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徐然獨坐營中,分析剛才韶關之役的布陣,與以往敵方傳統的軍事策略有所不同,此次的對手總是能先發制人,好像一早就知道自己的用兵習慣,無論是步兵突圍,還是箭手埋伏都被一一識破,感覺像是跟一個認識多年的老對手在對弈。
「報!徐太傅,敵軍統帥陳將軍命人送遞函件!」營外傳來哨兵的聲音。
徐然接過函件,一打開,看著上面的字跡,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詭異表情,慨嘆一句「難怪我的排兵布陣全被識破,陳將軍啊陳將軍,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哈哈哈···」
「命人準備上好的酒以及牛肉,我要招待對方統帥陳將軍。還有,傳令所有人沒有我的命令,不得靠近我的軍營半步,違者軍法伺候!」
「領命!」士兵面帶疑惑,領命撤退。
············
徐然沉默地坐於軍營中堂,聽到營外馬蹄聲將至,然後一身穿紅色盔甲的將領慢步提簾進入,沒等徐然吭聲,陳琛已大喊「呵呵!果然是我的好學生,從對陣的兵法,我就知道是你--徐然!啊,不對,是徐太傅!」陳琛嬌羞地撥弄著蘭花指。
徐然定睛注視著眼前這位既熟悉又陌生的陳琛,從穿越初期,他就日思夜想想尋回的良師摯友,到後來耳聞目睹他的助紂為虐,幫助吳三桂陷害忠良,最後成了眼前這個妖嬈無比的陳琛元帥,他究竟在這個時代經歷了什麼?徐然又陷入了百感交集的沉思中。
「徐太傅,不要只顧著發呆,本將軍此趟過來除了敘舊以外,還有雙方軍情要交流。」陳琛邊說,邊往徐然的座席靠近。
「好的,陳教授請坐!」徐然回過神來,攤手示意陳琛落座。「陳教授,要不今晚我們先以師徒身份敘舊,明晚再以雙方對壘身份進行磋商,你意下如何?」
「那就先飲為敬!」說罷,陳琛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徐然看著陳琛的豪氣,便也舉杯盡飲。
酒過三巡後,徐然就開始把他穿越以來的故事向陳琛一五一十的全盤說出,陳琛當然也把他穿越回來後發生的事情說給了徐然聽,但是他把投靠吳三桂之前的遇上陳圓圓,被周奎迫害、學習桃花島武學等等一系列經歷刻意隱瞞過去。
徐然看著眼前的自己的良師益友,看著他講到跟隨吳三桂後如何帶兵抵抗李自成,戰場上如何建功立業,徐然心裡明白到勸說的話已然不必再說,把握好今晚的敘舊機會,明晚的再會便是兵家寸土必爭的談判。
「徐然,你聽我說,」陳琛轉動著酒杯,「你是通過我的微電子時光交流器來到這裡的吧?」
「教授,那是肯定的呀。還有...」徐然想告訴陳琛穿越回來的不僅他們師徒二人,還有陸皓,但他又轉念一想,現在眼前的陳教授已經是個權欲薰心的利己主義者,陸皓現在算是半個江湖人不應該卷進這種政治鬥爭。
「還有,對了,教授,這個微電子交流器既然能把我們送過來,想必它必能把我們送回去吧,因為每個發明者都會為自己的作品留後門,這是最基本的操作。」徐然一方面想扯開話題,一方面又的確想知道穿越回現代的辦法。
「嗯,正常來說,所有的發明產品都應該留有後門,但我的這個微電子時光交流器它只是個試驗品,還未能達到量產的階段,所以···」
「好吧,那就讓我們今朝有酒今朝醉吧,反正今夜之後大家的命運就交給上天吧。」徐然舉起杯,一飲而盡。
「哈哈哈,果真豪邁,不愧是我的入室弟子,時間也不早了,我也不浪費時間,我就今晚以師徒的身份問最後一個問題。」陳琛看著徐然道。
「請說。」徐然快人快語。
「你對這次時光之旅有什麼看法?直接點說,你願意跟我一起改變歷史不?」
「明朝已經滅亡了,這是鐵一般的事實,而無論是根據歷史記載還是我的親身經歷,康熙都絕對是明君,我們何不順應歷史,做一趟歷史的親歷者?讓大清健康的走下去,減少黎民百姓遭受戰爭之苦。」
陳琛看著以往課堂上沉默寡言的徐然,現在在他面前滔滔不絕,說起話來振振有詞,確實這趟穿越讓他成長不少,「但是,我卻有不同的看法。」
「我的微電子時光交流器本來只是一個理論的半成品,但上天竟讓它真的啟動了,還陰差陽錯把我們送到明末清初,我覺得它肯定是想讓我們來改變歷史,創造歷史,你試想一下,後世的史書教材會有我陳琛和你徐然的光輝事跡,難道這不香麼?」陳琛舉起酒杯,示意徐然碰杯。
「教授,我徐然自問資質平庸,並沒有如此大的野心。更何況,現在教授您投靠的是叛國叛民、三刀兩面的奸賊吳三桂,這行為簡直為虎作倀,助紂為虐,算徐然無法苟同。」
陳琛聽到徐然的挖苦,當即把酒杯摔碎至地,「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不念師徒之誼,明晚的談判也免了,直接戰場上見吧。」陳琛氣憤拂袖而去。
「道不同,不相為謀,來人,送客!」徐然望著遠去的陳琛,長嘆了一口氣,然後命人拿來紙筆墨硯,準備修書兩封,一封給康熙,一封給陸皓。