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之中,一頂頂帳篷立於地面之上,最中心也是最大的一座大帳之中,微微燭火在帳里晃動,人影也是一起一落。
一個小軍官拉了拉一個身挎藥箱之人的袖子,示意他跟緊他。一層層的穿過守衛,一次次地報了名號,才得以進入軍營的最深處。小軍官領著醫者行至其中一座帳篷處,向守帳的小校說明情況後,方才引他進入。
「啟稟主公,華佗先生到了!」走向大帳,小軍官立即躬身行禮道。
「華佗先生到了!」帳中之人一聽,當即高興地直接站起身來。
「先生可總算是來了!」劉備握著醫者的手,語氣之中儘是壓制不住的興奮。
「見過平原王……」
華佗正欲行禮之際,但卻是被劉備一把止住,急切地道,「還請先生救救備之二弟呀!」
這幾日的時間裡,軍中醫者對於關羽所中之毒盡皆束頭無策,雖有遏制之法,然卻無根除之道。這可著實急壞了劉備,甚至連軍事務都沒有心情處理了,一股兒腦的全部扔給了劉錡和劉玄初等人。
「平原王放心,關將軍的事情,老朽已經聽說了,不知老朽可否見一眼關將軍,親眼查看一下關將軍的情況!唯有如此,老朽才可為關將軍開始醫治!」
「華先生說得是,先生這邊請。」心急於關羽的情況,劉備當即拉著華佗的關羽帳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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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大哥!」一見劉備進來,端著一本春秋的關羽便是起身行禮。
「二弟有傷在身,怎又起身了。」劉備趕忙扶起關羽,並急聲提醒著,滿目之中儘是擔憂。
「大哥,不妨事。」關羽說很很輕鬆,若非臉色中的那絲絲蒼白,否則根本不像中毒之人,「我一個打仗的,跟姑娘似的躺在床上,實在不妥,還是站著最安心。」
「好了,二弟先坐下,讓華佗先生查看一下二弟你的情況!」劉備將關羽拉到座位上道。
「原來華先生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關羽才注意到了劉備身後的華佗,帶著一絲驚喜說道。畢竟,身體上的這點疼痛關羽雖然不在意,但若是不醫治好的話,別看他現在好像沒事,但他恐怕也是堅持不了多長時間的。
而察覺到華佗到來後,關羽也不由得露出一絲淺笑,但下一刻卻突然皺眉捂著左肩,臉上的笑意全無,隱隱有痛苦狀流露而出,但卻被他極力掩飾。
「華先生,還請先生為備之二弟治傷!」細心的劉備一眼便看出了關羽的不對,當即向身旁的關羽急聲道。
「平原王放心!」華佗匆匆道了一句,這便趕緊查看起了關羽的情況。
有些黑紅的血色湧出手臂,繃緊的布條被解下後,扯出一絲細肉,繞是關羽這樣的硬漢也不由得閉眼呼氣。
「先生,吾二弟之傷勢可好治否?」劉備看著不時皺眉的華佗,有些擔憂地說道。
「不太好治,毒已經入肉入骨,口服的解毒藥倒是好調配,但最重要的,是這骨肉之毒……」檢查完關羽的傷勢後,華佗苦笑道。
「不知這骨肉之毒如何?」關羽也有些擔憂地問道。倒也並不是關羽怕死,而是他還未助他的兄長匡扶漢室,現在,還不到他死的時候!
「其他倒還好說,只是這骨肉之毒,想要徹底根除不留後患,還需剖開傷口刮骨去毒,當然不刮也沒關係,只是以後陰雨天傷口可能有點疼,另外會影響武功發揮。」
「還請先生刮骨去毒!」一聽到可能會影響到之後武功的發揮,關羽便有些不淡定了。更何況,區區刮骨去毒而已,關羽又怎會在意。
「關將軍,老朽尚需幾樣藥物以製成麻沸散,以解將軍之痛!」華佗一邊思考著關羽的傷勢,一邊微微皺眉說道。
前幾日,他本來製作好的麻沸散卻是已經被他用光了。這一次聽聞關羽的情況之後又走得匆忙,根本來不及重新製作。以至於,如今華佗也只能從劉備與關羽這裡求取部分藥草,現場製作的。
「華先生,何需什麼麻沸散!」關羽毫不在意地說道。些許疼痛,又能算得了什麼。
關羽雖並不知華佗口中的麻沸散究竟是什麼,但如華佗的話中,也可以猜出此物的大概作用了。雖然有些心動,但如令最關心的仍然是讓他的身體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到巔峰狀態。
「這……」華佗微微張口,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尋常刀傷之痛,一般人都難以忍耐,更何況切肉刮骨,還要從骨髓中取出中毒之物?
華佗行醫多年,深知療傷之痛,故而發明了麻沸散,可暫時麻痹身體,減少疼痛,但關羽執意不用,就坐在案前袒臂而待,華佗也不知道該不該立刻動手醫治了。
「二弟,你……」
劉備也被關羽這操作嚇了一跳,想要說些什麼,但卻被關羽搶先打斷道,「大哥,你我兄弟二人可否對弈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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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佗將刀子在火上烤了烤,又灑了些酒上去,酒除了消愁外,也有一定的麻醉效果。既然關羽不願意等待他製作麻沸散而要求他現在立即動手,華佗也只能盡力用這種方法幫關羽減少一些疼痛了。
華佗對準青腫的毒包一刀下去,黑血開始湧出,連一旁的小校都看得齜牙咧嘴,但關羽卻仿佛渾然不覺一般,僅僅只是與劉備默默地下著棋,好像此時刀子落下之處並不是他的手臂一般。
關羽之所以請劉備與他對弈一局,其目的仍然是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罷了。
他若是就這樣盯著華佗醫治,就會留神在這上面,反而會讓他自己感到疼痛加倍。若是下著棋醫治,注意力分散開,痛感也會少許多。
就好比,一個人正在打仗,注意力全在生死之上,即使被人劃傷了腿。也不會感覺有多麼痛。關羽作為軍人,自然清楚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