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罕立刻跑去廚房，提出一個桶來，「我給你們留著，給你們看的。Google搜索」

  大家都望過去。

  刀罕把魚倒在院子裡，那條背上像刺蝟一樣長著一排尖刺的巴掌小魚，就開始一扭一扭地往前走。

  「哇！好神奇噢！」

  幾個傣族人笑看著這群沒見過世面的城裡人。

  何歡跑過去觀察，「確實很神奇！在潮濕的環境它可以在陸地上存活一周的！因為它的鰭可以呼吸空氣。」

  「太厲害了！」

  「居然離了水還可以活！」

  「它不但離了水可以活，而且它還能在水裡淹死！」

  「啊！」大家瞪大眼。

  「因為水裡空氣很稀少，所以它要經常到水面上呼吸。如果你一直把它壓在水裡，它很快就會淹死。」

  「啊！」大家又認識了一種神奇的生物，看著吧西哩快速地向公路上跑去。

  「它要去哪兒？」

  「下面就是南臘河，它翻過這條馬路和一片香蕉林，就能回到它的家了。」何歡站起來，「讓它回去吧。」

  「不幫幫它嗎？」

  何歡看看桌上被分割的吧西哩，「你們快吃吧，不要把注意力放在它身上，就是幫它。」

  遊客們笑著轉頭。

  何歡也坐回座位，「因為它小，背上又長刺，還會跑，人們就懶得去抓它吃它了。但是人對於吃的追求總是無止境的。為了招待沒見過世面的城裡人，刀罕大哥辛苦了！」何歡舉起杯敬刀罕。

  「感謝刀大哥為了我們抓了這麼多巴西哩，辛苦了！」大家都舉起杯。

  魚肉很少，大家也不好意思一直吃，就開始吃魚骨，炸得酥脆，也挺好吃的。吃了魚骨開始吃魚鱗，「像薯片一樣哎！好神奇！」

  幾個傣族人笑眯眯看著這群大驚小怪的遊客。

  「這是什麼？圓個圓個的？」一個遊客指著一盆看起來很可愛也很可口的菜。

  「這個這麼可愛，應該是南臘河的土著魚，氣泡魚？」何歡看看刀罕大哥。

  刀罕又站起來往廚房跑。

  玉佳說：「你說你不喜歡邊吃飯邊看表演，我哥卻非要讓你看呢！」

  大嫂和幾個傣族婦女滿臉笑容。

  何歡也笑道：「主要是這是難得一見的食材啊！我覺得有必要認識一下！」

  一會兒，刀罕端個水盆出來，「看啊！這就是氣泡魚！」

  遊客們都伸著頭看稀奇。

  何歡也跑過去，「它不像吧西哩，被人抓住了，刺你一傢伙就跳下來飛快跑，氣泡魚則會把自己變成一個氣球，是為了讓捕食者吞不下去。

  但估計它沒有想到食物鏈頂端的生物從來沒想過生吞它，而是將它用各種調料細細地烹製。」

  遊客們大笑，「你溫柔地說著殘忍的事實。」

  「當它發現像個氣球一樣膨脹，還是被抓住之後，它沒有辦法了，就會發出尖叫。」

  「啊！」

  「唉！」

  「真的嗎？」

  刀罕配合小白龍的解說，立刻從水裡抓起長得像個檸檬般的氣泡魚，氣泡魚立刻鼓起腮幫。刀罕輕輕揉搓，氣泡魚就像個湯圓越搓越圓，嘰嘰嘰地叫起來。

  「啊！放了它吧！放了它吧！好可憐！」

  刀罕又把魚放回桶里，安慰他們道：「我等會兒就把它放回河裡去。」

  何歡說：「果然是會哭的孩子比較幸運！」

  大家都覺得罪過，看著那盆可愛的魚。

  「這是不是河豚啊？」一個遊客突然問。

  「啊！河豚不是有毒嗎？」

  何歡頓了一下，全導質檢也沒反應，「不是，這是南臘河的土著，生活在淡水裡，然後跟處理方法也有關係，沒毒，吃吧！」何歡拿起筷子。

  大家也拿起筷子，罪過地說：「我們就吃這一次。」

  氣泡魚用的是酸辣魚的煮法，酸辣嫩糯，十分爽口。

  「哇哇哇，真的好好吃哦！」

  「它那麼可愛，算了，我只吃一次！」

  「一輩子吃過這一次，就夠了！」

  嘗試了氣泡魚，一位遊客又看著另一盤菜，「這是什麼？粉絲炒糯米嗎？」

  「螞蟻上樹。」何歡說。

  「這是肉末和粉絲？」

  「糯米吧。」

  「還是雞肉粒？」

  看著遊客們爭論，何歡說：「雲州人就是這麼樸實，螞蟻上樹，真的有螞蟻。」

  「啊！」大家連忙把筷子縮回來，開始抹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幾個傣族人看著他們笑。

  「吃吧，這是螞蟻蛋。」何歡勸道。

  「螞蟻蛋也是螞蟻，嗚嗚。」

  「早知道不告訴你們，等你們吃完再說。」何歡先吃了一口，「嗯嗯，全是蛋白質哦。」

  幾個膽大的男生閉著眼睛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裡，過了一會兒睜開眼睛，「嗯，挺好吃的！」

  刀罕笑眯眯地看著他們，「你們要是找一個傣族女朋友，不敢吃螞蟻，姑娘家裡都不會認可！不但要吃螞蟻，還要生吃！」

  「吃吧，吃了找個傣族女朋友，天天掏螞蟻窩，吃螞蟻。」何歡說。

  男遊客大笑。

  女遊客都瞪大了眼睛，像看著一群野人。

  剛進寨的時候感覺雲州少數民族已經很現代化了，現在感覺他們還是很原始啊！

  「你就當是雞肉嘛！反正你們剛剛都當成雞肉粒了。」何歡勸幾個女遊客。

  刀罕挖起一勺折耳根涼拌螞蟻蛋，咔吱咔吱，又送下一口酒，「我們小時候沒什麼零食吃，就摘樹上的野果，掏蜂蛹，掏螞蟻蛋，直接放嘴裡。」

  大家捂臉，太彪悍了！

  嘗試了螞蟻，大家又看著一盤蟲子，「這又是什麼？」

  「竹蟲。」何歡笑道，「為了迎接你們，刀罕大哥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啊！」

  當遊客們認識了桌上的臭菜雞蛋餅、炸青苔、芭蕉花、牛肝菌、牛撒撇、折耳根涼拌螞蟻蛋，已經面如土色。

  瞬間覺得他們在景洪吃的烤魚烤雞都太溫和了！

  「你們就知道土豆白菜，雞鴨魚肉。」何歡說，「在雲州，花花草草，樹根樹葉，魚蟲走獸都是大自然的饋贈。快！不要辜負大自然的饋贈。」

  在何歡的鼓勵下，遊客們終於開啟了正式的野味味蕾之旅。其實只要克服了心理陰影，雲州美食對味蕾的衝擊絕對讓人永生難忘。

  「這就是旅遊的樂趣嘛！走沒走過的路，吃沒吃過的菜！」

  喝著米酒，吃著野味，大家暈乎乎的，膽子也大起來了。看到他們都開始吃了，幾個傣族人十分高興，感覺沒白忙活。

  「這絕對是我吃過最野的一頓飯了！」一個遊客說。

  大家都點頭。

  「現在不是食材最豐富的季節，真的很不容易。」何歡說。

  大家也感受到刀罕大哥的熱情了。

  這一頓舌尖上的少數民族風情體會得很深刻。吃完飯，大家放生了那嘰嘰叫的氣泡魚，看著它在南臘河飛一般地逃走。

  又跟著刀罕大哥去看他家的橡膠林。

  路過村中心，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何歡說：「這就是菩提樹。」

  「跟榕樹好像啊！」

  「它本來就是榕族。」何歡道，「它也很容易寄生在別的樹上，然後用氣生根長下來。」

  「啊！」

  「所以很多菩提樹展現出樹包塔樹包橋樹包佛的奇觀，其實，就是它的氣生根包住了中間的物質，生命力非常強大。

  菩提比起大青樹來，絞殺的情況少一些。但一旦被它包圍了，它還是會絞殺。它能包住塔，包住橋，當然也能包住其他樹。」

  「我不明白。」相當討厭絞殺的女遊客道，「這些樹，怎麼能成為佛教中的神樹？」

  何歡說：「對人有用。佛祖坐在樹下頓悟了，佛祖坐在樹下講經，它巨大的樹冠能夠讓幾千人坐著聽佛祖講經，相當於一個小廣場。」

  「可是佛教不是主張眾生平等嗎？」

  「眾生一般意義上指有血肉和感覺的生物。不然為什麼佛教徒不可以吃肉卻可以吃菜呢？而且南傳佛教有所不同。」

  傣族幾乎全民信奉南傳佛教，何歡並不想當著他們討論，「晚上去大佛寺逛逛，我們再細講吧。」

  遊客們點點頭，跟著刀罕到了他家的橡膠林。

  「橡膠也是樹林啊！」一個遊客看著何歡，突然道，「為什麼種橡膠，就讓森林覆蓋率下降了？」

  「橡膠是樹林，但橡膠是不是要從樹上流出膠？膠是怎麼產生的？需要大量的水分啊！它不生產水，它是大自然的搬運工啊！」何歡說。

  遊客們都笑起來。

  「而且橡膠要加工，原來還沒有環境保護的意識，工廠的污水就直接排放到河流。

  不過現在，各種工廠排污標準都很嚴格。橡膠也確實讓傣族人民致富了。」

  玉處長笑眯眯地看著他，參加小白龍團的人，對文化和環境一定有更深刻的認識和珍惜吧。

  刀罕給他們展示了割膠，帶著他們從林子裡出來。

  看到路邊的香蕉樹，大家仰頭，刀罕就問：「你們吃嗎？」

  大家不好意思地搖頭。

  「摘嘛！摘嘛！」刀罕急道，「我去給你們砍一爪下來！」

  就爬上去割香蕉。遊客們站在樹下手足無措。

  何歡看著他們，「到了傣族村寨，你們千萬不要對任何水果多看一眼。」

  「為什麼？」

  「只要你們看一眼，他們就會讓你吃，讓你不停地吃！」

  遊客們大笑，不過飯都白吃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一群人扛著香蕉上船，刀罕送到河邊，「再來玩啊！」

  「好！」

  「他好熱情啊！」遊客們感動得很。

  何歡說：「幸好是十一月，要是夏天，各種水果成熟的季節，刀罕大哥能給你們裝滿一船！」

  玉佳笑道：「是的！主要是以前一個寨子裡的人都在一起，現在在外面做生意的，打工的，上學的，出國的，大青樹下也真沒有以前的熱鬧。所以來個人，大家就很開心。」

  「哪裡都一樣！都嚮往別處的生活，人都會離家越來越遠。不像以前在一個小地方待著，就是一輩子。」何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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