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糕是不可能給孩子吃的。
畢竟這回紀念可不是裝的,而是真的不舒服。
紀念光吐還不夠,她還腹瀉。
這回紀霆舟不用擔心她一天沒拉屎了,晚上人直接拉虛脫了。
醫生趕來的時候,紀念剛上完廁所,整個人還是疼,胃裡火辣辣的,蜷縮著身體,生理性的直掉眼淚。
「快看看她。」
紀霆舟一直抱著她,給她揉著肚子,見醫生來了,側身讓對方看紀念的情況,依舊抱著,沒撒手。
醫生一邊問,一邊給紀念做檢查,還抽了血。
「急性腸胃炎。」
最後得出結論。
之前氣勢洶洶給布魯斯扎針的紀念,現在天道好輪迴,輪到她挨針了。
打了兩瓶水,紀念不停乾嘔的症狀才好受些,一直在旁邊守著的紀霆舟見狀給她掖了掖被角。
抬手示意醫生來外面說話。
紀念感受到紀霆舟走了,但她實在沒什麼力氣抬眼,她現在難受得要死,恨不得立馬暈過去。
門外。
對於紀霆舟的疑問,醫生知道他們出去了幾天,想了想詢問道:「她最近吃什麼了?」
紀霆舟略微思考,將紀念這幾天的三餐都說了一遍。
醫生越聽越生氣。
「天這麼冷,怎麼能放縱她一天吃三個雪糕!還喝那麼多飲料,垃圾食品當正餐吃!!」
「小孩子的腸胃非常脆弱!而且這孩子之前吃了那麼多苦,她身體本來就沒調養好,你這不是寵她,這是在害她!!!」
氣的醫生連尊稱都不用了。
紀霆舟一言不發的任由她罵著。
旁人看的心驚膽戰的,以為他生氣了,但其實紀霆舟在反思。
原來……小孩身體這麼差啊。
他小時候,能填飽肚子就很不錯了,什麼都能吃,冬天的時候餓了就往嘴裡塞冰充飢,也沒覺得有什麼。
周圍人大多都是這麼幹的。
所以紀念說自己想吃什麼的時候,紀霆舟向來是滿足她的。
「我知道了。」
「以後不會了。」
就在眾人大氣都不敢喘,甚至冷靜下來的醫生自己都有些忐忑她話是不是說的太直白的時候,紀霆舟回神了。
聲音中聽不出多少情緒,不過翡綠的眸色沉沉。
在紀念難受的怎麼都睡不著時,紀霆舟將醫生喊到書房,仔細詢問了之後給紀念調理身體的事項。
系統看著皺著眉,滿臉虛弱的紀念,知道她還在難受,開口道:【之前就說你你那樣吃會有問題】
紀念眼皮無力的撩起:【……我忘了這具身體不好了】
她上輩子很少生病,除了生理期,平時胡吃海吃都沒什麼事兒。
現在穿越了,倒像是把之前沒受過的罪都補回來了。
正想著,耳邊傳來了腳步聲。
她迷迷糊糊的睜眼,見是紀霆舟回來了。
紀念本來以為他是去換衣服了,結果男人回來穿的還是剛才那一身。
【他也不嫌髒……】
男人在床邊坐下,彎腰摸了摸紀念的臉:「還難受?」
可能是人生病的時候,格外脆弱。
紀念聽著男人低緩輕柔的聲音,忍不住點了下頭。
男人略一思索:「打屁股針吧。」
「醫生說效果好。」
紀念:「………」
不,她誓死捍衛屁股的權利。
最後鹽水打完,她還是難受,屁股到底是挨了一針。
紀霆舟看著滿臉寫著『生無可戀』的小孩,覺得有些好笑,伸手戳了戳她的臉。
見小孩還是蔫蔫的,剛才萌生的趣味性又散了些。
紀霆舟想,他或許真的不適合養小孩。
自從跟著他,小孩短時間受了這麼多罪。
愛是常覺虧欠,紀霆舟在還沒有聽說過這句話時,先體會到了其中意思。
夜已經很深了,紀霆舟自己守在床邊,旁邊放著一些東西,因為醫生說紀念後半夜可能會發燒。
被他派去做事的知了打來電話勸了幾次,說讓其他人來守著,都被紀霆舟拒絕了。
後半夜紀念果然發起了燒,難受的直哼哼。
因為紀念之前發過燒,紀霆舟倒是沒太驚慌,不過之前那次沒有全程親力親為,這回得他自己上了。
紀念燒的腦子一團漿糊時,突然就有什麼濕漉漉的東西『啪』的一聲拍她腦門上,濺了她滿臉水。
一睜眼,發現是紀霆舟將濕毛巾丟她臉上了。
在小孩無聲控訴的眼神中,紀霆舟後知後覺可能需要把毛巾扭干一些。
看著紀霆舟『笨手笨腳』的模樣跟他眼底的疲態,紀念費勁的思索,想到他最近好像都沒怎麼休息,而且之前受的傷其實還沒怎麼好。
濕漉漉的睫毛垂下,動了動。
紀念蹭了蹭,拍了拍旁邊空出來的位置。
這意思,是讓紀霆舟上來一起躺。
一邊拍她一邊想,要是他嫌髒不肯上來的話,那就算嘍。
結果還沒等紀念伸回手,紀霆舟就站起身坐了上來,十分自然的伸手將小孩抱過去,讓她趴在自己懷裡,拍拍她的背:「睡不著?」
紀霆舟雖然骨架大,人卻沒什麼肉,躺上去有些硌的慌,但懷裡很寬,身上的薰香味道讓人聯想到冬日的火爐,暖洋洋的。
令人很有安全感。
紀霆舟看到小孩讓他上去的動作,就想到了上次紀念發燒,必須得他抱著才能安穩的事兒。
沒怎麼猶豫就上來了。
這次紀念倒是不哭鬧了,一直忍著,難受狠了才哼哼幾聲,反倒讓紀霆舟心裡更不好受了。
他想,紀念還不如哭出來呢。
紀念點了點腦袋。
往紀霆舟懷裡蹭了蹭,兩條胳膊抱住他。
然後迷迷瞪瞪的反應過來一件事兒。
她好像確實在潛意識依賴紀霆舟啊。
「你會不要我嗎?」
話沒等過腦子,就先說出口了。
紀念猛地閉緊嘴巴,身體僵直一瞬。
察覺到小孩的反應,紀霆舟皺眉,他一下聯想到了紀念白天的不對勁。
「誰跟你說什麼了嗎?」
上次正式介紹紀念的宴會,難道還不能代表他的態度嗎。
紀霆舟第一反應便是有碎嘴的人說了些什麼,讓紀念聽到了。
但很快,又覺得不對勁。
某個念頭一閃而過,被紀霆舟捕捉到了,他終於明白小孩之前異常的沉默,來源於什麼了。
低頭看著將臉埋在他身上不肯抬頭的小孩,突然嘆了口氣。
是了。
他忘了。
紀念像他,是個異常聰明的孩子。
「不會不要你。」拍著她的背,紀霆舟難得直白的開口。
想了想,又補了句。
「無論你是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