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洛菲感動地點點頭。
只有坐在矮凳上的程子航，抬頭看了她一眼。
當著寧媽的面，他也不能說什麼。
並且，他想說的話，早在知道寧媽身份前，就一股腦地說了一遍。
顯然，許洛菲壓根就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
程子航憋屈，相當憋屈。
可於雅馨卻覺得她媽說得非常有道理。
寧月對許洛菲叮囑完，又看向程子航。
程子航連忙回過頭，就怕她覺得自己態度不端正。
「你也聽到了，菲菲是我認下的乾女兒，再加上她跟馨馨兩人的感情特別好，你跟馨馨才交往幾天，不說別的，至少應該把我們菲菲當做妹妹一樣看待吧。」
在程子航的耳里，自動把這句話翻譯成了：你是後進門的，不說別的，至少應該尊敬先進門的妹妹吧。
嗬嗬，明明他才是先認識馨馨、先跟馨馨交往的（劃掉）那個，被這麼一說，變成了不識時務、不識抬舉的插足者。
程子航往於雅馨那邊瞥了瞥，眼神里透露著不甘。
於雅馨選擇拒絕了他的眼神示意。
寧月作為一名高中教師，非寒暑假的時候還是挺忙的，她在花店裡待了幾個小時，然後就準備走了。
臨走前，許洛菲乖巧地跟著於雅馨去送她。
程子航不甘示弱，也急忙跟上。
不過由於他在矮凳上坐的時間有點長，當著寧媽的面，又不敢隨意動作，一直以曲著腿的姿勢坐了很久，下半身血液流通不暢，他起來的時候，兩條腿直接從大腿麻到了腳跟。
是抬腿都抬不動的那種。
他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
雖然險險穩住了，但是他的動作也落入了在場的其他三人眼裡。
寧月皺起眉，不耐地看了他一眼。
心裡又給他加上了一個極其不穩重的標籤。
所以在和他們三個小年輕分別前，她把於雅馨叫到一旁，說了幾句悄悄話。
等到寧月走後，於雅馨轉過頭來，用奇怪的目光看了程子航一眼。
程子航有點莫名其妙。
許洛菲一臉無辜地看了看他，然後照例貼到於雅馨旁邊去了。
「馨馨……」程子航剛開口，就被於雅馨無視。
她直接牽著許洛菲的手，進到店裡去了。
程子航生氣歸生氣，但是直覺自己現在的處境並不怎麼好，可他還是跟著走了進去。
「馨馨，你怎麼不跟我說話了？」程子航眼不見為淨地不去看旁邊的許洛菲。
於雅馨鬆開許洛菲的手，摸了摸她的頭。
許洛菲理解了她的意思，貼心地往旁邊站了站。
「程子航，你現在長能耐了是吧？」於雅馨往常的溫柔全部消失不見。
「馨馨……你什麼意思？」程子航心內惴惴不安，他還從來沒見過自家女朋友這個樣子。
「之前進店的時候，我是不是跟你說了好幾遍，裡面不方便？」於雅馨往他的方向進了一步。
也許是因為心虛，也許是勢弱，程子航下意識退了一步，「我……我以為……」
「你以為什麼？」於雅馨歪了歪頭，邊說著，邊又進一步，「你只會你以為，你覺得你全是對的麼？眾人皆醉你獨醒？」
程子航皺著臉，脖子縮了縮。
「我知道，你含著金湯匙出生，你身邊所有人都供著你捧著你，但他們是因為有利可圖，可我身邊的人並不圖你什麼，我也不圖你什麼。」
於雅馨現在的表現，充分證明了一句話，脾氣好的人，發起火來才是最可怕的。
她面無表情的樣子，讓程子航的心虛更加重了。
「我只希望你明白，我身邊的人沒有義務捧著你，我也沒有，我跟你是平等的兩個個體，你所擁有的權利，我也都擁有。」
「在你肆無忌憚、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別人願不願意你這樣做？」
「你不經過我的同意，就強制性地把我從店外抱進來，你覺得你有權利這樣做麼？」
說到這兒的時候，程子航感覺於雅馨的目光鋒利得好像刀子一樣，一刀一刀刺進他的心裡。
「你是不是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你覺得我是你的附庸麼？」
「我有手有腳，能憑藉自己的實力讓自己過得很好，我自認為在這場戀情里，從來沒有虧欠過你什麼，你付出了什麼，我都有回報，你所送的禮物、你請我吃的飯、請我看的電影，我都以相同的形式回報給了你。」
「你給的感情，我也一分不少地回饋給了你，我欠你什麼嗎？」於雅馨透徹的目光直擊程子航的心底。
程子航有些急促地喘了喘氣，「沒……沒有。」
是我欠你，是我錯了。只是以前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
「你今天這麼氣勢洶洶，是準備來我店裡做什麼？」於雅馨換了個話題。
「我……」程子航依舊不太敢回答。
「哦……」於雅馨輕微地扭動了一下脖子，「我想起來你剛進來就跟菲菲說的話了。」
「你覺得是菲菲在我面前說了什麼，所以我才會說要重新考慮一下我們之間的感情？」
於雅馨輕輕笑了一下，「在你眼裡，我就是個偏聽偏信、毫無分辨能力的工具人？」
「我沒有……」程子航急忙反駁。
「可是你的所作所為，就是表達的這個意思。」於雅馨臉上的笑容漸漸嘲諷。
「菲菲說的什麼，做的什麼，是不是真的在陷害你，我認為我看得比你更清楚。」
「你只不過是……因為她不像其他人那樣事事順著你，因為她總是能在無意中揭露你的不足，因為她能讓我看清你的全貌和我們兩人之間存在的問題，所以你覺得她威脅到你了，認為是她阻礙了我們兩人的感情。」
「但是錯誤真的是存在於菲菲身上嗎？你有認真思考過嗎？」
程子航呆住了。
「還有一點非常重要的，」於雅馨朝玻璃桌前寧媽坐過的位置看了一眼。
程子航看到她的動作，心裡一凜。
「你做事不分青紅皂白，就直接遷怒旁人，嗤……你的客氣，只分給你認為需要客氣的人……」於雅馨扯著嘴角，眼神里都是自嘲，她搖了搖頭。
「馨馨，那只是我的氣話，當不得真的……」程子航解釋。
「不，你說的很有道理。」
程子航面露疑惑。
「你確實是這樣一個人。」於雅馨眼睛低垂下去。
「我沒……」
於雅馨退了一步，「屬於程大少爺的客氣，確實是非常珍貴的，我該為我媽媽感到很榮幸。」
說完，她露出一個笑臉。
程子航看著她的表情，心裡酸脹得難受，「馨馨，你別這樣。」
「我有點累了，可以請你先離開麼？」這是於雅馨從小到大，第一次在別人面前露出自己銳利的鋒芒。
跟程子航說完話之後，她感覺腦海里像針扎一樣的疼痛。
許洛菲連忙上前，裝著黏上她的樣子，其實是在暗地裡給了她支撐假象的力量。
「我……」程子航心中的滋味翻江倒海、五味雜陳。
於雅馨將頭瞥向一邊，臉上全是漠然。
程子航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女朋友，有些黯然地低了低頭，「那……馨馨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找你……」
「過幾天吧，等你好好想清楚，或者，可以不來找我。」於雅馨毫無波動地說出口。
看著她的樣子，程子航的心裡比早上剛看到她給自己發的消息時還要難受。
他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麼，但是總覺得他現在的機會比早上更渺茫了。
程子航是帶著滿心的慌亂離開的。
等他走後，許洛菲才抱住於雅馨，心疼地在她肩上拍了拍，「姐姐，別難過……」
「別難過……」她邊拍著，邊將腦袋靠在於雅馨肩頭，另一手抱緊了她。
於雅馨終於從自己的情緒中掙扎了出來，她有些虛脫地將頭抵在了許洛菲耳旁。
兩滴眼淚從她的眼裡滑落了下來。
透過花店的玻璃窗，去而復返的程子航看到這一幕，心裡緊了緊。
他的心裡難受得緊，用手按著胸膛，看了好一會，才終於離開了。
李雨發現，自從她昨天調休之後回來，店裡的氣氛就不太正常。
看著一臉若無其事，其實走神了好幾次的店長，再看看總是時不時擔憂地看向店長的許洛菲，她也不由緊繃起來。
終於找到一個機會，她偷偷靠近許洛菲，「菲菲，店長身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啊？」
許洛菲用那雙大眼睛無辜地看了她一眼，沉默著沒有說話。
李雨知道，她這是默認的意思。
「是不是，跟程少之間……？」
許洛菲眨了眨眼，抿著嘴，看了一眼店外，「姐姐自己的事情，她應該不想別人去猜測或者干涉，小雨你當做不知道就可以了。」
店外的角落裡，剛才站了一個身影。
是程子航。
可惜他就在那裡停了一會，馬上就離開了。
許洛菲知道，只要她不插手，那男女主角的感情雖然會出現問題，但是很快就會重歸於好。
因為系統並不像上次她起了拆CP的心思那樣，焦急地跳出來。
許洛菲猜測，這個世界是一個小說劇本，又有系統的存在，那肯定也存在著一條世界線，或者說是存在世界意識。
男女主角雖然會因為某些蝴蝶效應走偏劇情，但是世界意識會推動他們重新走回來。
所以系統不准她拆CP，應該是怕她把劇情走崩，導致世界意識圓不回來。
而這次經過女主小姐姐這一番錐心的話，大豬蹄子想要和她和好，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想通女主小姐姐的用意。
作者有話要說：進化吧，大豬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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