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下)

  隨著孟殷走進,帶動一陣微涼的風。

  照例沒有聽到喬奈的回應,他也並不失落,愉悅地坐上辦公桌後面原本喬奈坐的位置,沖站窗邊看外面雪景的喬奈招手,「過來。」

  若喬奈不遵守,他可以保持著笑容輕巧地說出威脅對方話,比如:

  「梁貞集資的兒童慈善基金需要政府的一道手續。」

  「學校的畢業證明年頒發對嗎?」

  「慕僑工作室最近投資一部電視劇,缺一個打雜的丫鬟角色。」

  ……

  這時候喬奈往往沉默,然後才表情無比冷淡地聽從他的吩咐,次數多了,不用他再威脅,喬奈懂得識時務。

  他說完過來,喬奈走到他面前,仍由他拉住手,一根根玩弄,再摟住喬奈的腰按住喬奈坐在他腿上。

  聞著懷裡人身上的香味,孟殷的聲音低啞,閉著眼下巴放在她肩上磨蹭,「在公司里過得怎麼樣?」

  喬奈機械地回答:「一直這樣。」

  「上次你經理派你去出差,解決的順利嗎?」

  她的一舉一動都在孟殷的監控下,喬奈如實說:「順利。」

  孟殷懶散地嗯了聲,他喜歡和喬奈聊天,即便答案他都知道。

  一問一答間,感受著喬奈的體溫他不免心猿意馬,解開喬奈身上礙事的吊帶西褲肩帶,順著她腰部的曲線朝前探索,再一寸一寸往下。

  「夠了。」喬奈抓住他的手,呼吸絮亂。

  孟殷只是輕聲地笑,咬著她小巧的耳垂,「等下你可不會這樣說。」

  事到如今喬奈開始懷疑這別墅每間屋子都鋪厚地毯的用意,完全方便隨時隨地孟殷的行事,有時候被弄得過分,她膝蓋跪著承受對方從身後的任意妄為,用牙縫裡擠話道:「你做這種事至少可以先脫了軍服再做!」

  她羞憤的紅著臉,喘息著,眼淚摩挲,然而孟殷卻更為興奮。

  到了半夜消停,床頭燈燈光橘黃,孟殷便趴在她胸前,摟著她感受她呼吸的起伏。喬奈也沒有力氣去推動壓在自己身上的人。

  「看情形禁錮你的人是我。」孟殷帶著倦意的嗓子有一撘沒一撘地說話,「可有時候我仿佛像那個被設計的棋子。」

  不願理他,喬奈裝睡。

  「我的直覺一向很準,」他握住喬奈的大腿,輕輕下拉,一滑,翻身進入還濕潤著的幽密,粗聲粗氣。

  「你是不是有什麼秘密?」他問。

  除了喬奈承受不住的喘息自然是聽不到其他任何的回應。

  天一亮,浴室傳來洗漱的聲音,他朦朦朧朧地睜眼,陰天,屋裡的光線並不強烈,喬奈站在櫃前挑選衣服,換上,對鏡熟練化妝。

  「今天可以不去公司嗎?」他請求。

  以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喬奈的側臉,看不透喬奈有什麼情緒。很快傳來臥室門合上的聲響,喬奈徑直下樓去上班了。

  她一走,沒多久外面又下起大雪,孟殷穿著松垮的睡袍下床,拿起桌上的手機,顯示昨晚上十幾條未接來電,全是孟成瀾的。

  他不想回撥,對方這時又來電,孟殷百無聊奈的接起,剛喂了一聲,孟成瀾氣急地冷言:「你還把我這個哥哥放眼裡嗎!」

  「我什麼時候把你放眼裡過。」他倒覺得有趣,一邊扒拉著剛剛喬奈使用過的護膚品,喬奈使用的每一樣東西都由他親手置辦,喬奈不說喜好,他純粹通過觀察摸索。

  孟成瀾退一步地說:「今年過年你還回家嗎?」

  孟老爺子年紀大了,越來越怕寂寞,孟殷不會拒絕這事,他道:「過年這天我來安排,地點我定,梁家務必請上。」

  「你打什麼主意?」

  「我和喬奈訂完婚,大家都是一家人。」

  「孟殷!」孟成瀾咬牙切齒,「你還不放過喬奈!你把人家怎麼了?」

  「你這話真無聊,」孟殷走到窗邊,鵝毛大雪紛紛揚揚,他凝視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笑意還算溫和,「我什麼時候說要放過她。」

  電話那頭徹底被擊敗得無言。

  大年三十這天,公司禁止員工加班,喬奈不得不待在別墅。

  樓上樓下傭人忙著貼窗花布置,如今冰冷沒人氣的地方竟硬生生堆砌出一些年味。

  孟殷不在。喬奈做好一個人過年的準備,廚房擺上的團圓飯她想招呼大家一塊吃,但是這別墅里除了孟殷,沒人多和她說話,更沒人和她一起吃飯。

  據說只要和她多接近的人第二天會被管家離職,原因是喬奈想說的都說給她們聽完,對孟先生話就變少了。

  喬奈知道這個理由時,氣得沖孟殷發了一頓脾氣,但是孟殷很高興,他就喜歡喬奈有活力的樣子。

  喬奈:「……」

  別墅在郊區,但居然能聽到其他地方的煙花炮竹聲,和這安靜的別墅對比產生說不出的諷刺,喬奈心情煩悶,多了兩杯酒,被人攙扶到房間休息。

  她無事地借著酒意跳起芭蕾舞里《天鵝湖》的一段,手腳纖長,美如剪影,在是少女時老師說她是對方教過的唯一的胖天鵝。

  那時的生活每天多怕啊,練舞蹈、上培訓課,忍受著別人的嘲笑和指指點點,除了在梁貞那和領獎台上,她從沒有體驗到其他真正的快樂。

  她只是一個鄉下來的養女,即便她站在學校的頒獎台,引人注目,私底下得到的評價也繞不開她身上灰色的標籤。一個人越是矚目,越有人得意洋洋地宣揚這個人的缺陷。

  喬奈不認為自己的出身有什麼錯,但她仍舊害怕:

  孟殷可以一次性解決掉她苦苦要超越的蕭玉。

  若不是梁貞的保護,按梁母對藝術的瘋狂追求她遲早淪為傀儡模特。

  她跑到離家千里遠的南方,依舊逃不開算計。

  既然這樣……

  喬奈結束這場獨舞,汗水濕透裙子的後背,她暢快淋漓地坐地毯上休息,頭暈嚴重,酒意上來。

  她也不知自己什麼時候睡過去,被身上的刺激弄醒。

  室內沒開燈,光線模模糊糊,比她酒味還重的人撐在她身上起起伏伏地折騰,喬奈嗯啊喊了一下,酒意徹底清晰,她感到羞憤:「孟殷,你發什麼神經!」

  對方正在興頭上,用唇堵住她的嘴,拉著她一起沉淪。

  窗外的煙花綻放映亮冬季乾燥的夜空,午夜整點十二,孟殷俯在她耳邊輕聲說:「新年快樂。」

  喬奈:「……」

  她忍了忍,道,「可以出來了嗎?」

  只聽孟殷笑,撞最後幾下翻到她身邊先停戰,他衣服未脫,只是解下西服褲子的拉鏈,喬奈最討厭他這樣,襯得自己在他身下狼狽得要死。

  「喬奈,」聽他語氣好像心情很好,「以後沒有什麼能阻攔我和你在一起。」

  他摸著喬奈的側臉,「我們以後每年過年都要一起度過,你說好不好。」

  喬奈有點心驚,她猜測孟殷肯定又做了什麼。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孟殷的腦袋往她胳膊里拱,毛茸茸的癢,喬奈推開,他不開心地乾脆壓她胸口上,趴著幼稚地說,「謝謝你答應,你真好。」

  打不過罵不出,對方又如此臭不要臉,喬奈只好翻個白眼。

  第二天她總算知道孟殷幹了什麼好事,一早上她還來不及給朋友們拜新年和發簡訊,梁貞的電話第一個打進來問:「你和孟殷的事是真的嗎?」

  喬奈不解,她沒告訴過梁貞她目前的處境,所以梁貞這問的哪出?

  「難怪你今年不回來過年,」梁貞嘆氣,「昨天孟殷請我們家和他家一起吃團圓飯,他說你和他訂婚了是不是?」

  喬奈不能說不是,這是孟殷拋出的戲,她不接不知產生什麼後果。

  「你別不好意思,」梁貞作為知心長輩地說,「情侶之間分分合合正常,即便以前你們鬧的這麼凶,現在能好好在一起也是緣分,但有一點,喬奈,你告訴我,你是真的喜歡他,還是……」

  他壓低了聲音,「還是被他威脅?」

  她剛要開口,孟殷進來單手摟著她的肩膀,對她微微一笑,眼底的警告不言而喻。

  於是喬奈說出的話只能是孟殷想要的答案:「他沒有威脅我,是我自願和他在一起。」

  只通過聲音猜不出梁貞的表情,她心想梁貞肯定有些內疚,或者鬆了口氣。

  連孟老爺子都拿如今的孟殷無可奈何,誰還能護住她?相信梁貞會為她做到不惜一切又有什麼用,賭上以卵擊石,還是兩敗俱傷?她的回答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我想知道,」她掛斷電話,質問孟殷,「你怎麼說服孟爺爺和梁貞的?」

  孟殷撫摸她平坦的小肚,沉醉於擁抱她的感覺:「我說你懷孕了。」

  喬奈氣得打人,孟殷臉上承住她這巴掌,皮笑地道:「只要我再努力,這只是遲早的事。」

  接連的幾夜,喬奈始終不許他進來臥室睡,把門反鎖。

  第五晚,她半夢半醒間被偷進來的孟殷弄醒,對方正在她體內橫衝直撞,她又氣又羞,原本要罵人張口卻變成嬌媚的——

  「啊~」

  她臉紅透,孟殷一臉得意:「過了幾天氣也該消了!「

  「你無恥!」喬奈調整呼吸,「你居然用備用鑰匙。」

  孟殷承認:「這不還是陪你演了四天。」

  他琢磨著,「最近吃了我那麼多,肚子卻沒動靜,喬奈,是不是姿勢沒選好?」

  呸!喬奈恨得牙癢,他還有臉說姿勢,折騰的花樣還少嗎!

  但孟殷深信是姿勢問題,不留餘力的研究起這個,什麼腰下枕頭,上下換位……

  連哄帶騙的央求喬奈配合,鬧得過分了,別墅里的人經常看見第二天孟先生被趕出房間的委屈樣。

  ……

  春去冬來,國內迎來經濟飛躍的黃金十年,飲食文化需求空前繁榮,喬奈的身份從訊飛集團總經理搖身變成國內餐飲業巨頭「美味匯」連鎖中式餐廳的總裁。

  美味匯創業六年,口碑爆棚,是喬奈當年大三用拍電影的片酬私下創立。

  她在訊飛集團的身份本便惹人注目,離職時候訊飛集團沒人敢攔,畢竟她的背後有北城權勢滔天的孟先生撐腰。

  過去六年她在訊飛集團學到的商場知識足夠,訊飛對她而言不再有利用的價值,當然凡事講究好聚好散,訊飛分公司的地皮由於競標一直是個問題,喬奈借用孟殷出面解決得乾淨利索。

  她以自己的身份成為北城新貴,各大財經雜誌無不用大幅度報導稱讚她的投資眼光。

  某天一家女性雜誌的新人小葉忐忑地約訪這位風頭正盛的女強人,乘坐電梯到達喬總的辦公室,秘書為她端上盛水的茶杯,她手慌腳忙按下錄音筆開關,沙發上坐著的喬總反而笑著鼓勵她說:「別緊張,我安排了兩個小時給你,有的是時間慢慢來。」

  她激動地幾乎要哭,「喬總,您一直是我的偶像!不止是我,我身邊很多女性朋友都很欣賞您!」

  「謝謝。」喬奈感謝地笑說,她一身私人訂製的高級職場黑白色女裝,空氣里若有若無的名貴香水味,和她處處不經意流露出氣場,像一道門隔絕開和普通人的世界。

  小葉迫不及待地問出她準備好的採訪題目,相談愉快,在喬奈的引導下她越來越放鬆,問到最後一個問題:「您如何看待網民討論您是靠……男人……上位的說法?」

  她有些擔心地看向喬總,在她眼裡喬總和壓根不是這樣的人,再說了,就算有的女人有這種機會,能有喬總的能力嗎!

  「他們說的沒錯,」喬奈臉色未變的回話。

  「啊?」小葉驚訝了。

  「但沒有我先生,美味匯依舊可以成功,」喬奈吹拂散茶杯的熱氣,抿一口茶,留下冷紅的唇印,「只是不會如此順利和提前。」

  她說出自己的人生觀:「擺在眼前能藉助的機會和捷徑為什麼不去利用?」

  「大學時有段時間我生活費的來源全靠我做兼職獲得,那時我想自己創業,觀察分析國內最有前景的屬於餐飲業,和平年代,民以食為天,可我缺一筆資金。」

  葉子說:「難怪你討厭演戲的但還是接下電影。」

  一開始這樣想,但最後白阿姨的經歷確實打動她的真心。

  葉子又問:「您和您先生一定很恩愛吧?」

  喬奈垂眸不言。

  當一個人逃不開既定的宿命,使用一點手段把宿命轉變成機遇,有何不可?

  所以多年前的一場策劃的逃跑,她根本沒買一張去國外的機票。

  「嗯,」半晌,她笑著說,「他很愛我。」

  這樣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