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歡轉了幾圈，朝一個滿臉黝黑卻不吆喝的小哥走過去，很隨意地看看這塊石頭摸摸那塊石頭。

  見小哥沒有露出裡面攤主那樣警惕的神情，何歡仰起頭，一臉純真的笑容，「借我個電筒嘛。」

  「啊？」小哥一臉費解。

  見他聽不懂漢語，何歡更開心了，這證明他應該沒聽說過他。而且在外面擺攤的，就跟菜市場一樣，連固定攤位都沒有，可能不是經常來賣石頭的，是菜市場門口的散兵游勇。

  這種外面的地攤，就更憑運氣了。能在裡面擺攤的至少說明人家有固定貨源嘛。

  這種不知是哪兒撿的石頭，而且真有卵石，可能真是河邊撿的。

  何歡指指隔著幾個攤子上客人拿著的電筒。

  小哥連忙轉身從腰包里掏出電筒給他，期待地看著他，很希望他有看中的。何歡接過電筒，蹲在石頭前，拿著電筒左照右照，一副生手故作行家的裝模作樣。

  周師傅站在旁邊，都看不懂他的操作。

  看了好幾塊石頭，何歡拿起一塊石頭，照著電筒往裡面看了半天，掏空補色。

  隨意地問：「這個多少？」

  緬甸小哥在手機上打了一個數字，遞給他看——四萬。

  何歡抬起頭，本來想給他十萬的。但是既然他報四萬，總不能還十萬對不對？

  看他震驚的神情，小哥又連忙伸出三個手指。

  何歡連忙點頭，生怕他再降。

  小哥見他點頭了，神采飛揚，生怕他反悔，連忙掏出一個黑塑膠袋遞給他，何歡把石頭放進袋子裡。

  掏出手機掃他的付款碼，雖然是外國人，但在我國做生意，也用我們的支付方式。

  付了三萬，提著就走。有點愧疚，但是這小哥也不知道他這塊石頭的價值。

  而且石頭掏了洞補了色，不管是不是他做的，至少現在他也覺得坑到了三萬塊，笑得很燦爛。

  何歡也笑得很燦爛，趕忙提著石頭消失在人海。

  周師傅在人群里好一陣亂鑽才追上他。

  威哥的加工廠在玉石市場裡面，何歡又提著石頭回到玉石市場。

  一見他，裡面的攤主都瞪大眼，盯著他的口袋，可惜看不到裡面的石頭。

  一個個眼睛瞪得恨不得能變成透視眼，恨不得搶下袋子看看裡面的石頭。

  走進威哥的加工廠，工人們滿臉笑容，看看他的袋子，「小白龍又撿到好貨了！」

  何歡笑笑，「到裡面幫我開一下。」

  工人懂了，拿到裡間，vip客戶切石頭的地方，一般這裡切的都是賣價上百萬的石頭。

  一個工人帶著他進去裡面，玉也不能亂切的。平時百分之九十九是石頭，他們一刀下去狠得很。

  但很貴的石頭，工人切的時候也會小心一點，怕切到玉。

  尤其是昨晚工人已經見識過神龍斷玉，小白龍的石頭，可要好好對待。

  工人珍重萬分地接過來。雖然是探孔補洞的，但昨天見識了假窗切出極品黃翡，也不敢切大了，先把回填的假色切了，開著機器從邊上慢慢擦。

  見小白龍眼也不眨二話不說，就知道一切作假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威哥聽說小白龍又拿了一個石頭來切，也從辦公室跑出來。

  茶壺茶杯都端過來，擺在一張小桌上，給他和周師傅倒了一杯茶，一邊喝一邊看著工人慢慢擦石頭。

  「多少錢？」威哥問。

  「三萬，緬甸人那兒買的。我懷疑一萬甚至幾千他都賣，不過我沒還價。」

  老闆看著他，端著茶杯的手頓住了，過了一會兒輕輕喝了一口。能讓斷玉神龍不還價的玉！

  吩咐工人：「慢慢擦。」

  工人也聽見了，滿心興奮，期待著裡面的寶貝。

  周師傅也側目看著小白龍，能幾千買的他偏要三萬買！端起茶杯一口又一口喝茶，緊張得手心冒汗。

  只有小白龍面帶微笑，一臉淡定。

  擦了半天，不見色，但老闆和工人都很有耐心，昨天他們已經見識到小白龍的神力了！小白龍會花三萬買個臭石頭嗎？

  半個小時後，終於擦出綠了！

  「啊！」工人叫道，「不浪費我擦了這麼久啊！這是我十年來開得最好的一刀！」

  「別急，別急，再開！」何歡雖然高興，但還是淡定。

  老闆也滿臉笑容看看小白龍，真是個神人啊！

  「小白龍，咱們合夥搞翡翠生意好不好？」

  何歡看看他，「我還是喜歡當導遊。」

  老闆沒再勸說，這事急不得。

  工人小心翼翼地繼續開石頭，當一塊晶瑩剔透的翠綠被一層層剝出來，那種感覺真是無法言喻。

  威哥和周師傅都站了起來，眼睛像那塊玉一樣綠！

  何歡也忍不住站了起來，拿起那塊冰潤清透的翡翠，尤其是中間跟冰雪一般透明，和龍姑娘清麗冷艷的氣質真是搭配極了！

  「滿綠！中心都達到玻璃種了！」威哥攬著他的肩，盯著那塊玉目不轉睛，「一百二十萬，賣給我，好不好？」

  周師傅瞪大眼，看看小白龍，三萬買的，轉手就是一百多萬？

  何歡笑著搖搖頭。

  威哥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看著他，「一百六。」

  何歡還是搖搖頭，「威哥，不要傳出去。你看他們都不肯賣給我了。」

  威哥轉頭看著他，他要去玩石頭，不得分分鐘成千萬富翁？

  點點頭。

  三萬開出百萬！會讓多少人瘋狂啊？

  威哥蹲下撿起地上擦掉的皮，「玻璃種一般老坑才有。老坑原石，在礦場就被拿走了，要麼就是拍賣。你這撿一塊普通石頭都能撿到玻璃種。」

  何歡笑笑，「這不只有中間一點玻璃嗎？」

  「這還不夠？外圈的綠也很正啊！」

  何歡也實在忍不住，愛不釋手地看了好一會兒。

  既然他不肯賣，威哥看著他，「加工嗎？」

  何歡點點頭。

  威哥回頭看著工人，「別傳出去。」

  進去辦公室，何歡才將玉石交給等了半天的威哥，「找最好的師傅。」

  「嗯！」威哥鄭重地點點頭，就叫最好的雕工師傅過來，摸著玉愛不釋手。

  「中心的玻璃種打兩塊玉墜，鏤空雕刻瓏字。」等師傅過來，何歡說。

  「鏤空？」威哥瞪大眼，「這麼好的寶貝，直接做一塊整的，為什麼要鏤空？這一鏤得掉多少啊？太可惜了！」

  設計師也不解地看著他，說不識貨吧？他能找到這麼好的貨！說識貨吧？他又捨得將玻璃種鏤空？

  何歡沒理他們，在紙上寫下瓏字，「兩塊玉墜都雕這個字。」

  威哥好奇道：「小白龍，龍為什麼要加個王子旁呢？」

  「玲瓏剔透嘛。」

  「噢。」威哥不懂，但還是覺得好可惜，「要不淺雕一下？」

  「鏤空。」

  「哦。」

  雖然是同一塊料，但品質也不相同。中心的玻璃種屬於極品，外面的滿綠冰種也是上上品了。何歡讓外面的打鐲子，打電話問了媽媽和姐姐的手圍大小。

  看著設計師在電腦上畫了設計圖，簽了訂單合同。

  這幾件東西在彩雲城要賣幾百萬！

  但他原料連加工也不到五萬。

  實在很高興！

  「要等多久？」

  威哥說：「你的給你加急做，你這個原料好，也簡單，三天。」

  「這麼快？」何歡道，「那我在這玩幾天，好了你打電話給我。我們先去吃飯。」何歡看看周師傅，兩人站起來。

  威哥也連忙站起來，「你們還沒吃飯？走走走，我請你們。」攬著他們，不容拒絕地出去了。

  外面的攤主都看著他們，好奇萬分。

  一個攤主問道：「神龍！神龍！你開出什麼好寶貝呀？」

  何歡笑道：「什麼神龍！你們都不賣給我，我只好去外面隨便撿了一塊，切垮了。」

  「對對！」威哥道，「切垮了！裡面都是假色！」

  攤主看著小白龍，裡面灌色，電筒照出來裡面是綠的，專家也分辨不清是真色還是假色。而且外面路邊攤能有什麼好石頭？垮才正常！

  沒想到神龍也會失手呀！

  但是一見他滿面笑容，不禁又懷疑起來。正常人切垮了不說大哭或者唉聲嘆氣，也不至於像他這麼高興吧？

  攤主們一臉狐疑，三人已經走了出去。

  到外面一家傣味飯店，點了一堆傣味包燒、燒烤。

  威哥說：「你在這玩幾天，雖然你是導遊，但我帶著你玩啊！我還可以帶你去緬甸那邊礦場看看！」

  何歡看著他，還是不放棄拉他入伙！

  笑道：「威哥做生意實誠，手藝好，我會介紹客人來的。」

  「唉！」威哥嘆口氣，「我原來也玩賭石，真是傾家蕩產啊！後來做加工，還穩定點，就是沒什麼期待。見了你，又手癢了。」

  何歡笑笑，「我只是運氣好。」

  威哥看著他，傻子才會信！他不懂小白龍為何會擁有如此神奇的能力！但是這種奇人，也不敢強求。

  嘆口氣，「做翡翠生意，暴富也容易，一夜返貧也容易！做加工，有幾個好師傅，積累下客戶，倒是蠻穩定的。」

  何歡點點頭。

  「你以後再有好貨，都拿到我這兒切，我也長個眼。你到我這兒做，我都給批發價。」

  「嗯。」

  威哥就講起他自己和他朋友以及這個市場的故事。

  聽說一個富翁被朋友做局說有一手貨，帶過來買了幾千萬的石頭，連連切垮，最後去跳樓。

  何歡就越發堅定不要進入這個市場。

  吃完晚飯，遊客們也紛紛給他報平安，發小費。

  這次很多頓飯，都是蹭的小白龍。更別說，買到物美價廉的好東西！特別是買翡翠原石，真的是撿漏撿到寶貝！

  何歡也沒拒絕他們的小費。比起靠賭石發大財，他還是更喜歡當導遊掙小錢。

  翡翠這個東西，是拿來做裝飾的，送給配得上它的人，才是寶貝，不然也就是塊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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