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兩邊的樓里也陸續跑出來許多人，加入隊伍，一群人勾肩搭背說說笑笑走到村中心菩提樹下，話筒音箱都整來了。

  全村都來了！這是要唱歌啊！

  何歡把仙女塞給龍騰，率先跑到圈中心，大家都看著他，歡呼鼓掌。

  何歡這才想起不知道唱啥。抬頭望著墨藍天空披著白紗緩移慢行的明月，一棟棟小樓前後綠霧般的鳳尾竹，哼起來，刀罕大哥滿臉笑容上前，拿起葫蘆絲。

  悠揚的調子飄起來，何歡拿起話筒，「月光啊下面的鳳尾竹喲哦哦哦……」

  這首歌跟曼竜寨太配了！

  玉佳老公向玉佳伸出手，玉佳笑盈盈地把手搭在他手上，兩人跳起舞來。傣族女人那腰肢，走路都像跳舞，跳起舞來更是妖嬈，玉佳的漢族老公得意得不行。

  有了他們帶頭，更多叔叔阿姨、兄弟姐妹加入隊伍。

  當何歡唱：「哎！是春城來的小白龍摘走這顆夜明珠……」

  村民們愣了一下，大笑。何歡微笑看著龍騰，滿目溫柔。

  大家也看向那夜明珠一般的姑娘，真的跟天上的月亮一樣皎潔！

  月光下，龍騰的臉一片粉紅，如同明月罩上彩雲。男女老少都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唱完，何歡下台，坐到菩提樹下龍騰旁邊，靠在她肩上。昨天的煩心全部消散。

  小白龍開了頭，村民們一個個上去唱歌。傣語歌唱起來嗲嗲的，在這樣的夜晚很醉人。

  圍著菩提樹的一圈花台上擺著幾盤瓜果，拄著拐棍的老爺爺和老奶奶坐在花台邊，聊天、吃喝。青年們唱歌、跳舞。

  小孩子們有的咿咿呀呀搖頭晃腦跟著學，有的吃零食，更多則在人群中鑽來鑽去打鬧。

  貓和狗也鑽來鑽去，龍騰也把仙女放下去玩。

  何歡靠在龍姑娘肩上，絮絮叨叨：「菩提樹下，佛祖說法，教人忘憂。你看，今天，菩提樹下，眾生歌舞，令人忘憂。」

  玉佳過來，「小白龍，什麼時候帶音樂團來聽我們傣族歌」

  何歡笑道：「一定會來的！」

  玉佳滿臉笑容，看看跳舞的人群，「爺爺奶奶才坐著呢！你們也去跳跳！」

  何歡笑著轉頭看著龍騰，拉著她站起來，摟著她的腰，龍騰頭依在他胸口，跟著節奏在人群里慢慢旋轉、搖晃。

  搖得一切都散了，只剩下菩提樹這麼一小塊，一樹一世界。

  轉著轉著，何歡覺得自己是醉了。等一個姑娘唱完，又上去唱起一首傣語歌。

  男女老少驚喜、沉醉，隨著節奏搖擺。小白龍唱起這種嗲嗲的歌，確實是要人命。龍騰看著月光下的他，他啊，真迷人！

  玉佳見龍姑娘一個人在雙雙起舞的人群中，推推小女兒，小姑娘抱著芭比開心地跑過去，牽起她的手，龍騰低頭看著她，笑了，跟著她轉圈圈。

  看著她們，何歡唱得更溫柔了。

  「那些曾出現過的場景

  也不記得是何時發生的

  存在記憶中或只是夢境

  我不相信這樣的事情

  但剛剛見到的那個人

  那些畫面擾亂我的思緒

  不曾有過如此的思念

  不曾向誰乞求不曾向誰要求

  眼見不到的就欺騙自己不願相信

  但現在一切都變了

  從那天起不讓誰再來傷害

  從此以後只想把你照顧得好好的

  從今往後不再讓誰影響你的生活

  ……」

  唱完，大家熱烈鼓掌。

  玉佳大叫：「我說小白龍是我家小弟弟吧！傣語歌唱得多好啊！」

  鄉親們也是一陣笑聲，看著他真是無比親切呀。

  何歡笑笑，放下話筒，回到龍騰身邊。

  玉佳的小女兒仰頭看著他，玉佳拉拉她，小姑娘放了手，何歡又握住龍騰的手，另一手摟著她的腰把她攬入懷裡。

  龍騰問：「剛剛唱的什麼歌，什麼意思」

  何歡抱住她，貼在她耳朵邊，一邊慢慢旋轉，一邊輕聲跟她翻譯：「《永不放開》……」

  龍騰頭抵著他胸口，濕潤的眼睛貼在他衣服上揉揉。

  突然一個小伙大叫：「啊！十二點了！情人節到了！」

  何歡微微鬆開，看著懷裡的姑娘，「情人節快樂。」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很多夫妻也大膽地親了一下，又羞澀地笑起來。

  老人們坐在花台上，皺紋里藏著笑容，目光悠遠、和煦，似乎回想起了年輕的時光。

  月亮西斜，菩提樹下暗下來，大家才意猶未盡散去。

  刀罕攬著何歡的肩，「小白龍！你知道嗎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聚在一起唱歌跳舞了！今晚真的好快樂啊！」

  「我也很快樂！謝謝刀大哥！」何歡由衷地說。

  到家，嫂子領著他們上樓，到客房，很整潔，不是酒店的白被子白床單，大花的被子床單反而很親切。

  嫂子又告訴他們洗手間位置，給他們拿了新毛巾新杯子新牙刷，傣族人愛乾淨，總之，一切齊備，嫂子才離開了。

  兩人洗漱了，安頓好仙女，睡在樹林裡的小樓，月光從後窗溜入，撒在散發著洗衣液香味的床上，聽著南臘河輕輕的水流，風吹竹葉的沙沙聲，暈乎乎的，何歡抱著龍姑娘，這種知道自己馬上要滑入睡鄉的感覺，真好啊！

  這一覺睡得特別香特別沉！

  吃了早飯離開，何歡打開後備箱，塞滿了水果和各種吃的。

  何歡一袋袋拿出來，拿進院裡，一家人攔著，「你幹嘛你幹嘛」

  「叔叔阿姨！哥哥姐姐！我真的不是不要，我們還要在外面玩很久，我十天半個月難回一次家。

  你們問玉佳姐，我是導遊，帶著不方便，一忙起來這些放壞了，可惜。我來這裡，我就來混飯。吃飽喝足，不帶走。」

  玉佳笑道：「對，他是導遊，自從他來瞭望天樹，現在遊客來了版納，望天樹是必來的。我們客流量增加了好多！

  我們導遊也跟著他的導遊詞講！遊客都誇我們講得好！我沒給你準備，我可不好說讓他們也不要準備，那顯得我多不懂事啊！」

  何歡無語，「你們的心意我心領了，真放壞了，浪費了好東西，下回我不敢來了。」

  見他這樣說，一家人才不再勉強，最後幾袋水果，摁著他的手，萬萬不讓他再拿出來，「路上吃，這個不壞的。」

  盛情難卻，何歡只好接受了。

  村民們也來送，尤其是年輕人們，就跟追星一樣，一直追到村口。

  車子慢慢開著，到村口大青樹下，他們才止步，鄧師傅才加快車速。

  龍騰看著窗外濕濕的綠綠的霧霧的，眼睛潤潤的，仙女也扒著窗子看著外面。

  何歡看得出來，她們喜歡這裡。

  龍騰回過頭來，「這裡真的好好啊！隱藏在樹林裡。」

  「我們晚上到的地方是高山茶園裡！河邊的傣族寨，山腰的僾尼寨。」

  龍騰靠在他肩上，「我真的好喜歡你帶我去的這些地方！還有見的這些人！」

  「嗯，我也喜歡。」

  穿出綠霧一般的竹林，到了大馬路上。

  順路到勐遠仙境去玩了一下，也是原始森林，沒有望天樹出名，但風景也很不錯。

  正因為不出名，所以小白龍的突然光臨，讓他們喜出望外。

  本來除了幾個值班人員，大家都放春假了，售票員一報告，中午又來了很多人，又在傣族寨里吃了一頓飯。

  吃了飯又挽留再三，何歡說下午要到南糯山去，一群人才遺憾放手，再三邀請，下次再來。

  鄧師傅是見識了小白龍走哪兒吃哪兒的魅力！跟著受招待，很是開心。

  有些客戶，特別是有錢的、位高權重的，喜歡讓司機單獨在一邊吃。所以才有司陪餐這一說嘛。但跟著小白龍，小白龍都是拉著他一起吃。

  坐上車，龍騰說：「跟著你，我發現我漸漸什麼都能吃點了。」

  何歡看著她，「慢慢嘗試，吃不慣先吃蔬菜。」

  「他們的菜真的好好吃！」

  「都是原生態的嘛！」

  離開勐遠仙境，跨過瀾滄江，從勐臘到了勐海。何歡跟龍姑娘講著版納為什麼這麼多勐。

  講完，讓她們睡一會兒。

  這車寬大平穩得可以當移動行宮，龍姑娘和仙女都很快睡著了。何歡發信息給哈尼南糯酒店的老闆：準備好了嗎我們離開勐臘了。

  肖遙：準備好了！

  一張圖片傳過來。

  何歡滿意地勾起嘴角，看看龍姑娘，也閉上眼睛，眯一會兒。

  已經望見南糯山山腳的龍巴門，看看身邊還睡著的姑娘，何歡也沒叫醒她。

  一段盤山路過後，在山腰彎彎曲曲的樹林裡穿出來，望見哈尼南糯酒店藍藍的游泳池，和泳池裡的鮮花。

  瑤池仙境一般。

  何歡嘴角翹起，看看肩頭睡得香香的姑娘。

  真自覺！

  從公路下去，進入酒店後院停車場。

  肖老闆夫婦和他們的女兒小格已經滿臉笑容站在院裡。大金毛也搖著尾巴興奮地跑來跑去。

  看來召片領還是那麼高傲，也不來迎接一下他的女朋友。

  車停好，何歡揉了一下龍姑娘和仙女的頭。

  兩個醒來，懵懵的。

  感覺車已經停了，龍騰往窗外一看，「啊！到了」

  「嗯。」何歡抱起仙女，「去見咱們男朋友了。」

  龍騰無語。

  車門已經拉開，何歡一手抱著仙女，一手牽著龍姑娘走下來。

  「哇！」小格開心地捂住嘴巴，看著仙女和龍姑娘，覺得自己看到了仙女和公主！

  何歡把仙女放龍姑娘懷裡，從後備箱拿出一個大盒子，裡面是愛莎公主一家，還帶冰雪城堡的。

  「啊！」小格開心地跳起來，飛跑過去，先不接禮物，一把抱住何歡的腿，「小白龍哥哥！」

  夫婦倆笑道：「謝謝。」小白龍真是有心。

  何歡也是上次來發現小格走到哪兒就把愛莎抱到哪兒。

  「謝謝小白龍哥哥！」小格接過禮盒，小臉燦爛得花朵一樣。

  何歡介紹：「我女朋友，龍姑娘。」

  「歡迎！」

  老闆娘白露笑道：「這貓跟我們家的長得真像！都很高傲啊！」

  何歡笑道：「這一路過來，我們家仙女見了好多貓，我都防著，一直想著介紹給召片領呢！」

  「哈哈哈……」

  一家人開心地領著他們朝前院走去。

  繞過走廊，游泳池中間的玻璃平台上，擺滿了又大又漂亮的花，種在乳白色的籬笆花盆裡，倒映在水裡。

  以前擺著一溜幾張桌子，現在只剩下一張長方桌，鋪著乳白色的台布，桌上一個透明的花瓶，插著一束玫瑰。

  玫瑰旁邊是一支紅酒斜放在架子上，兩個紅酒杯、兩套潔白的刀叉碗筷也擺放整齊了。

  桌子後方的衣帽架也變成了花架，掛滿了盛開的七彩鮮花。像仙女的衣架，掛的是彩霞。

  夕陽晚霞映照著這一切。

  龍騰停下腳步，呆了！

  何歡看看她，嘴角上揚。

  夫婦倆也看看龍姑娘，顯然驚喜的目的達到了！

  在大堂沙發上窩著的召片領也終於轉頭，看著仙女。

  刷地站起來，尾巴像扇子一樣抖開，威武霸氣！

  夫婦倆忍俊不禁。

  何歡牽著呆呆的龍姑娘和她懷裡東張西望還沒看到召片領的仙女過去。

  剛要走上鮮花圍繞的道路，召片領刷地一道白毛風般跳了下來，攔在他們面前，仰著頭大聲地打了一聲招呼：「喵！」

  「哈哈哈……」何歡笑著蹲下來，摸摸它的頭，召片領桀驁地一甩頭，看著仙女。

  「行啊！」何歡道，「上次咱們不是玩兒得挺好的嗎你想認識她，還要經過我的同意呢！」

  呆呆的龍姑娘也回過神來，抱著仙女蹲下來，「這就是召片領嗎」

  「嗯。你看它霸氣不霸氣」

  「嗯。」

  兩隻驕傲的貓終於見面了！四隻圓圓的眼睛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召片領，這是仙女，你可要好好照顧她啊！」

  「喵。」召片領舔舔何歡的手，又看著仙女。

  何歡笑得肩膀發抖，讓龍騰放下仙女。

  召片領圍著仙女狂舔，仙女一動不動，被舔懵了，這哪來的變態

  何歡和龍騰不忍目睹，肖老闆夫婦也大笑不止。

  舔了一圈，召片領又挨在仙女身邊，蹭蹭她的頭。

  仙女終於轉頭認真打量這個變態。

  召片領轉身，走兩步又回頭看看仙女，喵一聲，仙女就跟著他去參觀他的廣大土地。

  何歡笑著站起來，也牽著龍姑娘走向開滿鮮花的碧水藍天，晚霞繾綣在山邊，蕩漾在水裡。

  哪裡還分得清天上人間！

  只有晚風帶起花香陣陣。

  龍騰如同夢遊般，隨他來到岸邊，水天相接花團錦簇，夕暉籠罩下山間粉霧輕飄，光影暗移。

  一陣瓷器輕碰的悅耳聲，陣陣香味傳來，兩人回頭，豐盛美味的情人節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龍騰又轉頭看著何歡，眼裡笑中帶淚。何歡微笑著牽著她走過去坐下。

  何歡倒好紅酒，龍騰感動地舉起杯，輕輕碰了一下他的酒杯，「歡哥哥，謝謝你，情人節快樂。」

  「瓏瓏，情人節快樂。」

  人都不見了，只有仙女被召片領領過來，仙女被他這麼大這麼美的土地驚得瞪大了寶石般的眼睛。

  兩人低頭看看亂入的貓，忍俊不禁。

  召片領掃了一眼兩個入侵他領地的人類，今天見了仙女心情好，不跟他們計較，又驕傲地翹著雞毛撣一樣的尾巴，領著仙女繼續去參觀別處。

  兩人忍俊不禁，目送兩個雪球滾過去，又抬頭看著對方。

  滿山間都是愛情，連貓都在談戀愛。

  享用了情人節晚餐，晚霞漸漸淡去，只有幾絲貪玩的雲彩還趴在山頭偷看人間。

  山間與天空一片青黛色，鮮花盛開的籬笆上一閃一閃亮起了燈，身後的花架也亮起了燈，一閃一閃，恍如螢火蟲一樣。

  「啊！」龍騰轉頭四望，驚訝不已。

  兩隻貓被光吸引，也跑過來，睜著圓圓的眼，驚訝不已。

  月亮也亮起來了，已經圓了一大半了。深藍的夜幕群星閃爍。燈光星光月光倒映在藍藍池水裡，波光粼粼。

  分不清天上人間。

  何歡起身，輕輕地在呆呆的姑娘面前放了一封信箋，拿出花架後隱藏的立式話筒。

  龍騰呆呆地看著他變魔術，打開信箋，拿出一張他手寫的精緻卡片，像歌詞。又抬頭看著他。

  何歡溫柔地注視著呆呆的美麗的姑娘，唱起僾尼語歌曲：

  「溫柔的月亮，懸掛天邊

  明亮的星星，滿天閃爍

  山邊的雲彩，你追我趕

  山寨小夜曲呵，寧靜溫馨

  山寨小夜曲呵，寧靜溫馨

  美麗的螢火蟲，明明滅滅

  路邊的蟋蟀，振翅低吟

  微風習習，帶來花香陣陣

  山寨小夜曲呵，溫柔神秘

  山寨小夜曲呵，溫柔神秘

  笛聲悠揚，姑娘梳妝打扮

  三弦叮咚，小伙舞步翩翩

  清純的少男少女，燃燒無限激情

  山寨小夜曲呵，甜蜜醉人

  山寨小夜曲呵，甜蜜醉人」

  龍騰呆呆地看著他，又看看歌詞，雙眼如星星閃爍。

  酒店後面的山坡上傳來清脆的合唱：

  「山寨小夜曲呵，甜蜜醉人

  山寨小夜曲呵，溫柔神秘

  山寨小夜曲呵，寧靜溫馨……」

  龍騰往後看一眼，看不見，只有四周重重大山一齊合唱，慶祝這美麗溫馨的夜晚。

  這幸福快樂的情人節！

  在少男少女們的合唱聲中，何歡走到她面前，龍騰情不自禁站起來。

  何歡摟住她，龍騰伸出手抱著他的腰，仰起頭。

  紅酒的澀味在嘴裡蔓延，甜蜜、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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