煉丹術應該會更容易。那五叔就祝你們，早日丹道大成！」
「謝謝五叔！」
聽到他的祝福，陳長博四人沉默了片刻，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只化為了這麼一句話。
另一邊，陳古廷見谷內的氣氛不對，又接著開口道：「那……那最近幾天你們也好好休息休息！這大半年以來，大家也都挺累的！整天參悟參悟，也該換換腦子了。休息好了之後，你們再去找你們十三嬸。」
「嗯！多謝五叔關心！」
語畢，幾人再次相對無言。
一時之間，見氣氛有些尷尬。
見此，陳古廷也不願意多待，直接召出飛劍便化光而去。
不過行至半空，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朝著山谷又大喊了一聲：「長博，別忘了去一趟藏書閣，把修煉心得補上。」
「知道啦，五叔放心！我們馬上就去！」
「嗯！」
聽到回應，陳古廷若有若無的嗯了一聲，便駕著飛劍朝島嶼中央的蓮花山方向飛去。
看著他那漸漸遠去的背影，山谷中，留下來的陳長博四人卻莫名的感覺到了一抹心酸。
這大半年以來的朝夕相處，那位老人已經不僅僅是他們的長輩了，甚至，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已經成了無話不談的老朋友。
只是涉及到前路……
哎！
相繼此處，四人中年齡最小的陳長香有感而發：「我們這樣做到底對不對？五叔他都傷心了！」
陳長博聞言，再次抬眼看了看那已經幾乎徹底融入天邊的身影，搖了搖頭，「放心吧，五叔會理解咱們的！咱們幾個又不想出去打打殺殺，練那麼多法術有什麼用？現在這樣，選擇煉丹挺好的！
再說了，前陣子家族可是傳出話來，說只全力支持第一道法術，第二道的話，只支持五成，至於第三道，肯定會更少。
這樣下去，咱們就算能撐到第三道，第四道，難道還能繼續撐下去？
反正我是不行！我爹娘可撐不住這麼大的開銷。」
「我也不行！我出自凡俗，根本就沒有家產。蹭完了這個免費的，我還是老老實實回去煉丹更好！」
「我也差不多！我還有個哥哥，也在修習《同道參悟法》，我們一家四口，我爹娘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撐不下來。還不如趁機轉學煉丹術，好歹也是一份手藝。」
「我……我也和長薇姐差不多！」
陳長香聞言，想起了自己的弟弟——陳長生。
記得之前，那小子可是說過，要先練就一身法術，然後才開始正式修煉。
這樣算下來，她其實也沒有多少繼續練習法術的本錢。
如此的話，確實還不如去學習煉丹術。
至少，至少有著大成境【御火術】的輔助，再加上《同道參悟法》的幫忙，她學習煉丹術的成本會大大減少，與之相反，煉丹術的精進速度很可能會飛速提升。
所以對她而言，煉丹確實是最好的選擇，甚至可能的話，她還能在六十歲之前攢下築基的資源，搏一搏那傳說中的天關。
如此一來，她也確實沒必要再將精力投入到那無用的法術之中了。
至於五叔……
陳長香抬頭瞥了眼天邊的雲彩，最近將法術練到大成的族人挺多的，五叔應該能找到合適的同伴吧！
陳長香有些不確定，不過，也只能如此了！
……
另一邊，陳古廷一口氣飛到蓮花山，飛回藏書閣。在藏書閣內將自己總結出的【御火術】心得筆記補上之後，他又驀然奔向了議事大廳。
一盞茶後。
剛剛結束一爐丹藥的陳萬舟來到殿前，望著侄子那陰沉的臉色，他關心道：「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誰又惹你了？」
陳古廷不語。
許久之後，他才突然出聲道：「五叔，天敬那邊還沒答應嗎？義菡和敬茹都說好了，就差他一個了。他到底怎麼想的？」
「怎麼想的！他正在教他兒子陣法要義呢，你說他怎麼想的？」
陳萬舟搖頭嘆息一聲。
別人正在給兒子傳承陣法經驗呢，他總不能直接上去，將人家抓回來，和自己的侄子一起參悟陣法。這不現實。
而且算起來，那邊也是他的外甥呢。
他可不想做得罪人的事！
不過聽到侄子的埋怨，他也差不多明白了，必定是對方的隊伍出問題了，散了，所以才會如此。
而之後的談話中，他也確認了這一點。
不過對此，陳萬舟卻也沒什麼好說的。
畢竟類似的事情最近已經發生了好幾起，都是掌握法術後，因為各自志向的問題，直接散夥了。
所以他也算是見怪不怪！
「五叔，我也不是怪他們，只是如今這情況，除非我找到一組志趣相合的，不然這樣的事情還會不停的發生。這樣一步步下來，我哪有那麼多時間耽擱。」
陳古廷抱怨到。
他可都一百一十多了，沒幾年可活了。
就想著能趁著機會在最後好好衝擊一下，結果三天兩頭出問題。
哎！他老人家難啊！
對面的陳萬舟見狀，也無話可說。因為這確實就是事實。
如果其餘四人的興趣不再陣法上，那確實還會再次分開。
沉思了片刻後，他嘆息一聲，開口道：「這樣吧，你一會兒去內務堂看看，看有沒有空餘的隊伍，這次你儘量選擇家族的鬥法團隊，應該能撐得久一點。
如果實在沒有的話，你就再等兩個月，等東極島回來的那一批也將法術練到大成了，你到時候直接選一個隊伍加入就行。
人多沒關係，反正效率又不會降低。」
「也只能如此了！」
陳古廷無奈的應道。
雖說按照《同道參悟法》的理論，六個人的參悟效率比五個人還高出那麼一截，但是通常來說，人越多，交流的成本就越大，越耗時間，也越不準確，所以，實際上，兩者的綜合效率其實差不多。
甚至，隨著人數的再次增多，還會出現相反的效果，這個效率很可能還會直線下降。
所以一般情況下，五族在參悟的時候，都是選擇最合適的五人組。
這樣既能達到高效率，也能在兼顧效率的同時，儘可能的減少協同所需要的時間。
正在陳古廷心中默默想著這些的時候，卻聽五叔又開口道：「天敬那邊我會繼續做工作，你自己的話，先湊合著吧！對了，你沒去問過青玄他們？」
「沒有！」
陳古廷趁機泯了口茶水，這才繼續回道：「您老都沒什麼辦法，他一個小孩子。」
「小孩子怎麼了？小孩子剛剛十來歲就將練氣入門搞的清清楚楚，甚至搞出了《同道參悟法》，搞出了新路？」
陳萬舟翻了翻白眼。
要是可以的話，他都願意當那個小孩子。
如此的話，他現在說不定都有望金丹呢。
聞言，陳古廷訕訕一笑，
「五叔，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好了，算了，我待會兒就去一趟，去問問看，去請教請教！我還不信了，咱們都解決不了的事，他能一下子給出答案。他又不是真的天仙轉世。」
聽到侄子這番不服氣的回答，陳萬舟笑著搖了搖頭。
他其實也不信。
但是盡人事，聽天命唄！說不定那邊就真的有呢？
想及此事，他又問起了藏書閣里的事情。
「你說心得筆記啊！這個五叔放心，侄兒每天都會進行整理。
目前來說，【御火術】心得共有三千兩百餘條，比咱們之前新增了兩千條。
那五種種田法術呢，【春風化雨訣】最多，大約有五千餘條，新增約莫四千條。光是青玄他們五個，就貢獻了兩千餘條。
其餘的【草木訣】【庚金訣】【地氣訣】，還有【赤炎訣】，也還在快速增加。
據古勛的比對，【春風化雨訣】那邊，已經不比他買回來的那份差了。甚至可能還會更加詳細一點。
至於【靈盾術】【天眼術】【御水術】這些，也都在穩步增加。
初步估計，等長皓他們這批人都達到大成後，咱們家在常用法術上面的造詣，就不會比『萬法閣』公開售賣的那些差了。
甚至等再過幾年，咱們可能都能趕上他們珍藏的那些秘傳真本。」
說到最後，陳古廷可謂是自信十足。
他其實也沒想到，家族普及《同道參悟法》的同時，居然還能有這份意外收穫。
可以預見，有了這些詳細的心得筆記，他們陳家在法術上面的造詣肯定還會越來越高，與此同時，後輩們在修習法術的時候，難度也會越來越低。
說不定未來某一天，只要照著這些心得筆記，他們陳家子弟只需要獨自參悟，就能在短時間內將其修至大成。
到時候如果再配上《參悟法》，那速度簡直和做飛劍差不多。
或許到了那時，他們陳家才能真正一飛沖天吧！
當然，能有這份驚人的成果，肯定也離不開每一位族人的努力。是他們，用自己的智慧和努力，鑄成了這一切！也是他們，用熱情和慷慨，成就了這一切！
而同樣，這番成果也離不開創造出《參悟法》的那五位年輕人。
想及此處，陳古廷對下午的拜訪也充滿了期待。
或許，或許他們真的有那份能耐。
……
結束和五叔的談話後，當天下午，陳古廷便火急火燎的來到了豐登谷。
等他說明來意後，侄孫陳青玄卻微微一笑，沒有急著說出心中早已做好的打算，反而問了一個眾所周知的問題。
「五爺爺以為，對於陣法師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麼？」
問話的同時，陳青玄還舉了舉右手，做禁言狀，讓周圍陪同的幾位弟弟妹妹保持沉默。
「最重要的？」
涼亭內，剛剛就坐準備聆聽高見的陳古廷猛然瞪大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這位侄孫又搞什麼花樣。幹嘛突然問這個大家都知道的問題？
不過沉吟了片刻後，他還是開口答道：
「《陣法紀要》有言，對於陣法師而言，想要擺出一個合格的陣法，必須有四大關鍵因素：陣法圖譜，布陣材料，感悟，還有算學。
其中，陣法圖譜和布陣材料這些你們都知道，它們算是陣法的基礎，有了這兩樣，陣法才有存在的可能。
至於感悟嘛……
你們可能沒見過真正的陣法圖譜，它裡面的圖畫其實不是靜止不動的，而是時時刻刻都在變化的。
陣法師要將其中的要訣參悟清楚後，才能開始布陣。
不過光是參悟這些，其實還不夠，等在布陣的時候，還要考慮到氣候的不同，靈氣分布的不同，方位的變化，還有水汽，礦脈，人，還有妖獸的不同……
總之，這是一個很複雜的過程。
非悟性驚人者，非大毅力者，難有所成。
至於最後的算學，它其實算是參悟陣法和布置陣法時的輔助。
如果算學水平寥寥，只會按部就班，那麼布置陣法的時候，耗時耗力不說，布陣失敗率也會陡然增加，甚至百不存一。
更別說，沒有足夠的算學水平，根本就展示不到陣法的最高水平，甚至，也參悟不到。
……」
涼亭內，似是講課般，陳古廷將陣法的四個要素一一詳述了一遍。
那詳細的內容，直聽的五兄妹連連點頭。
這其中，確實有他們不知道的，或者說，不太清楚的地方。
此番重新學習，他們也算是對陣法師這個最難的修真百藝有了更深的認識。
不過就在幾位兄妹感慨間，卻見他們的二哥陳青玄突然問了一個看似毫不相干的問題。
「五爺爺，您覺得凡人和修真者之間，僅在智慧這一項上，有沒有什麼質的差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