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鋒將軍襲擊王城時,正是漆黑深夜,眾人皆已入睡之時,古卡氏族自然也不例外。
見快馬來報,說是有人襲擊王城。
雖有些措手不及,但這古卡氏族也算是雀闊數一數二的大部落,連忙聯繫各部,不到一個時辰就集結了三萬大軍,前去驅逐剿殺欒軍。
剛一出門,便遇到了倉皇逃來的大尊與各部落酋指,方知那王城已然陷落,頓時是又氣又惱。
起初古卡氏眾人聽聞進犯者乃是欒軍時,心中甚是疑懼,然而聽聞來襲者不過千人,便也不再猶豫,浩浩蕩蕩,徑直向那王城而去。
按照眾人心思,那欒軍千里奔襲,必然疲憊不堪,如今雀闊大部一到,唯有落荒而逃一途。
哪成想,面對三萬大軍,欒軍竟敢埋伏偷襲,雖然雀闊軍也分了斥候與邊路軍馬,但不過是為了防備欒軍遁走。
因此見到敵人從暗中斜刺里殺出,徑直奔中軍衝來,竟是一時不知所措,失了先機。
只見欒軍分成四股,將那雀闊中軍切成數段,瞬間便將戰場攪作一團。
此時正值夜間,本就視野不佳,前軍後軍聽得陣中大亂,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便被衝撞得七零八落。
那先鋒將軍身在這亂軍之中,一眼便瞧見那正中兵士正簇擁守護幾人,便親率一支小隊,殺至跟前,抬手便將一個雀闊將軍刺於馬下。
古卡行錄達剛想逃走,卻被一槍戳在心口上,當即斃命。
見大尊死了,雀闊中軍頓時群龍無首,一鬨而散,而其餘各部也早已失了指揮,任由欒軍大肆收割,死於馬蹄踐踏者更是不計其數。
待到天明時粗略清點,此戰竟然斬首一萬有餘,不光殺死了雀闊大尊古卡行錄達,還斬了數位將軍主牧,而欒軍本身死者不過數百人。
看著被雀闊人丟下的大量軍資,眾人也是異常喜悅,紛紛上前撿拾分挑。
然而先鋒將軍心中卻是清楚,軍隊長途跋涉一月有餘,又經歷兩場大戰,已是強弩之末。
這可是在幽陳草原深處,莫說另有援軍前來,單是那古卡氏回過神來反打一招,也足以讓欒軍盡數覆滅。
因此他也不敢久待,稍息片刻,便帶著眾軍士前往了一處隱蔽石山,整整休整了兩日,方才繼續向著欒國前進。
一路雖有千里之遙,但欒軍並未受到太多阻礙,想必是大尊之死惹得整個雀闊震動,一時無人想與這支奇兵戰上一場。
因此除卻擊潰了幾股流兵,殲滅了幾個聚落外,就是徑直南行。
到了距欒國邊境還有近百里之時,天上已飄起了雪花,在雪霧朦朧之中,斥候忽然看見前方有一支大軍正在那安營紮寨。
先鋒將軍定睛一看,竟是欒國的旗幟,便連忙差遣數人前去接應。
一番喊話之後,這才接納這支遠征軍入營,誰知進入帳中,正中央坐的竟然是那征國大將軍峰理。
「大將軍,此處可是草原腹地,您為何在此紮寨?」先鋒將軍驚訝至極。
「我料想你也該於此時回來了,因此驅逐了此地的散兵游勇,來此迎接。」峰理笑呵呵的說到:「混將軍,此行無恙?
不知戰果如何啊?」
聽了這話,先鋒將軍連忙下拜,將他所經歷的數戰一五一十的講述而出。
這先鋒將軍名為混居得,乃是那開國大將,右丞相混京十的後裔。
混家在混京十後,也經歷了數代的榮華富貴,但最終還是逐漸衰落,到了混居得祖父這一代,已經徹底成了尋常家庭。
不過這混居得卻是自幼就勇武過人,少年參軍起便立了不少功勞,深得眾將賞識。
此次也是作為征國大將軍峰理手下的先鋒將軍,領著一支精銳騎兵,從後方突襲敵軍腹地。
聽了混居得講述此行經歷,眾人俱是驚愕萬分,峰理也是呆愣了半晌,這才緩過神來,大笑鼓掌,徑直下來拍了拍混居得的肩膀。
「不愧是少年英雄,我本以為此行最多是襲擊遊牧腹地,給那雀闊人還以顏色。
沒想到竟然能焚了王城,殺了那雀闊大尊和一眾將領,還斬了近兩萬敵軍,了不得,了不得啊!」峰理捋了捋鬍鬚:「此前從俘虜那裡聽了些消息,我便猜到了可能是你所為,但這軍功也著實是太大了些。
這數月一來其餘各軍也剿滅了不少敵人,積攢了不少功勞,但縱使累加在一起,也不及混將軍半分啊。」
「混將軍,你可看得真切,確認那人是雀闊大尊?」有人驚疑的問到。
「我已找了俘虜詢問,看他那神態,不似有假。」 混居得答到:「而且那人身上所帶之物,絕非一般人物能有,少說也是個酋指。」
「真乃天下奇功也。」那人對著混居得一拜:「混將軍真乃武曲星下凡,神了,神了!」
「拜軍師過譽了,居得不過一介武夫,只是聽命行事而已。」 混居得倒是甚是謙遜:「若非大將軍與拜軍師運籌帷幄,在旁牽制,居得怎能立下如此功勞。」
「混將軍,不必過謙,那幽陳草原茫茫無邊,又是在雀闊人的腹地,尋常人去定是十死無生。
混將軍出入自由,殺敵無數,說是武曲星,可能還有些不夠呢。」
峰理話雖如此,但心中卻甚是得意,因為這奇襲雀闊的策略,正是由他本人制定。
歷來內地王朝對那遊牧出兵,都是只能趕在開春時節,秋日出兵者,幾近都以慘敗而告終,因此大多是守勢為主。
然而峰理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假意只求守城,集結了數次兵力也不過是與那雀闊主力周旋,偶有戰鬥,儘是淺嘗輒止。
待到雀闊準備越冬開始遷徙時,便突然集結十數萬軍馬分六路北伐,頓時將雀闊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而在背地拉出的空擋里,則提前叫混居得率一支精銳穿著雀闊人服飾輕裝上陣,沿各部落間隙前行,取敵於後直搗雀闊腹地。
雖說峰理已與幕僚細細研究了歷來流傳的地圖與部落動向,但秋冬季節與牧馬人在草原上開戰,難度可想而知。
尤其是混居得孤軍深入敵後腹地,稍有不慎便是全軍覆沒,然而如今他不但大部完好,而且還立下了赫赫戰功,那峰理無論是戰功還是舉賢的功勞,怕都是少不了。
而且如今這一大捷,無論是損耗的兵將還是挪占的軍費,都全然不必擔心有人質問,著實是功名利具收的大好事。
「混將軍,爾等立下如此戰功,皆應厚厚封賞。
如今你們在外二月,想必積累了不少疲憊,我已吩咐人備了熱湯,你們休整好了便可沐浴更衣,洗去這一路的風塵。」峰理笑著說到:「隨後,便有那大宴等著你們,只管盡情吃喝。
後日,待我等回到天所,你便隨我一同前去聖城論功封賞。」
「如今雀闊已是群龍無首,大部亦被驅離了越冬的草場,這一冬季怕是會死傷慘重。
明年開春,我們便可大軍壓境,斬草除根,屆時,便又是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