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你不可以死。」
「賀喬舟,我不許你死。」
曲之意再也忍不住,淚珠一顆顆從眼角滾落,晶瑩的淚珠蓄積在下頜,墜濕了手背。
彼得醫生站在一邊,眼底有些無奈,最討厭哭哭啼啼的女人了,看在她送了這麼多零嘴給他的份上,他拉了張椅子在一邊坐下,「他都活不了多久了,過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把這麻煩給扔了,有什麼必要哭的。」
「我才不會扔下他。」
她聲音堅定,含著啞意。
彼得輕笑聲,帶有細紋的臉上神色柔和些,「你就那麼愛你男朋友?死也不離開?」
曲之意錯愕對上他的眼眸,聽他這樣說也知道是誤會了些什麼,急忙解釋,「他不是我男朋友。」
彼得瞥了眼他們還握在一起的手,笑意不明,「不是男朋友你擔心個錘子,死就死了。」
「他不能死!」
她急,臉頰上都有憤色。
彼得年近四十也是個嘴貧的,依舊逗這小孩,「你是醫生嘍?說不讓他死他就不死。」
曲之意啞口無言,吸了下鼻子,看著男人了無生氣的躺在床上,憋住的淚水又決堤,「嗚嗚嗚..賀喬舟,你個混蛋,就是不准你死啊..」
「沒了你意姐怎麼活啊,我的白桃烏龍喝不了了,也沒有人背我回家了,沒有人陪我去醫院,還沒有人和我拌嘴,老徐說的對,我習慣賴著你,沒有你我又怎麼辦,嗚..我怎麼這麼慘。」
「……」
整個病房就剩下她的哭聲,彼得眉頭都擰成毛毛蟲了,掏了下耳朵,「你別哭了,我給他做手術。」
「嗚..en?」
哭聲突然停下,曲之意詫異看去,就見那抹白出了病房門。
驚喜來的太突然,她一時間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等到第二次彼得來給賀喬舟檢查身體的時候,就見本來在專心削蘋果的曲之意,立刻抬眼,眼睛亮亮的看他,像是在看什麼救世主。
基礎的治療結束,他對賀喬舟說:「近期先進行化療,身體各方面達到適合做手術的條件再給你安排手術,心態要放穩。」
「還有,不准再熬夜。」
他上次暈倒就是因為熬夜,至於只剩幾個月也是忽悠曲之意的。
賀喬舟真誠道謝,「辛苦您。」
彼得點下頭,就準備出病房門,曲之意將蘋果扔賀喬舟手上麻溜就跑出去了,「彼得醫生!」
他頓住腳,就看見曲之意笑臉盈盈的問:「你為什麼突然同意給我們做手術了?」
彼得臉色一言難盡,丟下句,「你當時哭的像小蝌蚪找媽媽,讓我起了憐憫之心。」
「還有..哭的很難聽。」
「……」
曲之意:好歹毒的話,上一次聽還是在上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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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氏年會,來的除了集團內部的人還邀請了一些行業里有些名頭的資本家。
舞台上載歌載舞,曲之意作為主持人也就是簡單的報幕最後請領導說幾句簡單總結,她的活就結束了,拒絕一起參加晚宴的邀請,急著就要走。
助理看著女人健步如飛的背影,有些為難,這時,季禮讓追了出來,沒一會就攔住她。
曲之意正準備攔計程車的手被握住,扭過身,對上男人那雙猩紅充滿憤怒的眼眸,「你這麼急著走去哪?又去找那個姓賀的是吧?」
他力度大,手腕已經浮現紅痕,她掙扎著,喊道:「關你屁事,你TM發什麼瘋,放開我!」
「曲之意,你不准去找他!」
「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
曲之意氣憤的盯著他,眸中冷漠至極,和看那個人的眼神截然不同。
回想起之前他們在酒吧門口的那個擁抱,內心的一根弦要裂開,他強壓住躁動,扯歪領口,一雙眸幽沉沉,此刻全然失了智,一點也不像剛才在台上那位風骨傲然,笑意溫淺的季總。
「你鬆開我,我還有事。」
她一點都不想去關心季禮讓的情緒變化,只想趕緊離開這裡,她還要趕飛機。
季禮讓面容肅冷,鬆了手,語氣冰冷,「回來我身邊。」
「有病吧你。」
曲之意毫不猶豫就懟回去,這段時間他私下送的花和禮物都給退回去了,對於他的追求她心底毫無波動,不喜歡了,就不會再有任何風吹草動。
她轉身就要走,季禮讓沉聲,「他的命你也不要了嗎?」
猝然,身體一僵,她轉身,「你什麼意思?」
「彼得是我多年好友,一個病人而已,不接也沒什麼損失。」
「你無恥!」
他輕笑,不甚在意的歪頭,「無恥怎麼了?曲之意,當初是你先來招惹我的,除了我你就不能有別人。」
曲之意氣的胸口都被窒息感包圍,他的意思很明顯,讓她來換賀喬舟的命。
她緩了口氣,猩紅的眼滿是憤怒,「我不信彼得醫生會見死不救,他不會是這種人!」
「季禮讓,你就應該一直高高在上下去。」
「別讓我看不起你!」
外界的季禮讓臉上總是掛著不達眼底的笑意,做事和他的名字一樣板正,有分寸,現在為一個人做這種事已然超乎他嚴正的性格。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季禮讓面若冰寒,拿出手機劃到彼得的電話,剛準備按下去屏幕浮現袁媛的電話。
他眉峰一凝,劃開迎來的就是一聲逼人的質問:「你和曲之意怎麼又糾纏在一起了?」
「季禮讓,你忘記自己怎麼來的了是吧?」
「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和那個女人的女兒在一起,我就死給你看!」
他捏揉下眉心,心無波無瀾嗓音也是淡淡的,「生您的不是我,你要是想這麼不體面去見外公,我不介意。」
電話掐斷,手指再次流連到之前那個號碼,接通的那瞬。
「餵」
彼得有些懶調的聲音響起,這一刻,季禮讓想到袁媛說的死,那個字眼。
他手指縮回,眸底涌動晦暗的碎光,她那樣肆意愛自由的人,要是真被他用陰暗的手段給困住,一定會..尋死的。
沉默了有一會,他才喊了聲,「彼得」
……
「怎麼了?」
「沒事了。」
電話掐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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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綿綿,在一片細密的雨幕中行人匆匆奔走,悶沉壓抑的陰天將心口的悶堵散發到極致。
賀喬舟手術的前一天,曲之意心燥,特意跑去最靈的一個寺廟,跪在墊子上,虔誠的膜拜神佛,她手心緊緊握住一個刻有「佛」字的紙團。
凌華山最頂上建立了一座百年寺廟,老一代留下的傳聞說,有心求佛者不可貪之。
一生只能使用一次求佛的機會。
現在,她把這個機會給他了。
願:
【賀喬舟這個呆瓜手術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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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做手術前,曲之意看著病床上神色依舊雲淡風輕的人,拽住他的手,低聲警告:「你要是敢死在裡面,我親自去找閻王爺要人。」
兇巴巴的,唬誰呢。
賀喬舟笑了聲,摸亂她的劉海,「知道了。」
手術室外,經歷了幾個小時的等待,曲之意急的站不穩,手掌都掐紅了,滿眼惶恐盯著上面正在手術中的字眼。
彼得說了,手術成功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
賭。
只能賭。
她忍住鼻酸,一雙通紅的眼眸充斥害怕,直到紅燈滅,上面顯示的手術中的字樣也沒有了。
門打開了,病床緩推出來,看見男人慘白的臉色,曲之意僵在那裡,呼吸都停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