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北郊，跑馬山森林公園。
公交直達，就停靠在跑馬山腳，萬幸沒有迷路。
穿過山腳下的停車場，爬上一坡台階，到景區大門口。何歡跟在一群大爺大媽身後，他們出示身份證，何歡出示導遊證，都進去了。
幾個大爺都拎著長槍短炮，大媽們都披著五顏六色的絲巾。
何歡羨慕他們。
拉拉外套，把自己的小相機遮起，免得顯得不專業。
一般這種一座山的景區還是不容易迷路的，基本都有一條大路，跟著大路走，總沒錯。
何況還有一群大爺大媽。
只不過他們時而停下來拍照，何歡跟在他們身後走了一段，超過了他們。
畢竟是市內的景點，也來過幾次。何歡還是比較熟悉。爬到山頂觀景平台，朝陽在雲霧間噴薄而出，給綠意森森的叢林鍍上一層金色的霧嵐。何歡深吸一口氣，情不自禁拿起相機。
停下來的時候，旁邊已經一堆大爺。相機都比他的大，鏡頭都比他的長，還有一排三腳架。
看他們專業的陣勢，何歡有些不好意思。
「小伙子也是攝友啊？」一位大爺主動打招呼。
「這麼早起來拍風景的年輕人很少啊！」
「你這口袋機就是玩玩吧？室內拍拍靜物還行。」
何歡不敢說話，看看他們的大相機、鏡頭群、馬甲、攝影包，很羞愧。
「小伙子，你拍風景用這太局限了！啥也拍不到！要廣角、長焦，才拍得出來！」
大爺們圍著他一番教導，何歡不好意思道：「我剛開始學攝影，我也不懂。」
「學攝影一定要選好器材，不然只能幹瞪眼。攝影，就不要怕花錢。」
「我看看。」一位大爺自來熟地伸手，準備看看他的照片，指點他一下。
何歡只好給他看，一看M檔，大爺愣了一下。再一看照片，大爺轉頭看著何歡，「小伙子，做人要誠實啊！」
何歡詫異，「我怎麼不誠實了？」
大爺生氣了，把相機塞他手上，回到自己的三腳架前。旁邊幾個大爺來了興趣，一齊圍過來要看他拍的照片。
然後集體沉默了！
一位大爺不可思議道：「小伙子，你這曝光、這色彩、這構圖、這光線，你說你是剛學攝影？」
「是的。」何歡也沒接觸過其他攝影師，完全不明白這有什麼稀奇的！難道不是每一個老法師都具備的技能嗎？
一個大媽也感興趣地跑過來，「小伙子，讓阿姨也看看。」
「哇！好美啊！」大媽一聲驚嘆，激動地招呼著五顏六色的姐妹們。
幾位大媽都圍過來，讚嘆不已，「拍得好有靈氣！感覺到霧在動一樣！」
「這色彩太美了！一層層的！」
「他們每次都橫著拍，你跟著光線豎著拍，雖然沒有將整個天空山脈都拍進去，但是直擊人心啊！」
聽她們誇得，何歡也很開心。他主要是拍人像和景點。角度和背景更重要。不用追求多寬廣多高清的畫面。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畢竟也是讀了很多書的人，那些碩大的照片往往只能做宣傳照，除了好大，最多再加句好美，也是過目即忘。可以歸功於景色，跟攝影師關係不大。
但是那些讓他記住的照片，必然有重點，是一眼看到心就悸動一下的，可以反覆觀看，可以想像照片背後的故事。這就跟攝影師關係很大了。
很多人拍照是為了記錄，只有少部分人拍照是為了創作。攝影師的表達，才是藝術。
何歡雖然是個路痴，但各種旅行志，雜記看得很多。什麼動人，還是知道的。
所以，他只拍了陽光穿過雲層，落到霧嵐，灑在林間，層層變幻，美不可擋。
不用拍出整座山整個天際，已經可以想像到朝陽普照，直射心間。
無限江山，不就在於無限麼？不必拍多全，更重要的是讓人產生無限的想像。
博覽群書的基礎加上昨晚全導的灌輸，何歡在這一刻，有打通任督二脈的感覺。
立意，才是一個攝影師拿起相機時應該做的事。
他拿起相機的那一刻，就只想讓陽光穿透雲霧，到達心間。這是他想給自己的能量。
全導只能教他怎麼拍，但要拍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很多人拍了一輩子照，都是別人拍什麼自己就拍什麼。
「小伙子，你能幫我們拍照嗎？」一位大媽說，幾位大媽都抬頭期待地看著他。
正合我意，這相機買來就是拍人的啊！
何歡欣然點頭。
幾位大媽高興地走到平台前，背靠著欄杆，朝陽在她們身後升起。
何歡審美突然爆發，「姐姐們！把絲巾展開！」
幾位大媽笑容如花般綻開，嫻熟地揮起絲巾。
幾個大爺看他一眼，這小子嘴抹了蜜。能當你奶奶的人，你特麼叫姐姐！
剛剛那位大爺應該是其中一位奶奶的老公，滿臉不忿，醋意大發，也拿起相機。
幾位大爺紛紛拿起相機。
一群大爺和一個帥哥拿著相機對著他們，大媽們笑得更甜了。
何歡重新設置了參數，讓大媽們的絲巾與朝霞霧嵐相接，色彩過渡十分自然曼妙。
「姐姐們，看我。」
大媽們看過來，晨風拂紗紗拂面，把她們皺紋卡粉的臉掩映在絲巾與朝霞中，只留下眼中的嬌羞。
咔！
「好了！」
大爺們還在對焦呢，大媽們看都不看他們，一窩蜂圍到何歡面前，誰不喜歡小帥哥呢！
一群大爺不由得吹鬍子瞪眼，看著被大媽們包圍的何歡。
「他那鏡頭，能拍下這麼多人，這麼廣的景，才有鬼了！」剛剛那位吃醋的大爺胸有成竹地等著大媽們回來求他們拍。。
大媽們一看照片，不由歡呼拍手，跟小女孩似地蹦蹦跳跳，「拍得好美啊！」
「太有仙氣了！」
「我從來沒拍過這麼好看的照片！」
大爺們引頸仰望，臉上不服，心癢。
何歡笑道：「姐姐們就像乘著朝霞飛來的仙女，當然美了。」
咦！大爺們側目。大媽們開心不已，笑眯眯地看著他。
何歡也沒昧著良心夸，無論多大年齡的女人，才不想讓你把她拍得多碩大多高清。所以別人虛化背景，何歡虛化前景，虛掉了歲月的痕跡，留下了女人的嬌羞。
「小伙子，有女朋友嗎？」一位大媽嬌羞地問。
何歡看著她們，不是吧？雖然這些大媽可能都有幾套房子，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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