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你知道那麼多幹什麼, 」林時茶側過眼眸看向她, 裡面是不容置疑的無情, 「你只需要信任我, 聽我的話就可以了。」
林時顏頓時惱火, 「那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需要理由?」
她回過身, 不怎麼高興的蹙眉看向她。
林時顏大聲:「當然!」
於是她狀似認真的想了幾瞬, 隨後語氣輕快的回答:「因為我是妹妹,妹妹怎麼會騙姐姐呢?
安心吧。」
有時候林時顏真想揍林時茶,手掌都在發癢, 可是她不能,只好強行忍了下去。
私家車上,林時顏保持沉默, 林時茶倒也沒有吭聲, 她一直都是個好學生,膝蓋上擺放著一本書認真的看著, 直發垂在雙肩, 看起來乖巧無比。
林時顏撇了撇嘴角, 心道:裝模作樣!
經過一天日光的照耀, 路上的積雪已經基本消散,進入十二名流別墅區, 內里的環境頓時高大上了許多, 盡頭是林宅的鏤空大門, 在車裡就能瞧見僕人在彎腰打理那片花圃。
林時顏也很好奇,在冬季, 玫瑰花怎麼會一如既往的盛放,那群僕人真能幹,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
雪花晶瑩間,玫瑰傲然挺立,徒然添增了幾分冷傲與美艷。
接近年關,林宅上上下下的僕人們神色都戴上了幾分輕鬆和愉悅,她們是會有春假的,林宅的主人對他們又一向很好,想必這個年大家都會過得不錯。
餐桌上林威滔詢問了姐妹倆成績,林時茶一慣愛貶低林時顏來抬高自己,林時顏都習慣了,懶得搭理她。
「茶茶不錯,繼續保持,顏顏也是,不會的多問問妹妹,妹妹成績好性格也好,會跟你解答的,兩個人一起進步才是真的好。」
林威滔也不在意林時顏成績吊車尾,畢竟都是自家閨女,學習好學習差都沒什麼影響。
林時顏板著臉也不應答。
劉凡茜見狀使了個眼色給林威滔,暗示他多嘴,隨後自己給林時顏夾菜,柔聲說話:「顏顏別聽你爸爸的,你們姐妹倆各有所長媽媽很高興,不用刻意刻苦,每天開開心心就好。」
林時茶切著牛排,放進嘴巴里咀嚼,輕聲道:「姐姐確實也很聰明的,如果把心思放在學習上的話,恐怕很快就會超過我,只是……」她面露難色,好像真的在為林時顏考慮。
林時顏哪裡不知道她想說什麼,頓時惱火了,「你閉嘴!」
林時茶睫毛顫了兩下,住了嘴,咬唇不再說話。
又裝!
林威滔聞言皺眉,「你談戀愛了?」
他問林時顏。
就知道會是這樣!
林時顏否認:「我沒有!」
她看了一眼林時茶,她正若無其事的繼續用餐,好像打小報告的人不是她。
林時茶迅速開口:「姐姐喜歡秦家少爺,跟他走得很近,還不允許我告訴爸爸和媽媽,我今天是實在忍不住了才說的。」
說著她縮了縮脖子,作出害怕姐姐凶她的表情,無聲的往劉凡茜身邊挪了挪。
眼看林時顏生氣的要站起來揍人,劉凡茜怔愣後扯住了林時顏的衣服,「顏顏啊,」她神色有幾分急切,「顏顏,你喜歡誰都行,不能喜歡秦易沉,他,他——」
「行了!」
林威滔打斷了劉凡茜的話,臉色鐵青,「此事推後再議,茶茶,看著你姐姐,別讓她跟秦易沉走太近。」
林時顏完全摸不著頭腦,見大家一個兩個都是這個態度,怒從中來,「你們什麼都不告訴我,只說不能,不可以,不行,要我怎麼做?
!」
「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知道那麼多幹什麼!」
林威滔震怒,不耐的盯著林時顏。
「現在什麼年代了,還女孩子男孩子,女孩子沒人權嗎!虧您還在美國經商多年,怎麼思想這麼落後,還不如我一個——」林時顏也是個倔脾氣,說死要活就要跟林威滔鬧。
這可是大逆不道的話,劉凡茜臉都白了。
林威滔是第一次在家裡發火,他臉色漆黑,不善的看著林時顏,對他來說,大女兒就是在忤逆他。
「姐姐!」
林時茶出聲猛地打斷了林時顏的憤詞,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咱們該做功課了,你不是題目不會麼,我教你。」
她不由分說就拽著林時顏上樓去。
她力氣大得驚人,林時顏居然掙脫不得,回過頭去,看到林威滔盛怒之下的恐怖模樣。
把她扔到房間,林時茶居高臨下,一雙眼眸在沒開燈的房間顯得漆黑,「你瘋了?
林時顏。」
「你少在這裡裝好人,不是你把我喜歡秦易沉的事情告訴爸媽的麼?
現在又算什麼。」
林時顏狼狽坐在地板上,單手撐在地上,抬起頭瞪她。
「你知不知道,你這幅為他瘋為他狂的模樣,像個笑話。」
她說話尖酸刻薄,傷人的很。
竟然直接讓林時顏紅了眼眶,眼淚不受控制往下掉,「我不是喜歡他到瘋狂的地步,你懂什麼,林時茶,我是姓林,可是我真的是林家人麼?
你們告訴過我什麼了?
我什麼都不配知道是麼?
你們才是你一體的,我根本就是外來人!」
「哭什麼。」
她單手把門給關上。
黑暗中她的影子低矮了下來,她直接跪在地上,黑紅色的小洋裝鋪在地板上,觸及到了林時顏的膝蓋。
她的指尖很冰涼,觸碰到她的臉頰時,林時顏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為她擦掉了眼淚,隨後擁她入懷。
林時顏臉埋在她肩膀上,不受控制的放聲大哭。
不知道過了多久,劉凡茜到門口徘徊安慰了兩次,林時顏才稍微好了些,仍舊抽抽噎噎著。
林時顏能感覺到林時茶的手指在漫不經心的撫摸著她的頭髮,有時候她的手指會碰到她的耳垂,那是一種很奇異的感覺。
半晌。
她抱她更緊了兩分,在她耳邊低語,就像是在講故事。
林時顏神態略怔。
古老的家族,販du營生,運作軍火,走私貨品。
最小的家主,殺人不眨眼,視女人為玩物,此前交過的四十多任女人皆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些聽起來像是話本里的故事,卻實實在在的上演著。
「你……」林時顏聲音還帶著剛才的哭腔。
「你想日後連自己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讓爸媽無處為你收屍麼?」
「我不……」林時顏心情複雜,無法消化自己聽到的信息,憑藉下意識手抓住了她腰間的衣服,臉頰放在她的肩膀上,怔怔然的在想事情。
過了好大一會兒,她才逐漸回神,看到跟前的小洋裝,一時間血液上了頭,整張臉都漲紅了,猛地推開林時茶,接連往後退了兩三下。
她卻好像不是很在意,慢條斯理的站起來撫了撫裙擺,「你是在用屁股擦地麼。」
低聲嘲諷她。
「我的衣服都被你的眼淚弄濕了。」
「你閉嘴閉嘴閉嘴啊啊啊!」
林時顏爬起來用力把她推出房門,並迅速反鎖了門。
在黑暗中坐了會兒,林時顏雙手捂著自己滾燙的臉頰,雙眼卻明亮,她在懊惱,大喘氣了半晌,才爬起來去把床頭的燈打開,果不其然床頭櫃的鏡子裡,她的臉紅艷似蘋果。
林時顏用手掌捂住自己的臉,另外一隻手放在地板上用力握成拳頭,痛苦的咬了唇。
她不想哭,哭是天底下最軟弱無能的表現。
時到今日,她根本不明白這個世界讓自己重生的目的在哪裡,她好像身處一片混沌,不明白善惡,看不清丑美,所有的一切都生長著同一張面孔。
一會兒是林時茶的模樣,一會兒又變成秦易沉的模樣。
折磨的她痛苦不堪。
她覺得自己上了林時茶的當,卻又覺得上輩子的一切災難好似泡影,她到底有沒有經歷過那一切呢?
好像也沒證據證明她活過一輩子吧?
她該死的享受林時茶的那個擁抱,她不長進,她蠢得要死,躺在床上用力用枕頭捂住自己的臉,企圖捂死自己,可她又做不到。
凌晨三點半。
肚子咕咕叫的林時顏推開了臥室的門,穿著睡衣下樓想找點東西墊墊肚子。
剛下了二樓扶梯,就看到客廳的沙發上有亮光,那是香菸被點燃所發出的的橙黃色火光。
林威滔還沒睡?
林時顏頓時縮回腳,猶豫了會兒打算回去。
「誰在哪裡。」
他沉聲打破這片寂靜,電話旁的小燈被拉開,客廳頓時昏暗起來。
林時顏無處遁形,只好尷尬的扯了扯唇角,不知道該說什麼。
「餓了?」
林威滔率先開口。
「恩。」
林時顏低低應了一聲。
「吃吧。」
林威滔身前的桌子上,放著一疊吐司麵包,林時顏在原地踟躕了會兒,才邁開步子走過去拿起一片。
「坐。」
林威滔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座位,「我有話要跟你說。」
二樓轉角處,林時茶穿著米黃色的睡裙站著,一隻眼睛望向樓下的父女倆。
在寂靜的大宅子裡,就算在低沉的交談聲,也會變得無比的響亮,甚至她不用刻意偷聽,那些對話也能傳進她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